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瞭顧致遠這一招,孫周接下來老實瞭許多,他怕顧致遠再給他挖個坑什麼的,那可就慘瞭。
因此他閉嘴幹活,不僅將田螺的屁股都給剪開瞭,索性連泡發好的熏肉和熏魚,他一並也都洗幹凈瞭,還問過許寧言的要求後,斬成瞭一小塊一小塊。
然後又狗腿的扒蒜,切辣椒,主打一個不拿自己當外人,努力幹活。
晚飯許寧言給燜瞭一鍋臘肉土豆飯,一個熏肉燉竹筍煲,一個蒸熏魚,一大鍋辣炒田螺,一個臘豬臉皮燜青蠶豆,再配瞭兩個青菜。
孫周還算有良心,這一大桶的田螺可不是他一個人摸的,因此跟許寧言商量,能不能分出一半來,一會子吃完後他帶回去給兄弟們也嘗嘗去。
那幫子兄弟早就聽說瞭許寧言的手藝相當不錯,也挺想上門蹭飯的,可都被顧致遠給拒絕瞭。
用顧致遠的話來說,這幫子兄弟,以他們那無底洞一樣的胃口,十個食堂大師傅都要累壞,更何況許寧言一個小丫頭,一個人兩隻手哪裡忙得過來?想都別想!
也隻有孫周厚著臉皮,才偶爾能來蹭上一頓,每次回去還非要炫耀一番,為這個孫周已經被收拾過好幾次瞭,還樂此不疲。
別的也就罷瞭,這香辣炒田螺做得確實多,三個人要是吃完,今晚估計都要跟茅廁綁定瞭。
所以孫周才厚著臉皮提出這個要求。
許寧言自然滿口答應,做的多瞭,吃不完也浪費。
因此分出來一大半,放在一口小鋼筋鍋裡燜著,讓味道更浸透進去,一會子讓孫周連鍋一起端走就是瞭。
孫周大約是真高興,又有這麼好的下酒菜,一瓶白酒他一個人就幹掉瞭一半。
到瞭最後,都有些喝高瞭,拉著顧致遠直感嘆:“老顧,多虧瞭你,不然咱們這個任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完成!搞不好半輩子都要留在這小縣城瞭!就算能回京城去,一事無成灰溜溜地回去,豈不是讓人戳脊梁骨?”
“咱們這次回去,可是風風光光,揚眉吐氣!看京城裡那幫兔崽子們,誰還敢說什麼?”
“老顧,你說咱們這次回去,能記上幾等功?”
“老顧,你回去後,你傢老爺子,還有那邊隻怕要氣壞瞭——”
……
顧致遠見孫周越說越沒個譜瞭,一把撈起他:“你喝多瞭,我送你回去!”
說著架著孫周就往外頭走。
孫周還在掙紮:“我沒喝多!就著這田螺,我還能再幹一瓶,嗷——”然後戛然而止,頭一低,靠在顧致遠的肩膀上不動瞭。
許寧言端著那鍋香辣田螺出來,看到這一幕,吞瞭吞口水:“孫大哥他沒事吧?沒噶,不是,還活著嗎?”
顧致遠笑得一臉殺氣:“沒事,好好的呢!你把鍋給我就行,我先送他回去,桌子碗筷放著我回來收拾就行。你忙活這大半天瞭,燒點水先洗漱去。”
許寧言點點頭,將鍋交給瞭顧致遠,看著他一手拎著鍋,一手拎著孫周,往外頭走去。
雖然顧致遠是那麼說,若是之前,許寧言肯定就真的丟給顧致遠回來收拾瞭。
可這不是人傢都要離開這裡,回京城去瞭麼?許寧言也就不好意思真坐等顧致遠收拾瞭。
麻利地將桌子上的狼藉收拾幹凈,碗筷放到廚房,鍋裡燒著的熱水,放點堿面下去,給洗幹凈後,瀝幹水分收進碗櫃裡。
院子裡的田螺殼子都收好,然後合著廚房的垃圾一起,倒到瞭巷子口的垃圾堆放處。
回來,又將草木灰撒在瞭地面上,不然有腥味,這個天氣就會招來蒼蠅蚊子。
這回子功夫,洗澡水已經燒好瞭,她在院子裡點燃瞭一把艾蒿,用來驅趕蚊子。
不出意外,等顧致遠回來,隻怕要跟她說清楚情況瞭,這晚上蚊子多,不拿艾蒿薰薰,隻怕要被蚊子吸成貧血瞭。
因為孫周喝多瞭,不好騎車,主要是還有一鍋香辣田螺,顧致遠走著將人送到,累出瞭一身臭汗。
本以為能有人將孫周接過去,結果一幫子湧出來,搶過顧致遠手裡的那一鍋田螺後就圍在一起搶食瞭,幾乎沒打起來。
完全沒人管孫周。
顧致遠將孫周丟到屋裡床上也懶得管他瞭,交代瞭幾句,就往傢走。
回到傢,就看到院子已經收拾得清清爽爽,還殘留著薰過艾草的香味。
桌子上擺瞭一盤子黃澄澄的枇杷,兩杯清茶,還有一碟幹果。
許寧言已經洗完澡瞭,換瞭短袖的睡衣,正坐在桌子旁邊,用毛巾擦頭發。
見顧致遠回來,站起身來:“送回去瞭?”
顧致遠點點頭,一陣風,將她身上的香味吹瞭過來,顧致遠因為也陪著孫周喝瞭一杯酒,聞著香味,忍不住有些躁動。
不過許寧言走近兩步,就聞到瞭顧致遠一身的酒氣,忍不住捂著鼻子:“還有一些熱水,你也快去洗澡換一身衣服吧,太臭瞭!”
顧致遠聞聞自己身上的味道,也忍不住皺眉。
這院子的東南角,搭蓋瞭一個簡易的洗澡間,夏天的時候沖洗更方便些。
拿著肥皂,拎著兩桶水進去,洗澡間裡水汽彌漫,還殘留著一點許寧言身上的香味。
顧致遠苦笑著,低頭看瞭看自己,然後收斂住瞭心神,快速地洗瞭個澡,換好瞭衣服出來。
許寧言手裡拿著一把蒲扇,慢悠悠的扇著,旁邊狗腿子正趴在旁邊,嘴裡有一下沒一下地啃著一塊骨頭。
等顧致遠坐下,看著氣定神閑的許寧言,隻覺得喉嚨幹澀,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沉默瞭一會,端起桌上的茶,喝瞭一口,潤瞭潤嗓子。
茶溫度剛剛好,一口下去,顧致遠清瞭清嗓子,“阿寧,本來我是想著今晚跟你將一切都說清楚的,我沒有瞞著你的意思,隻是想正式地跟你解釋一下。沒想到孫周嘴那麼快——”
越說越懊惱瞭,看許寧言不作聲,心裡暗暗下定決心,回去後一定要好生收拾一下孫周。
再度戰術性地清瞭一下嗓子:“我確實是京城人,來荊山縣不是因為成分問題被下放,而是為瞭查一宗間諜案,為瞭不被懷疑,所以安排以黑五類分子的身份下放到荊山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