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跌坐在地上淚流滿面,她哽咽的聲音喚著他的名字:“謙兒。”
昨日知曉真相後,她早已肝腸寸斷,可是都不及被自己的兒子厭棄,說出這麼絕情的話要痛。
過去她對他所做的,加諸在他身上的種種折磨,是無法彌補的,他恨她不原諒她是應該的。
因為她自己都沒法原諒自己。
“對不起,對不起!”
姚氏是真的後悔瞭,悔斷瞭肝腸,她道:“我當時是打算要尋死的,可是聽到你死而復生的消息,我又活瞭過來。
我想和你表達我的歉意,想要彌補過去我曾犯下的錯,想將你失去的都還給你。”
“我不需要。”
林若謙冷冷的聲音道:“這些我已經不需要瞭。
其實我有想過要怎麼報復你,才能讓自己痛快,但其實無論怎麼做,我都不會痛快的。
你被人蒙蔽,將別人的兒子疼愛瞭十八年,因為一個搶走你男人的女人,便將所有的不滿都發泄到我的身上。
你是很可憐,同樣也非常可恨,你後悔的隻是因為你這十八年來虐待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如果我就是韓氏的兒子,你還會後悔嗎?
你不會的,你根本不覺得害死一個無辜之人有什麼錯?
而我也不需要你這樣的母親,我會讓我爹給你一封休書,遣送你回姚傢瞭此殘生。”
姚氏聽到林若謙要遣送她回娘傢,她搖著頭道:“不,謙兒,你不能這麼對我。”
她如果被休棄,必將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而姚傢更是會將她視為恥辱,她不能走。
林若謙哼瞭一聲:“你不走,難道還想留下來和我爹繼續做夫妻嗎?
你捅瞭他,便是已經斷瞭你們的夫妻之情。”
“我知道。”
姚氏目光沉沉,從她知道換子一事是林遠清所為的時候,他們之間的夫妻之情便已經斷瞭。
她隻恨自己當時沒有捅死他。
“謙兒,你可以不原諒我,但我的仇還沒有報,林遠清害我至此,我絕對不會讓他好過,我要和他互相折磨至死。”
姚氏早已下定瞭決心,便是死也要死在侯府,以侯夫人的身份拉著林遠清一起下地獄。
林若謙面無表情道:“隨你吧。”
姚氏擦瞭擦臉上的淚,她站瞭起來道:“你該知道當年將你換給韓氏的真兇其實就是你爹。
弒父這種事情會遭報應的,所以你不要動手,你的後路我會幫你掃清,你隻需安安穩穩的做你的世子。”
林若謙問她:“你想做什麼?再捅他一刀?你是覺得京城的人還沒看夠我們侯府的笑話?”
姚氏道:“我不會再沖動瞭,我在侯府這麼多年手中又豈會沒有他的把柄?放心吧,我會讓他得到該有的報應。”
她看著林若謙,眼底藏著深深的歉意,明明的他的眉眼間和她有些肖似,她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姚氏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臉。
林若謙卻往後縮瞭縮,避開瞭她的手。
這躲避的動作讓姚氏的心驟然痛瞭起來,她問:“我能抱抱你嗎?就抱一下。”
“夫人請回吧。”
林若謙毫不留情的拒絕瞭她。
姚氏傷心不已,她暗暗告訴自己不要著急,她一定能等到兒子原諒她,接受她的那一天。
“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做些吃的。”
姚氏怕林若謙會拒絕,留下這話就匆匆轉身走瞭出去。
待她走後,林若謙一個人枯坐在房中想著事情,方才姚氏說她手中有林遠清的把柄,不知道會是什麼把柄?
正想著,他聽到房門外似有動靜,那凌厲的目光落瞭過去斥道:“什麼人?出來!”
一個畏畏縮縮的姑娘露出瞭頭來,她怯生生的走進來,手中還提著一個食盒,喚瞭一聲:“大哥。”
看到來人,林若謙有些意外:“月玲,怎麼是你?”
侯府有三位小姐,隻不過兩位都出瞭事丟瞭性命,林月玲是府上僅剩的一位小姐。
她和林月薇一樣同樣都是庶出,隻不過她的母親是府上的一個婢女,被林遠清醉酒玷污。
韓氏知曉後,將那婢女痛打瞭一頓發賣瞭出去,結果沒過多久這婢女有瞭身孕。
牙婆稟告瞭林遠清,林遠清雖然對那個婢女並無情意,但到底是他的孩子,於是偷偷將人安置瞭起來。
許是那個婢女太善解人意,竟讓林遠清有瞭憐香惜玉的心思,為此經常去探望。
隻不過這事到底讓韓氏知道瞭,得知那婢女大著肚子都快生瞭,而林遠清還要納她為妾,她便以死相逼。
最後林遠清隻得一杯毒酒毒死瞭那個婢女,將孩子抱瞭回來。
這些事情,都是韓氏曾經引以自豪的資本,是以其中內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林月玲在侯府的處境,同他差不多,隻不過他這個妹妹一向膽怯,平日裡深居簡出極少見人。
林月玲將食盒放在桌上,取出裡面的一盤糕點道:“聽說大哥生病瞭,我…我來看看你,這是我自己做的,你嘗嘗。”
林若謙走過去,看著那精致的糕點,可見是用瞭心的。
他取瞭一塊嘗瞭一口誇贊道:“很好吃。”
林月玲的眼睛亮瞭亮,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
就聽林若謙道:“其實你不必來討好我,我是你兄長,隻要你不像林月秋和林月薇一樣自不量力,自尋死路,我會盡我所能護你,讓你餘生無憂。”
林月玲聽著這話,咬著唇搖瞭搖頭道:“我不是來討好你的,我就是想來看看你,府上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瞭。
在侯府,隻有你幫過我,把我當成是你的妹妹,我不想你出事。”
每次當韓姨娘亦或著林月薇刁難她的時候,林若謙便會幫她,也隻有他把她當妹妹看待。
隻是這個兄長一向冷漠,她也不敢靠近。
聽說他中瞭毒,她擔心的不得瞭,後來聽說他轉危為安還被陛下封為瞭世子,這才鼓起勇氣過來。
林若謙聽著她那一句不想你出事,心頭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瞭一樣。
原來,他也是有人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