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顧溪舟是因她而死的。
葉沉魚永遠都忘不掉,那夜發生在祠堂的事情,哪怕隔瞭一世,那如噩夢一般的回憶,始終回蕩在腦海。
那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漆黑的祠堂裡,她被顧彥文壓在冰冷的地面上。
偶爾劃過的閃電,映照著顧彥文那有些扭曲的臉,就像從地獄而來的惡魔,露出那可怖的獠牙。
她的哭喊聲淹沒在大雨中,任她怎麼掙紮都逃不開魔爪。
就在她已經絕望,想要咬舌自盡的時候,是顧溪舟救瞭她,讓她免遭顧彥文毒手。
而顧溪舟卻在和顧彥文廝打的時候,失手殺瞭他。
顧溪舟就這麼成瞭殺人兇手,他沒有為自己辯駁,甚至在事發後,便讓她回去換瞭衣服。
他隱瞞瞭真相,保全瞭她的名譽,獨自承受瞭罪名,最後當著所有的人的面,將自己的命還給瞭顧彥文。
那是黑暗而又糟糕的一夜。
葉沉魚清楚的知道,是顧錦初在背後謀劃,是她把顧彥文引來瞭祠堂,也是她將顧相和顧相夫人帶到瞭那裡。
是顧溪舟的出現,讓她躲過瞭一劫,也是他用自己的性命保護瞭她。
“怎麼離開這些時日,還變得嬌氣瞭?”
熟悉的調侃聲落入耳中,讓葉沉魚從過往的噩夢中清醒瞭過來。
她松開顧溪舟,抬頭看著他道:“你還說呢,我離開這麼久,你竟然都沒有去看過我?你還是不是我二哥瞭?”
顧溪舟輕笑一聲:“去看過的,你和你娘在回春堂義診的時候,我去看過你。
我以為你回到葉傢會不適應,不高興,但我發現你和你娘親有說有笑,相處得十分融洽,我便放心瞭。”
葉沉魚對這個解釋還算滿意:“行吧,不跟你計較瞭。”
她問:“你新尋回來的這個妹妹,對你怎麼樣?”
顧溪舟看著她,認真道:“我就隻有一個親妹妹,那便是你,別人如何,與我無關。”
顧錦初沒把他當哥哥,他也從未將她當成是妹妹,在他心中隻有沉魚才是他的親妹妹。
她是在這個冷冰的顧傢,唯一給過他溫暖的人,是他心頭的那道光,是他發誓一輩子要守護的親人。
“你呢?你親哥哥對你怎麼樣?”
顧溪舟問著她。
葉沉魚揚瞭揚眉:“他跟你一樣好。”
她嘻嘻一笑,伸手扯瞭扯顧溪舟的袖子問:“我多瞭一個親哥哥,二哥會不會吃醋啊?”
顧溪舟道:“二哥隻會為你高興。”
頓瞭頓,他有些嚴肅的模樣道:“但你也不能厚此薄彼。”
葉沉魚眉眼一彎:“當然不能瞭,你們都是我哥哥,最最最好的哥哥。”
顧溪舟笑瞭,其實在沒見到她之前,他還有些忐忑擔憂,不知道她尋到瞭自己的傢人,會不會不認他這個二哥瞭。
好在她沒變,還是那個能帶給他帶去歡笑和溫暖的妹妹。
顧溪舟道:“你剛回來就去見瞭祖母,一定累瞭,快回去休息吧,二哥改日去看你。”
“好。”
葉沉魚朝著他揮瞭揮手,然後高高興興的走掉瞭,結果沒走多遠,就被人給攔瞭下來。
看著那張無比令人作嘔的臉,葉沉魚面色一沉:“大哥。”
顧彥文道:“沉魚妹妹對二弟有說有笑的,怎麼看見瞭大哥,就這麼個表情?可是大哥哪裡得罪你瞭?”
他方才都看見瞭,葉沉魚和顧溪舟摟摟抱抱的,親昵得很,而他就沒這待遇。
以前他們是兄妹,他自然不敢有什麼非分之想,但自從得知沉魚並非是他的親妹妹,他便日思夜想。
聽說爹娘要接她回來,他便自告奮勇,結果連手都沒有摸到。
這一路上他抓心撓肺的,不過她人都回來瞭,還能跑瞭不成?
總有一日,他會得到她的。
葉沉魚道:“大哥說的這是哪裡話,大哥不辭辛苦親自接我回來,我感動都還來不及呢。”
“那你也抱抱大哥啊。”
顧彥文伸著手,笑著看她,聽似玩笑的話,但卻是將他的齷齪心思都暴露瞭出來。
前世,葉沉魚被賜婚給瞭太子,顧彥文還有所收斂,不敢太過分。
而顧錦初正是知曉瞭顧彥文對她的心思,才會謀劃瞭祠堂的那一夜,想置她於死地。
如今,沒瞭賜婚旨意的約束,顧彥文便毫無顧忌瞭。
葉沉魚故作為難的樣子:“這樣不好吧?咱們現在並非親生兄妹,若是被人瞧見會說三道四的,大哥也不想我被人潑瞭臟水,再被趕出相府吧?”
顧彥文確實不想,沒有得到的人,要放在眼前才更容易得手,他道:“大哥跟你開玩笑的。
你且放心,你既然回來瞭,那便還是我們相府的大小姐,誰若是欺負你,你盡管告訴大哥,大哥替你出頭。”
“謝謝大哥,那我先回去瞭。”
葉沉魚一刻也不想多留,繞過顧彥文徑自往自己的院子去瞭。
顧彥文盯著她離去的背影,眼底是勢在必得的光芒,直到看不見人影,他才吹著口哨離開。
不遠處,顧錦初正將方才那一幕盡收眼底,她問著身後的春草:“大哥和葉沉魚的關系很好嗎?”
春草回道:“大小姐和大公子平日裡並沒有多麼親近,反倒是和二公子感情很好。”
“那個庶子?”
顧錦初皺瞭皺眉,她想不明白葉沉魚放著嫡出的哥哥不親近,去親近一個庶子做什麼?
她滿是不屑地輕哼瞭一聲:“一個假千金,一個低賤的庶子,倒是般配得很。”
此話一出,她腦海靈光一閃,卻是想到一個可以將葉沉魚趕出府去的好主意來。
顧錦初回頭,看著春草道:“瞧著你尚有幾分姿色,難道憑你的本事,還爬不上大哥的床嗎?”
春草和她提的條件,便是攀上府上的大公子,做個妾室。
“不是不能,而是夫人管教嚴格,不許我們下人打主子的主意。
曾經有個婢女便是不知天高地厚,趁大公子酒醉,爬上瞭大公子的床,結果被夫人活活給打死瞭。”
這麼做就等於斷瞭府上奴婢往上爬的機會,但春草不甘心,她不想一輩子做奴婢聽人使喚。
哪怕是做個妾,也會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但前提是需得有人成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