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致遠卻很淡定,他似乎早就在等這一天。
從屋裡抱出瞭一大堆的圖紙草稿,他氣定神閑地跟著林峰後頭,回瞭機械廠。
時隔十多天,顧致遠第一次出現在機械廠。
路上碰到瞭不少人,大傢都用驚訝的眼神看著他,沒一個人上來跟他打招呼。
遠遠地走過去,還聽到那些人議論:“那不是顧致遠嗎?他咋還有臉來廠裡來?”
“聽說省裡的專傢要見一見他,所以才來的吧?”
“省裡的專傢估計也想看看是誰膽子這麼大,敢抄襲吧?”
……
林峰聽瞭這話,恨不得當場回去跟人掰扯掰扯。
被顧致遠拉住瞭:“何必跟他們一般計較!不過是墻頭草罷瞭!”
林峰替顧致遠委屈:“那幾個人裡頭,好幾個還是按照圖紙做錯瞭,犯瞭大錯差點被開除,還是老大你想法子,幫他們修正瞭錯誤,又手把手地教會瞭他們,保住瞭工作!如今就翻臉不認人瞭!簡直就是白眼狼!”
顧致遠擺擺手,並不將這些放在心上。
省裡的專傢,廠裡的領導,還有設計部的所有人,包括林父,還有陸凱他們,都已經在小會議室等候多時瞭。
開始,大傢閑聊瞭幾句後,工會主席就代表廠裡這邊,跟省裡專傢匯報瞭所謂的調查結果,什麼交圖紙的時間,什麼設計理念之類的,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抄襲圖紙的人是顧致遠。
話音一落,廠長吳傑就先開口瞭:“這結論下得是不是有點過於輕率瞭?顧致遠同志本身是一個很優秀的同志,京城大學畢業的高才生,之前的A03項目的順利推進,他可是主力!如果說別人抄襲,我覺得可能,顧致遠同志抄襲,這裡頭隻怕有別的原因吧?”
工會主席臉色一變,強笑道:“可這交圖紙的時間不會有錯啊!確實是陸凱同志五天前交的圖紙,而顧致遠同志五天後才交的圖紙!兩人的圖紙相似度有九成,總不能是先交圖紙的抄襲後交圖紙的吧?”
吳傑一笑:“他們都在同一個部門,每天一起工作,這說不定互相借鑒瞭一下也是有的,也許是剛好都有同一個設計理念呢?”
工會主席立刻反駁:“工程設計部有他們的行規,而且這是比賽,自己的圖紙自然是要保密的,怎麼會互相借鑒呢?”
一時間雙方都爭論不休,沒個定論。
還是省重工的專傢,輕飄飄地丟下一句:“既然如此,讓兩個當事人當面對質豈不是更快?”
廠長吳傑立刻表示同意,陸凱這邊稍微有點猶豫,吳傑那邊的人就有幾分陰陽怪氣:“怎麼,莫不是不敢對質不成?”
這個時候自然誰都不肯承認自己不敢。
工會主席隻得讓人去將顧致遠從傢裡叫來。
林峰主動領命去叫人後,會議室的大傢也就都不說話瞭,氣氛僵硬得很。
等瞭半天,工會主席都有些不耐煩瞭,小聲地嘀咕:“怎麼人還沒來?莫不是心虛?”
一直沒說話的林父冷冷地掀起眼皮,開口道:“人都被你們趕回傢裡瞭,這來去不得要時間?”
工會主席被噎瞭一下,也就不說話瞭。
省重工的專傢從說瞭那一句後,就再也沒有開口,隻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終於,聽到瞭一陣腳步聲,大傢一個激靈都坐正瞭。
門被推開瞭,林峰先走瞭進來,然後顧致遠在後面不疾不徐的跟瞭進來。
省重工的專傢上下打量瞭一下他,年輕小夥子,氣宇軒昂,不急不躁,並沒有慌亂之色,也不覺得窘迫,進來後,沖著大傢點點頭,站在一邊並沒開口說話。
工會主席迫不及待地開口:“顧致遠同志,對於你抄襲陸凱同志——”
“還沒定性的事情,不要信口開河!”省重工的專傢打斷瞭工會主席的話。
工會主席面上一紅,訥訥地退到瞭一邊。
“你是顧致遠同志?”省重工的專傢開口,語氣溫和。
顧致遠點點頭:“您好,我是顧致遠!”
“對於這次你和陸凱同志的圖紙雷同部分超過九成這件事情,你有什麼要說的?”
顧致遠隻丟出一句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省重工的專傢笑瞭,從放在桌上的公文包裡,掏出兩張圖紙,打開看瞭一下,攤開放在瞭桌上,示意大傢:“圖紙就在這裡,當事人也在這裡,你們倆當著我們這麼多人的面,都說說自己的圖紙吧?誰先來?”
陸凱忍不住看向陸父。
陸父給他一個眼神,示意他沉住氣。
那邊就有人開口瞭:“自然是陸凱先來,他先交的圖紙。”
陸凱看瞭顧致遠一眼,顧致遠還是一臉的平靜,甚至退後瞭一步,做瞭個手勢,示意陸凱先說。
陸凱心裡一跳,不知道怎麼的,本來覺得十拿九穩的事情,一下子就不保險起來,心裡忐忑得很。
不過這幾日他把圖紙已經默記得滾瓜爛熟瞭,倒也不怯場,向前一步,拿過自己的圖紙,大大方方地講解起來。
一邊講解,一邊還用手指在圖紙上指點給大傢看。
他管這個不叫聯合收割機,而叫康拜因,說是直接從英文翻譯過來的,又介紹瞭有什麼功能雲雲,不愧是設計專業的,也有點真本事,倒是講得頭頭是道。
幾個領導都聽得入神瞭,如果這個東西真如陸凱說的這麼好,那可真是太好瞭。
就是省重工的專傢都聽得入神瞭,不時還問上幾個問題。
陸凱也都一一回答瞭,專傢不時地點點頭。
讓陸凱信心大增,越發滔滔不絕起來。
等他講解完,已經過去一個小時瞭,已經快要下班的時間瞭。
旁邊的工會主席見縫插針:“我看陸凱同志的這個設想很好,設計也好,如果能投產,對咱們省的農業發展可是大有幫助啊!而且他講解得也清楚,我這半個外行人都聽清楚瞭,可見是真熟悉吃透瞭這個圖紙的,不是他本人,都不能如此清楚——”
省重工的專傢沒接話茬,直接示意顧致遠:“該你瞭!”
顧致遠上前,並沒有先講圖紙,而是將自己手裡一直抱著的那一堆圖紙草稿放在瞭桌上:“這是我從最開始設計,到最後成圖的所有的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