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計劃生育政策,一般要求單方或者雙方結紮。
許寧言既然生瞭孩子,受過那麼大的罪和苦,再去結紮受一次罪可不行。
好在她們醫院也能做男性結紮手術,她得去跟大兒子說道說道,這次的苦就讓他一個大男人去承受吧!
琢磨著找個時間跟薑致遠說好,讓他早點把這事給辦瞭。
因此到瞭晚飯的時候,才發現方文嘉不在,也有瞭幾分疑惑。
問薑致行。
薑致行卻神色淡淡的,“一會吃瞭飯,我有話跟大傢說。”
這就是有正事瞭。
吃完飯,薑沉兄弟倆已經知道媽媽沒有懷孕,他們也不可能多個小妹妹或者小弟弟。
兩人雖然有幾分失望,不過也十分懂事沒多問。
又知道大人有事情要說,也就回屋寫作業去瞭。
梅姐也退瞭出去。
剩下四個人,三個人都看向瞭薑致行:“咋回事?”
薑致行嘆口氣,揉瞭揉眉心:“我估計要跟方文嘉離婚瞭!”
一句話,石破天驚!
薑媛好一會子才回過神來,“到底怎麼回事?”
這一天天的,昨兒個大兒子大兒媳婦鬧出烏龍孕事,今天小兒子就要離婚?
這麼刺激?不怕她被氣出腦溢血是吧?
薑致行簡略的將方文嘉今天跑來說的那些主意說瞭,最後才道:“方傢這幾年走下坡路,一直想跟我們傢關系更緊密一些,所以一直催著方文嘉要個孩子!我早就結紮瞭,不可能跟方文嘉有孩子!以前以為方文嘉能跟我一樣,現在她已經動搖瞭!”
“替大哥和嫂子養孩子,把孩子記在我們名下,一聽就是方傢的主意。看似好心,實則打的什麼主意,我們心裡都清楚!我也不想耽誤瞭方文嘉,她想要個孩子,要正常的傢庭生活,那我不如成全她!早點離婚,還能彼此都留一點餘地和體面!”
大傢一時都沒說話。
薑媛先反應過來,一巴掌拍在瞭薑致行的頭上:“你什麼時候做的結紮手術?”
薑致行在外頭再厲害,被親媽打瞭還隻能陪笑:“當時外派到漂亮國,順便就做瞭個手術。不是什麼大事,恢復的也快,我也就沒跟傢裡說,後來,這不就忘記瞭嗎——”
話沒說完,被薑媛又捶打瞭幾下,最後才氣哼哼的道:“行瞭,你們也大瞭,都有自己的主意瞭,我管不過來,也懶得管你們!”
“不過隻有一條,跟文嘉好好說,我看著孩子對你還是有感情,你也別太過分瞭——”
薑致行喊冤:“我們當初結婚前,可是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瞭,她同意,我才繼續跟她交往,然後領證結婚的!我又沒騙她!除瞭沒告訴她我結紮瞭,可我當時也是說清楚瞭的,這輩子不可能要孩子的!”
“再說瞭,婚後我雖然不算是一個體貼的丈夫,可也算合格吧?工資存折都在她手上,該我做的,我都做到瞭!甚至方傢那邊,婚後借著我們薑傢的名義,給他們傢謀取瞭不少好處,隻要不過分,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瞭。我自認沒有對不起她的地方!”
薑媛懶的跟薑致行多說,自己這個兒子,感情上天生缺根筋,他自覺做到瞭自己能做到的,便不會覺得有虧欠。
可他大約是不知道,在愛他的女人眼裡,不愛她就是最大的虧欠。
薑致行這麼決絕的不要孩子,說來也是她這個母親的失職,是她的罪孽,她怎麼好開口責罵自己的孩子?
嘆口氣,薑媛默認瞭。
果然如同薑媛所說,方文嘉開始不同意離婚,鬧瞭很久。
方傢那邊也讓人幫忙說和,可都架不住薑致行態度堅決。
尤其他都不惜自爆其短,說自己在國外已經結紮,這輩子都不能讓方文嘉有孩子,對不住她,所以放她自由。
這話都說出來瞭,方文嘉這才明白瞭薑致行的決心,也才明白為何薑致行和她沒做任何措施,卻從來不擔心她懷孕,態度還一直堅決不要孩子是從何而來。
至此,心灰意冷,終於同意瞭離婚。
兩人沒有孩子,房子是薑媛給薑致行的,也就很好分財產。
薑致行將自己之前的工資存折全部給瞭方文嘉,一分錢沒要回來。
房子方文嘉搬不走,可房子裡的東西,隻要方文嘉看中的,全部讓她搬走瞭。
真正做到瞭除瞭感情,什麼都可以給方文嘉。
方文嘉離婚後,沒多久就在傢裡人的介紹下,很快就嫁人瞭。
她工作單位好,尤其是離婚後得到瞭前夫那麼多的饋贈,也算是個小富婆瞭,自然求娶的人不少。
婚後沒多久,就懷孕瞭。
兩人還曾在醫院碰到過一回,薑致行看到肚子鼓起來的方文嘉,隻淡淡點瞭點頭,眼神毫無波動。
錯身分開後,方文嘉沒忍住回頭,卻隻看到瞭薑致行果斷決然的背影,自此,她心裡那最後一點舍不得,也徹底放下。
抿唇安撫的摸瞭摸肚子,方文嘉露出瞭釋然之色。
而此刻的醫院病房裡。
薑致遠臉色有些發白的躺在病床上,神色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薑媛跟著主治大夫走瞭進來。
主治大夫看瞭看薑致遠的氣色:“手術很成功,這兩天先在醫院住著觀察一下,按時換藥。這一個星期都要註意,不要勞累,盡量臥床休息,不要進行劇烈運動和體力勞動!一個月堅決禁止同房!”
薑致遠點點頭,表示知道瞭。
主治大夫交代完,就出去瞭。
薑媛這才走上前來,“跟小言說瞭沒?”
薑致遠搖搖頭:“我打算出院瞭跟她說。”
薑媛一副你死定瞭的表情,幸災樂禍的道:“你完瞭!你居然敢瞞著她!這下我也幫不瞭你瞭——”
薑致遠無奈的道:“媽,你把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收一收!”
薑媛勉強壓瞭壓嘴角,還是語重心長的交代瞭兩句:“手術疼吧?女人生孩子比這個還疼!而且女人結紮對身體損傷大!小言已經吃過懷孕生子的苦,這苦你就該受著!可不許回去後想著不痛快,就沖著小言發脾氣知道不?”
“要不,你先去老二那邊住一個星期?他對結紮這事有經驗,你們倆還能互相交流一下?”
話音未落,病房門口傳來薑致行無奈的聲音:“媽——”
回頭,對上薑致行的擠眉弄眼,還有他身後,黑著一張臉的許寧言。
薑媛莫名的心虛:“那啥,既然小言來瞭,那我就先去查房瞭,我先走瞭——”
走之前,還不忘記把小兒子給拖走。
讓大兒子一個人去承擔他媳婦的怒火吧!
許寧言看著薑致遠發白的臉色,又是心疼,又是生氣:“你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薑致遠討好的一笑:“過兩天出瞭院回傢我就打算告訴你的,沒打算瞞著你!主要是怕你擔心!”
許寧言走到床邊坐下,心疼的握住瞭薑致遠的手:“這麼大的事情,你好歹也告訴我一聲。”
然後又問:“疼嗎?”
薑致遠看病房裡無人,垂下眼瞼,可憐兮兮的道:“疼,要媳婦親親就不疼瞭——”
“你——”許寧言又好氣又好笑。
回頭看瞭看病房門是關著的,也沒人,才忙迅速的低頭,在薑致遠的嘴角安撫的親瞭親。
薑致遠嘴角一翹,忍不住要笑,卻扯到瞭傷口,忍不住嘶瞭一聲。
許寧言忙將人給按住:“老實些!”
因為掛著消炎的藥水,許寧言隻能握著薑致遠的一隻手,陪他說話。
順便逗薑致遠:“你之前不是還說,想要我生一個閨女的麼?最好長得像我一樣的閨女,為瞭閨女連工作都能不要!怎麼跑來做手術瞭?不想要閨女瞭?”
薑致遠溫柔的看著許寧言:“若是之前,你真的懷上瞭,為瞭你和孩子,我工作能不要瞭!我薑致遠就算不當局長瞭,也能養活咱們一傢子!”
“可你沒懷上,倒是我媽提醒瞭我!生孩子對女人傷害太大!你小時候吃過那麼多苦,身子骨本來就弱,哪裡經得起再度的生育之苦?”
“言言,在我心裡,你比誰都重要!比孩子重要,比我自己重要!我不想你受一點傷害,尤其是來自我的!你隻要好好的,我就好好的!我們一傢子就好好的!”
“再說瞭,我這點痛算什麼?比起你生孩子的疼,我這都不叫事!隻是醫生交代瞭,一個月不能同房,要委屈你瞭——”
話的最後,帶瞭一點調侃和揶揄。
許寧言本來想揍他,念在他才動瞭手術,隻能啐他一口。
本來是要守著薑致遠,替他看著點滴的,結果昨晚忙得太晚,今天又匆匆趕來,此刻放下心來,許寧言的睡意很快就湧瞭上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抱著薑致遠的手就沉沉睡著瞭。
薑致遠眉眼柔和,看著許寧言沉睡的面容,心中憐惜無比,他之前跟許寧言開玩笑,說想要生個閨女,最好跟許寧言一模一樣的閨女。
他會疼她入骨,將世界最好的都捧在閨女面前。
許寧言以為他是喜歡女兒的,總是笑話他。
其實他沒說出口的是,他想要一個像言言一樣的閨女,是因為他知道言言前十六年吃夠瞭世間的苦。
所以他想若是有一個跟言言一樣的閨女,從小就疼她愛她,把她養大,就好像彌補瞭言言當年的苦一般。
可現在想來,其實他也誤瞭!
即使再像言言,那也不是言言!再去彌補,那不是言言!
他雖然不能彌補言言十六年的苦楚,不能讓時間倒流,可他在未來,以後有一輩子的時間,會更疼言言,更愛她!
像愛妻子那樣,也像愛女兒那樣!
愛到生命的最後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