而且因為醫書和古方不見瞭,羅傢的嫡系都死在瞭那場鬼子的圍攻中,剩下來的羅傢人,隻認識一些草藥,就靠采藥炮制藥材度日瞭。
因為當初羅傢留下的炮制藥材的手法獨到,巖池大隊炮制的藥材,在醫藥界也是相當有名的。
所以幾年前,那位大領導就是相信給他看病的大夫的推薦,高價買下瞭那批藥材。
沒想到被他寄予厚望的藥材,卻差點要瞭他的命。
後來一路追查下來,不知道多少人受瞭牽連,也沒查出來問題。
最後大傢才覺得隻怕是巖池生產隊那邊的藥材出瞭問題。
隱約還有消息傳出來,說是當初羅傢嫡系人壓根就沒死,而是被鬼子們威逼,要他們將所有的醫書還有古方都獻給瞭鬼子們。
他們想瞭個法子,將醫書上的一些炮制藥材的方法和古方做瞭更改。
卻被人泄密,鬼子大怒,才將所有羅傢嫡系給殺光瞭。
結果,被更改的醫書和真正的醫書,就無人分得清瞭。
普通的藥材,活下來的羅傢的偏支靠著口口相傳倒是沒問題,涉及到那位領導需要的藥材,卻是十分珍貴而且炮制手法獨特。
羅傢人裡頭有個無知者無畏的,被那藥材的高價給迷瞭眼。
他按照那本分不清真假的醫書裡寫的,將藥材真的給炮制出來瞭。
然後,就出瞭岔子。
炮制的藥材裡多瞭一道工序,藥性發生瞭變化,導致瞭大領導的病情加重。
後來追查到瞭巖池大隊後,那個羅傢人知道闖瞭大禍,逃入深山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瞭。
所以才有瞭上面那個不成文的規矩,不再收購巖池大隊炮制出來的藥材,那不僅是大領導的意思,也是那醫藥界給巖池大隊的警告。
警告他們為瞭錢財,失去瞭醫者藥者的本心。
不過也沒有將巖池大隊的路徹底斷絕,這個警告為期五年,五年後若是巖池大隊謹記瞭這個教訓,痛改前非,倒是可以再恢復資格。
如今距離當初封殺巖池大隊已經第四個年頭瞭。
這些消息,別說顧致遠是第一次聽說,就是張主任也是第一次聽說。
他是前年才調到紅星公社來做主任,倒是不知道巖池大隊一直吃救濟糧的背後還有這樣一段故事。
說完巖池大隊的來歷,老劉同志又說起瞭地勢和人口構成。
當初羅禦醫選中這個地方安居,自然是有其獨特之處的。
巖池大隊嚴格來說,是易守難攻的地勢,他們住的地方,都集中在半山腰,下面才是耕地。
進大隊隻有一條山路,兩塊巨石守在大隊門口,隻有中間有一條容兩人錯身而過的小路。
因為這幾年巖池大隊被警告,隻能吃救濟糧,大隊裡的小夥子娶媳婦都困難。
附近的村子也不敢娶巖池大隊的閨女當媳婦,生怕被牽連瞭。
64年人口普查的時候,巖池大隊的人口是兩百多人,其中成年男子有八十多人,女子有六十多人,老年人有五十多人,剩下的都是十六歲以下的孩子。
這過去瞭有十來年,估計人口跟64年應該相差不會太多。
巖池大隊裡不論男女,打會走路,就跟著大人在山裡跑,采藥打獵都會學習,人人都會一兩招,比其他大隊的武力值都高一些。
因為他們會打獵,有土制的獵槍,還有獵刀,會設陷阱……
老劉同志說得越詳細,張主任的臉色越難看。
有獵槍?獵刀?設陷阱?
張主任突然覺得那五十多個民兵好像有點少。
李建國也提起心來,聽老劉同志這麼一說,巖池大隊感覺就跟龍潭虎穴似的。
唯有顧致遠還穩得住,又追問瞭老劉同志幾句後,扭頭看向張主任。
李建國也看向瞭張主任。
張主任亞歷山大:“你們,你們看著我做什麼?”
顧致遠開口:“張主任,您這邊是怎麼安排的?”
張主任還能怎麼安排,掐瞭掐眉心:“先禮後兵!讓治保主任先給他們做思想工作!若是能做通思想工作,讓他們大隊的人,主動出來投案自首,自然好說,若是冥頑不靈……”剩下的話他沒說出口,不過冷厲的神色說明瞭一切。
這番話說出口,駕駛室裡沉默瞭。
就隻能聽到外頭風呼呼刮過的聲音,還有後頭車廂裡被顛簸得撞到瞭發出的叫罵聲……
司機沉默的開著車,突然顧致遠開口:“停車!”
來不及思考,一腳剎車,車立刻停住瞭。
突然一個急剎車,大傢一時不妨,差點沒撞到前頭玻璃,後頭車廂裡更是罵罵咧咧一片。
不等大傢回過神,顧致遠已經開瞭車門,跳瞭下去。
大傢這才看到,車燈右前方,蹲著幾個哆哆嗦嗦的人影。
看到顧致遠,幾個人迎瞭上去,領頭的不是那個王老五是誰?
那幾個人圍著顧致遠嘀嘀咕咕不知道說瞭些什麼,顧致遠從懷裡掏出兩張鈔票在那些人眼前晃瞭晃,那幾個人露出笑臉來,又嘀嘀咕咕給不知道說瞭些什麼,就伸手去接錢。
顧致遠退後瞭一步,追問瞭幾句,才將那錢遞給瞭那幾個人。
看著那幾個人消失在瞭黑暗中後,顧致遠才回頭。
快步地上車,砰的一下關上瞭車門:“開車。”
司機下意識地立刻一腳油門,後車廂又是一陣罵娘。
顧致遠這才低聲道:“王老五回去王橋大隊打聽過瞭,有人看到巖池大隊一個叫羅旱蓮的人,帶著幾個巖池大隊的人,在阿寧和曹陽後頭急匆匆的追瞭上去。”
“還有人下午打算上山挖點二月茵陳白蒿,才要上山,就被巖池大隊的人給攔住瞭,說他們今天在山裡打獵,設下瞭不少陷阱,怕誤傷瞭他,讓他過兩日再上山。”
張主任的臉色徹底陰沉瞭下來。
倒是一旁的老劉同志默默的念叨瞭兩遍:“羅旱蓮,羅旱蓮,羅旱芹……”
眼睛突然一亮:“我想起來瞭,當初貪圖利益冒險炮制藥材的那個人叫羅旱芹,後來據說是害怕逃入深山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瞭!他有個弟弟,就叫羅旱蓮!他們是羅傢剩下的偏支裡的一支,羅旱蓮學的是打獵,羅旱芹學的是炮制藥材……”
顧致遠的呼吸一窒,握緊瞭拳頭,催促司機:“再快一些!”
司機默不作聲地將油門踩到瞭底。
顧致遠閉上瞭眼睛,心裡第一次有瞭害怕的情緒,阿寧那丫頭,此刻是不是落在瞭羅旱蓮的手裡?會不會有危險?若真是有個什麼好歹,他決計不會饒瞭羅旱蓮一幹人!
旁邊的李建國感受到瞭顧致遠身上雖然壓制,但還是泄露出的怒氣和殺氣,嘴裡發苦,心裡也在默默地念著,小言這丫頭,可千萬不要出事才好。
此刻的山上,幽深的山洞裡,被大傢擔心著的許寧言,旁邊躺著五六個人,昏迷不醒。
她一腳踩著羅旱蓮的頭,獰笑著比畫著手裡的匕首,“你猜,我會從哪裡下第一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