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渾渾噩噩的,再度清醒有記憶的時候,已經回到傢瞭。
陸凱沉著臉,把她扶著進瞭屋,轉悠瞭一下,給她倒瞭一杯茶,茶水冰涼,凍得她一激靈,勉強回過神來。
巨大的羞恥感湧上來,讓她低著頭,不想說話,也不想動作。
陸凱給許珍珠倒瞭一杯茶後,估計心裡也憋著火,看許珍珠這樣子,又不好說什麼。
最後氣得踢瞭一腳桌子,罵瞭一句臟話,也不管許珍珠能不能聽到,丟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一晚上,我去爸媽那裡,晚上就不回來瞭,明天還要去供銷社,你自己看著點時間,我還要上班,就不陪著你去瞭!”
說完走到門口瞭,又折回來:“你明天去供銷社,可不能再跟今天一樣瞭!一回生兩回熟,一咬牙一閉眼,就這麼一回瞭。等做完檢討,你跟領導請幾天假,也免得聽那些閑言碎語,等事情平息瞭再去上班。”
門打開,冷風吹瞭進來,吹得許珍珠打瞭個哆嗦。
她抬頭想說點什麼,門哐當一聲被甩上,隻聽到陸凱的腳步聲,推自行車的聲音,慢慢的遠去瞭。
屋裡沒有電燈,隻有外頭一點光線透瞭進來,風吱呀一聲吹開瞭門,整個屋子裡如同冰窖一般。
許珍珠隻覺得好冷!這個世界好像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一樣,看著吱呀作響的門,就這麼一直坐著……
大約真是陸凱所說的,一回生,兩回熟。
第二天的供銷系統的檢討會,許珍珠也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還是已經想明白瞭。
雖然臉色蒼白,眼圈下面一片青黑,整個人也有些恍恍惚惚,可態度卻溫順瞭不少。
讓她上去念檢討書就念,讓她鞠躬就鞠躬,下臺就下臺。
讓供銷社的人不由得嘖嘖稱奇,昨兒個在機械廠的表現,他們可是也有耳聞的,沒想到今天這麼老實的。
供銷系統的領導也松瞭一口氣,生怕出點什麼妖蛾子。
畢竟許珍珠再有不是,她後頭可是陸傢。
第二天,許珍珠就沒來上班,讓人來幫忙請瞭病假,說是病瞭。
有人不信,跑去她傢看瞭後才發現,是真的病瞭。
說是受瞭涼,晚上發高燒,直接拖到醫院去瞭,
去看的人,看到許珍珠的時候,還在醫院的病床上掛點滴呢,聽說人是憔悴瞭不少,也沒瞭往日的傲氣。
看人都有些畏畏縮縮的瞭,估計也是被嚇壞瞭。
陸傢趁機就放出風聲來,說許珍珠確實知道錯瞭,道歉過後,內心對自己所犯的錯誤不能釋懷,所以才病瞭之類的話。
有的人聽瞭附和兩句,有的人聽瞭一笑,有的人聽瞭破口大罵。
林紅在倉庫裡,一邊吃著瓜子,一邊罵:“呸!當誰不知道呢!陸凱真不是個東西,就算許珍珠也不是什麼好鳥,我可聽說瞭,許珍珠在機械廠那邊做瞭檢討回去,陸凱把人一個人丟傢裡瞭,一晚上沒回去呢!”
“陸凱他們隔壁鄰居說瞭,說陸凱摔門就走瞭,他們屋子裡一晚上沒一點動靜,也沒生火,估計許珍珠就凍瞭一晚上。什麼不能釋懷生病的?分明是凍病的!”
……
許寧言抓住瞭一個重點:“陸凱那天晚上沒回去?你怎麼知道的?他回機械廠陸傢瞭嗎?”
林紅眨巴瞭一下眼睛,左右看看才小聲的道:“回是回去瞭,不過晚上又離開瞭,不知道去哪裡瞭!估計是不想回去面對許珍珠,跑誰傢對付瞭一晚上吧?”
許寧言眼珠子一轉,“你怎麼知道陸凱離開瞭?”
林紅臉上飛紅,不好意思地道:“那個,我不是跟年前相親過一次嗎?年後我們都覺得對方還行,所以檢討會後,我就跟他出去外頭走瞭走——”
許寧言吐槽道:“出去約會就約會唄?什麼叫外頭走瞭走?可以啊,大晚上的約會回來,沒被阿姨把你的腿打斷?”
林紅又羞又惱,捶打瞭許寧言兩下,捶得許寧言求饒瞭,這才帶著幾分害羞幾分羞澀開口:“我爸媽對他也挺滿意的!知道他是個正派人,才不像你想的那樣呢!反正總之,我們就在外頭走瞭走,然後回來的時候,我們在小樹林那裡,那裡說話,就看到陸凱從陸傢出來,等我進屋,有差不多一個小時呢,都沒見陸凱回來——”
“哦,原來如此!一個小時啊!什麼話要說這麼久?難舍難分啊~~”許寧言調侃。
林紅被調侃多瞭,索性豁出去瞭,臉上雖然還帶著紅暈,語氣卻是自豪的:“你還問我?你跟你對象難道談戀愛的時候,不會黏黏糊糊舍不得嗎?還好意思嘲笑我?”
“那天我可都看到瞭,你對象可體貼你瞭,站在上風口替你擋風不說,看著你的眼神,也夠黏糊的好吧?你不知道,現在廠裡大傢可都在說,沒想到小顧工平日裡看起來冷冷淡淡的不好接近,對自己媳婦倒是怪好的!”
“說這叫什麼來著?對,叫鐵漢柔情呢!如今廠裡的女同志誰不羨慕你?說平日裡那陸凱天天一口一個我愛人,許珍珠沒事也跑到廠裡去到處宣揚陸凱對她有多好,兩人感情多深!呸,真遇上事,就看出來瞭!”
許寧言有心想說,你想多瞭,我跟顧致遠那是假夫妻,你們看起來恩愛,那是我們倆的演技好!
至於陸凱和許珍珠,她早就預料到瞭!
不過林紅的這番話倒是讓她又想起來孟如意。
真如林紅所說,陸凱回瞭陸傢,但是半夜就走瞭,再沒回來,也沒回跟許珍珠的小傢。
那麼他去哪裡瞭?
許寧言腦子裡的第一反應就是孟如意。
看來她得什麼時候再去一趟長樂巷瞭。
這次賠禮道歉的後續影響沒有陸凱哄許珍珠那麼簡單容易,先是許珍珠的工作被調崗瞭。
從長寧街道供銷社賣自行車大件的櫃臺,暫時調到瞭勤雜崗。
這勤雜崗可不必櫃臺售貨員清閑體面,而是負責供銷社的打掃衛生,開關門,還有各種零碎臨時的活計。
陸凱也寫瞭檢討書,在設計部小范圍地檢討瞭一下自己,並被口頭警告,要管好自己的傢屬,不要影響瞭廠裡的正常工作。
陸父也在廠領導班子裡的例行會議上做瞭檢討,這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最讓陸父難受的是,本來已經幾乎手拿把掐的一個機會,就因為這件事給黃瞭,反而便宜瞭吳傑!
陸父氣得差點吐血,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一夜沒出來。
陸母以前多趾高氣昂的人,現在也躲羞瞭,在外頭都是低頭匆匆走過去,不跟人搭話瞭。
陸波和陸濤已經在學校裡,那是大傢都捧著的,這幾日也聽瞭不上閑話,還被人搶瞭吃食,嗷嗷哭著回來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