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許寧言,回到京城的這些天,顧致遠偶爾閑暇的時候,或者睡前,總會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之前和她日夜相處的日子。
越是回想,越是不舍。
越是後悔,當初就不該聽這丫頭的,答應她一個人留在縣城。
保平安的信寄出去以後,他幾乎每天都在盼望回信。
終於等到瞭那封來自荊山縣的信,熟悉的字體,熟悉的地址。
自從回來後,就恢復瞭萬年撲克臉,不動聲色地顧致遠,上翹的嘴角怎麼都壓不下來。
孫周忍不住調侃:“喲,老顧啊,你這春風滿面的樣子,是小許同志來信瞭吧?”
顧致遠瞪他一眼,沒說話默認瞭。
孫周沖他擠擠眼:“小許同志信裡都說什麼瞭?有沒有說想你呀?對瞭,這次你回信,跟小許同志說說,上次送的那肉幹啊,肉醬什麼的,啥時候再給我們寄一點唄?”
顧致遠踹瞭他一腳:“少貧嘴,幹活去!”
孫周和一幹兄弟,擠眉弄眼怪笑著離開瞭。
顧致遠回到辦公室,深吸瞭一口氣,才從口袋裡將信取瞭出來。
這從門口的傳達室到辦公室一路,他的手都放在口袋裡捏著這封信,早就感受到瞭信封的厚度,裡面的信紙少說也有三四張。
顧致遠一時有些激動,自己這一離開,小丫頭應該也挺想自己的吧?不然信都寫瞭這麼厚?
強抑制住自己心頭的激動,拆開瞭信封。
打開瞭信,臉上的笑容在看到後面的時候,全部消失殆盡。
看完後,忍不住一拳捶在瞭辦公桌上:“豈有此理!”
他沒想到,自己走後,居然發生瞭這麼多事情。
許長風,他還有印象。
謝叔婆的兒子,送陸凱的大哥陸征回來的也是他。
當初第一印象還不錯,陸凱一傢都跟間諜案扯上瞭關系,按理說陸征也要受牽連。
還是許長風力爭,才讓陸征沒受太大的影響,能夠平安的回去後轉業退伍。
當時他還覺得許長風倒是個護犢子的。
沒想到私底下居然是這樣無恥惡心拎不清的一個人。
救命恩人臨死之前要求他照顧妻子,怎麼照顧不好,非要照顧成自己的妻子?
更何況,救命恩人還留瞭一個遺腹子,真要報恩,也是要報答在這個孩子身上吧?
他倒好,報答到瞭救命恩人的妻子身上去瞭,還把人給娶回瞭傢!
這哪裡是報恩,這簡直是報仇吧?
尤其是後頭的操作,簡直不可思議!怎麼能將救命恩人唯一的孩子,寄養到別人傢?
真要寄養,也要多方調查吧?寄養後,也要不時地回訪吧?
就這麼不管不問的一丟就是十幾年?
若是許寧言的親生父親,知道自己托付的人,把自己的妻子照顧成瞭他的妻子,自己唯一的孩子丟給別人養不聞不問,隻怕都要氣活過來吧?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自己當初的托付?
還有許長風說的轉業,他自己說是無顏呆在部隊瞭,所以要申請轉業回荊山縣,好補償許寧言。
這話騙別人去吧。
許長風這些年都少回老傢,回來也從來沒問過許寧言的情況的,怎麼這次回來,就回去追問情況瞭?
弄不好是部隊那邊,是不是已經對許寧言被許長風一直丟在老傢,有懷疑瞭。
而許寧言這件事情,不查還好,一查都是漏洞。
所以許長風隻怕是預感到大事不妙,想趁著事情沒被揭穿之前,主動提出轉業。
而且轉業回荊山縣的話,有更多可以操作的地方。
顧致行腦子隻一轉,立刻就有瞭許多的猜度。
神色更加凝重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小丫頭是絕對不能留在荊山縣的。
不過小丫頭也不傻,雖然不懂許長風為什麼轉業,可她卻敏銳地察覺到瞭不對勁,也知道找自己求救。
這丫頭,沒白叮囑他,還是把自己的話記在心裡瞭。
顧致遠敲瞭敲書桌,腦海裡飛快地轉動著。
很快就有瞭想法。
從抽屜裡翻出來一本通訊錄,翻找到瞭其中一頁後,沉吟瞭一下,拿起桌上的電話機撥打瞭過去。
電話那邊的人接到電話很是驚訝:“太陽這是打西邊出來瞭,你小子,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瞭?”
顧致遠沒跟電話那邊的人客氣,寒暄瞭兩句,就直奔主題:“麻煩你幫我查一個人……”
交代完事情,掛瞭電話,顧致遠到底還是不放心。
小丫頭到底是受驚嚇,而且這要是寫信回去,她隻怕還要擔驚受怕一段時間。
想瞭想,看看時間還早,猶豫瞭一下,還是撥打瞭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許寧言自從知道瞭許銀來一傢子的下場後,這幾天心情都十分好。
正和林紅八卦呢,就聽到外頭有人喊:“小許同志,你的電話,京城小顧同志來電話瞭——”
許寧言一頓。
林紅先回過神來,推瞭一把許寧言:“你傢顧同志的電話,還愣著幹什麼?”
許寧言沒想到顧致遠會打電話,迷迷蹬蹬的出來,就看到楊大姐沖著她呲牙樂:“快去辦公室,小顧同志打來的,說過五分鐘再打過來。”
許寧言剛走進辦公室,電話就響瞭。
接起電話,那邊是久違的熟悉的聲音:“我是顧致遠,是阿寧嗎?”
許寧言點點頭,才想起對方看不到,低低地嗯瞭一聲:“顧大哥,是我!”
聽到彼此的聲音,兩人一下子都沉默瞭,隻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楊大姐他們十分有眼色,許寧言接起電話的時候,都互相使瞭眼色,走出去瞭,將辦公室留給瞭許寧言一個人。
沉默瞭一下,顧致遠先開口瞭:“阿寧,你的信我收到瞭,你放心,我已經讓人去打聽瞭!打電話給你是讓你別擔心的,一切有我呢!”
許寧言沒想到顧致遠是怕自己著急擔心,所以特意給自己打的電話。
要知道,這個時候打電話可貴瞭,就是用公傢的電話,也得註意長話短說,不能聊天。
因此忙謝過瞭顧致遠,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顧致遠那邊大約是有時間限制,也沒多說,隻叮囑瞭兩句許寧言註意安全,說自己會將詳細情況寫信告訴她的,讓她等著收信,然後就不得不掛瞭電話。
許寧言聽著電話那邊的忙音,有幾分悵然若失。
不過很快就振作起來瞭,有瞭顧致遠的保證,想來許長風那邊不能出幺蛾子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