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芳芳接過紙條,仔細看瞭看,在心中默背瞭好幾遍,確定記住瞭後,將紙條丟進瞭爐子裡,看著它化成瞭灰燼,這才道:“我背下來就行!我婆傢那情況,這地址可別讓他們知道瞭!”
說完,淚眼婆娑的沖著許寧言鞠瞭個躬:“謝謝你!”
丟下這句話,她抱著那一摞書,頭也不回的出瞭院子。
隻是這回去的腳步再也沒有瞭來時的沉重,變得輕快有力起來。
許寧言看著陳芳芳的背影,也忍不住翹瞭翹嘴角,人有瞭希望,有瞭目標,熬過這苦日子就不難瞭。
去大隊部算工分,分糧食的時候,大約是有瞭許寧言送書的緣故,陳芳芳的婆婆還湊到許寧言身邊,想打聽許寧言傢還有什麼能送的,比如衣服,糧食,傢具什麼的。
被大隊長媳婦給懟回去瞭。
大隊部這邊算工分,分糧食每年都來這麼兩次,大傢都熟悉流程瞭,十分順利。
許寧言最後的工分合計下來,全部兌換瞭細糧,最後還掏瞭錢,湊瞭一百五十斤的細糧,一百斤大米,五十斤的面粉。
也都跟老楊頭說好瞭,明天一早幫忙送到公社去。
知道許寧言要去京城,這一去估計就少回來瞭,團結大隊大部人傢都有些不舍。
不舍的自然是她要是走瞭,這以後團結大隊和百貨大樓之間的合作還能不能繼續?
這可事關他們以後每年的收入。
也有少數人,巴不得許寧言快離開團結大隊。
比如以前的許傢。
許寧言能離開團結大隊,對他們一傢子來說,那可真是解脫瞭。
不然許寧言三不五時的回來一趟,他們傢就要被大隊裡的人嘲諷一次。
等許寧言走瞭,三年五載的誰還記得?他們傢也就能抬起頭來,給傢裡剩下的幾個男丁說個媳婦瞭。
因此,許傢是拍手稱快,巴不得許寧言立刻就走。
不管是舍不得的,還是巴不得許寧言走的,也隻在心裡,或者背地裡嘀咕幾句,當面是不敢說一句的,都笑瞇瞇的恭喜許寧言。
有些心眼子靈活的,就拉著許寧言念叨,說她發達瞭,這可是飛上高枝瞭,以後怎麼也得記得要拉拔一下他們之類的話。
對於這些人,許寧言一貫的不會慣著,也不會給他們希望。
她覺得已經夠對得起團結大隊瞭,有瞭和百貨大樓的購銷合作關系,機械廠那邊看在她和薑致遠的份上,還給大隊裡一臺拖拉機的名額,開春就能去提一臺回來。
就這兩樣,團結大隊這麼多人,這麼些年,也沒見誰能給他們這些好處。
若是他們這些人知足,以後若還有什麼好處,能給的,她不會吝嗇。
可這些人太過貪得無厭,話裡話外,恨不得許寧言到瞭京城,也不能忘瞭他們,有好處得給他們扒拉。
薑致遠畢竟在京城太遠,他們夠不著,索性打聽起許寧言在縣城的工作,那意思恨不得許寧言走之前,把縣城工作也給他們團結大隊留下,就有些過分瞭!
當場直接拒絕,一點面子都沒給留。
大隊長和大隊書記本在一旁忙活著,一時沒註意,就鬧瞭這麼一出。
等他們趕過來,許寧言已經冷著臉,直接放話瞭:“我縣城的工作,怎麼處置那是我的事,關你們屁事?用得著你們操心?你跟我有什麼關系?說是姓許,我這個許可不是你們許傢的許!我那烈士親爹可也姓許!”
“我願意給大隊拉好處,那是我願意!我不願意給,你們誰也別想從我手裡掏走一分錢!你們那算盤珠子都崩到我臉上瞭,當我不知道你們打什麼主意?”
“可別做夢瞭!真當我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不成?忘瞭當初許傢的下場瞭?想跟他們傢一起作伴不成?要不要我成全你們?”
……
大隊長和大隊書記唬瞭一跳,這是誰這麼不開眼,得罪這位祖宗!
上前忙將打主意那些人給痛罵瞭一頓,又轉身來安撫許寧言。
許寧言馬上要離開的人,自然要給大隊長他們這個面子,也就收瞭脾氣。
隻是本打算第二天一早要離開的,也沒心情呆瞭。
直接就說下午就要走。
大隊長和大隊書記苦留不住,也不敢強留,怕真惹急瞭這丫頭,隻得安排老楊頭趕著車過來。
將分到的細糧給抬上瞭車,又回小院子,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一卷,丟到瞭車上。
剩下的鑰匙也給瞭大隊長的媳婦,就示意老楊頭快走。
大隊長他們也不好離開,畢竟這工分還沒算完,糧食也還沒分完呢。
隻得叮囑老楊頭好生將人送到,將人送到瞭大隊外,讓許寧言以後有事沒事就回來,這裡還是她的傢。
許寧言隻笑著點頭,大隊長和大隊書記心裡清楚,到底那些話還是傷瞭情分,可也隻能如此瞭。
看著人遠走,兩人互相交換瞭一個眼神,回來就將那些打著自己小算盤的人給削瞭一頓。
工分結算,分糧食都落在瞭最後不說,直接給安排瞭年底去上建設挖水庫的活。
要知道往年都是輪流著去,大隊長和大隊書記這次心裡窩火,直接將那幾傢的男人都給派瞭去,這一去可就好幾個月,連過年都不能回來瞭。
幾傢男人哭喪著臉,這幾個月熬下來,人真怕都要累掉一層皮瞭。
許寧言不知道她走後,大隊長他們還來瞭這麼一出,就算是知道,隻怕也是冷笑一聲。
老楊頭將她送到瞭公社,本來是想和她一起等車,把東西給搬上車再回去。
被許寧言直接給拒絕瞭,讓老楊頭直接回大隊去,畢竟工分糧食還沒分完呢。
老楊頭也惦記著,畢竟一年到頭就指望這個瞭,也就回去瞭。
天氣冷,大集剛過,公社也沒啥人。
又是在路邊等車,瞅著周圍無人,許寧言將糧食收進瞭空間,隻剩下隨身的一個行李包。
等去縣城的班車一到,輕輕松松的上瞭車。
回到縣城,第二天一早,李建國就來找她,說是薑致遠打電話過來瞭,說半個小時後再打過來,讓他來喊許寧言去等電話。
薑致遠那邊時間算得極準,半個小時後電話準時響起。
李建國十分識趣,直接就沒進辦公室,在走廊盡頭抽煙等著。
接起電話,薑致遠熟悉的聲音響起:“言言,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