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理寺出來,蕭臨淵神情陰鬱。
一樁謀殺案,牽扯出層層迷霧,如同沈崇禮懷疑的那般,他也不相信這林二小姐能有如此縝密的心思。
除非背後有人出謀劃策,會是誰呢?
蕭臨淵心情煩悶,便沒有坐馬車,而是有些隨意地在大街上走著。
冷不防的就聽路邊的小販喊道:“公子,買隻兔子吧?
瞧我這兔子珠圓玉潤,無論是紅燒還是爆炒,絕對好吃。”
他腳步一頓,回頭看著小販腳下的籠子,大大小小的兔子都有,長長的耳朵,紅紅的眼睛。
莫名的就讓他想起哭紅眼的嬌嬌來。
蕭臨淵走過去,問道:“兔子會咬人嗎?”
小販被他問得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忙道:“我這兔子溫順得很,不會咬人的,公子可以買個小的回去養著逗樂,養大瞭就能吃瞭。”
蕭臨淵神情一動,他打量著兔籠子裡的兔子,手指著窩在角落裡的那隻小可憐道:“就它吧。”
“好嘞。”
小販利落地抓起那隻兔子,遞給瞭蕭臨淵。
蕭臨淵將兔子抱在懷裡,摸瞭摸它的長耳朵,然後讓凌越付瞭銀子,自己抱著兔子走瞭。
凌越傻眼瞭,他們傢大人該不會是受瞭什麼刺激瞭吧?
他忙付瞭銀子,然後追瞭上去,好心道:“大人,要不屬下抱著吧。”
這大街上人來人往,他們傢大人堂堂七尺男兒抱著兔子,實在是太招搖瞭。
“不用。”
蕭臨淵一口拒絕,他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在街市上,又買瞭一些葉沉魚愛吃的糕點。
然後才坐著馬車回瞭蕭府。
下瞭車,蕭臨淵直奔著紫藤院而去,就見葉沉魚躺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手中拿著一本書。
而她旁邊的石桌上,放著葉君澤今早送來的那兩條錦鯉。
聽見腳步聲,葉沉魚抬頭望去,這一看她頓時傻眼瞭。
有誰能想到威風凜凜的男人,懷中抱著一隻小小的兔子。
這畫面透著一種反差感,卻又覺得有些溫馨。
葉沉魚忙放下手中的書冊,盯著蕭臨淵懷中的那隻兔子道:“好可愛的兔子,小舅舅你打哪弄來的。”
“撿的。”
蕭臨淵將懷裡的兔子塞給瞭她道:“瞧著挺可憐的,你留著養著玩吧。”
頓瞭頓,他將桌上的那個魚缸端到瞭自己面前道:“這兩條魚,就歸我瞭。”
葉沉魚歪著頭看他:“你是在用這兔子換我的魚?小舅舅,原來你喜歡魚啊。”
“嗯。”
蕭臨淵垂眸看著魚缸裡的兩條錦鯉道:“我喜歡小魚兒。”
葉沉魚一怔,一句我喜歡小魚兒莫名地讓她的心跳都亂瞭起來,明明他說的小魚兒,就是那兩條錦鯉。
可是,前世他也是叫她小魚兒的。
她覺得自己是想多瞭,忙斂住思緒道:“你喜歡就拿去吧。”
蕭臨淵將魚缸遞給瞭凌越,然後將他從大街上買回來的糕點打開道:“我買瞭你喜歡吃的雪團子,嘗嘗吧。”
葉沉魚看著那雪團,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塊咬瞭一口。
隨後她意識到不對勁,瞪著一雙大眼看著蕭臨淵問:“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個?”
這雪團子是她小時候最愛吃的,但是因為過甜,怕生瞭蛀牙,顧相夫人不許她吃,她總會偷偷地吃上一塊。
後來她大病瞭一場後,這雪團子便再也沒有吃過瞭。
她回到葉傢後,也未曾提過她喜歡吃這個,可是蕭臨淵是怎麼知道的?
蕭臨淵淡聲道:“聽顧相說的,他說你小時候喜甜,最喜歡吃這雪團子,但顧相夫人總拘著你,不讓你吃。”
葉沉魚又咬瞭一口雪團子道:“可不是嗎,小時候我覺得這東西軟軟糯糯的好吃極瞭。
後來生瞭一場病後,倒也不想念它瞭,大抵是因為小時候喜歡的東西,都不會太長久吧。”
“是嗎?”
蕭臨淵聽著這話,莫名的有些煩悶。
原來小時候喜歡的東西不會長久,所以才會那麼輕而易舉地忘卻嗎?
“小舅舅,你有心事嗎?”
葉沉魚覺得今日的蕭臨淵心事重重,那眉頭就沒有舒展過。
她伸手在他眉心撫瞭撫道:“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說。”
蕭臨淵心頭一動,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不知該如何說起。
那些過往是如此的不堪,連他都不願去回想。
其實,忘瞭也好,就這樣也挺好的。
他道:“湘雲的哥哥去大理寺喊冤,險些丟瞭性命。
昨夜永昌候夫人去看過他,還在給他的藥裡下瞭能誘發他心疾的麻黃。”
葉沉魚一驚:“殺人滅口?是湘雲的哥哥知道些什麼嗎?”
蕭臨淵點瞭點頭:“是找到瞭一些線索,林月薇背後應該是有人幫她出謀劃策,你覺得此人會是誰?”
葉沉魚也不知道,前世侯府落得那般下場,誰都沒有逃脫。
那人如果藏在侯府,應該會一鳴驚人的吧?
蕭臨淵問她:“你對侯府的那位二公子,可有瞭解?”
“林若謙?”
蕭臨淵提到他,倒是讓葉沉魚深感意外。
前世林傢嫡子林玉郎墜馬摔斷瞭腿,成瞭殘廢。
據說就是這位林二公子做的,林夫人為瞭給兒子報仇,毒殺瞭這個庶子。
然而就在林二公子死後不久,林玉郎也死瞭。
隨後林夫人便瘋瞭,最後她放瞭一把火,將自己和韓姨娘一起燒死在瞭火中。
這件事,是侯府從繁盛走向衰敗的一個轉折。
葉沉魚對林若謙的印象,還殘留在前世的寥寥幾面,她道:“這位林二公子性子古怪,不常與人交往。
平日裡深居簡出聽說身體也不好,我攏共也沒見過幾回,印象中就是個面色蒼白而又瘦弱的病秧子。”
“病秧子。”
蕭臨淵手指輕敲著桌子,聽瞭嬌嬌的評價,他倒是想會一會林二公子這個病秧子。
……
永昌侯府。
林夫人從大理寺回來,神情還有些恍惚,隨身伺候的周嬤嬤扶著她問:“夫人,你還好嗎?”
姚氏在椅子上坐下,耳邊還回蕩著沈崇禮說的那些話。
她深吸瞭一口氣,眼底的眸色驟然冷厲瞭起來:“去,將韓姨娘和二小姐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