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
主持人拿著話筒,熱情宣佈:“下面,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請出顧言溪小姐,她將為大傢帶來鋼琴曲《祈禱》的演奏!”
話音落地,眾人唏噓不已。
顧婉的顏值粉鋼琴粉以及各種粉,因為南沐粉絲的三番兩次挑釁和各種傳言而格外討厭顧言溪。
“這麼高級的場地,這麼多的音樂大咖,偏偏有顧言溪這麼一顆老鼠屎出來煞風景,我不理解主辦方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邀請顧言溪啊?她真的會彈鋼琴嗎?她懂音樂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浪費我尊貴的VIP門票!”
“……”
就是在這樣四面八方傳來的吐槽聲中,顧言溪提著裙擺,步伐優雅地步入大傢的視線。
她個子高,身量頎長,一身流光溢彩的藍色長裙襯得曲線玲瓏,臉蛋瓷白,幹凈剔透,眉細而美,鼻梁秀挺,尤其是那雙格外黑白分明的眼睛,美得讓人心悸。
顧言溪一走出來,臺下瞬間就安靜瞭。
顧婉的顏值粉,像是被什麼暴擊瞭一下,突然就睜大瞭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瞭。
“對不起,我脫粉瞭,我有瞭新的正主。”
眾人:“……”
顧婉匆匆趕來,一進門就撞見顧言溪璀璨華麗的出場,瞥見臺下眾人像是被勾瞭魂失瞭魄一樣的反應,臉上的笑容,直接消失瞭。
她臉色冷瞭冷,掐緊瞭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沒關系,等顧言溪的琴聲一出來,外在給她帶來的強大濾鏡,將統統被打碎!
她有的是耐心等。
關皓直直地立在角落裡,看向臺上的顧言溪時,被猝不及防地被閃瞭一下眼睛。
他立刻轉臉看向自傢傅總。
想當初顧小姐將自己打扮得不忍直視的時候,總裁尚且能看顧小姐看得移不開眼,如今顧小姐這般模樣,總裁還不得直接就丟瞭三魂七魄?
“傅總?”關皓小心翼翼地喊瞭一聲。
果不其然,傅硯辭漆黑深邃的雙眸直勾勾地盯著臺上,眼底密密麻麻鋪滿瞭愛慕。
仿佛這個世界上除瞭顧小姐,就沒有他在乎的人瞭。
他像是沒聽到關皓喊他,一動不動,宛若雕塑。
關皓差點以為自己總裁的心跳已經因為過度激動而停止瞭,直到他看見……傅硯辭的鼻子裡忽然流出瞭鼻血。
關皓:“!”
他驚瞭一下,趕緊拿出紙巾堵住傅硯辭的鼻孔,“傅總,請別忘瞭自己的人設,您是高冷禁欲的總裁,不是癡漢。”
傅硯辭如夢初醒。
他迅速回過神來,慢條斯理地拿出手帕擦幹凈鼻血,然後冷冰冰睨瞭關皓一眼,沉聲道:“看來是上一次撞上玻璃門留下的後遺癥。”
關皓很識趣地點頭表示認可,“當然,我現在就去給您預約鼻科專傢,安排一下檢查。”
說完,關皓扭頭就要離開。
“回來!”傅硯辭面色陰沉地喊住他,“你想跑?”
關皓:“……”
傅硯辭無情道:“預約鼻科專傢什麼時候都可以,現在,過來,給我豎著耳朵好好聽言言彈琴!”
溫淑儀看著臺上儀態良好的顧言溪,目露欣慰,“我傢寶貝,真是越來越漂亮瞭,也算是繼承瞭我百分之一的美貌。”
顧言澤:“……”
臺上。
顧言溪凝眸,纖細的手指搭上琴鍵。
在眾人異樣的註視下,第一個音節響起。
其餘音節接踵而來,一發不可收拾。
少女的手指在琴鍵上靈活地悅動著,像是隨心所欲,毫無章法,可傾瀉而出的琴聲,卻是潺潺地敘述著一段引子,前奏是溫情的,安寧的,讓人想到歲月靜好,一片祥和。
可就是這麼一段尋常的溫和的前奏,卻引得臺下那幾個之前觀看過顧婉演奏的中年男人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紛紛目露震驚。
“這……”其中一人激動不已,“這段前奏,她完美復刻瞭那位神秘的原創鋼琴傢。”
《祈禱》這首曲子他們聽過無數次,可剛才乍聽之下,卻險些懷疑,耳邊響起的是不是根本就不是臺上這位少女所彈,而是那位神秘鋼琴傢所彈!
《祈禱》這首曲子,前奏有多平和,後續就有多激蕩。
因為它的靈感取自於九十年代爆發於美洲的一場戰亂。
和平與安寧隻存在於夢裡,當戰爭踐踏瞭和平,黑夜扼殺白晝,鮮血染紅瞭夕陽,奴役和侵略成為主旋律。
氛圍漸漸脫離佳境。
琴聲,變得急促激烈。
顧言溪搭在琴鍵上的雙手,快如殘影。
惡意、欲望、貪婪的惡魔,隨著琴聲一並被釋放出來。
血腥的殺戮像是一頭狂躁的破牢而出的野獸,張牙舞爪地踏平瞭這片原本祥和的大地。
爆炸聲、哭喊聲、嘶吼聲四起。
濃煙滾滾,戰火彌漫,生靈不得安寧。
聽到這裡,臺下的人一下子忘卻瞭呼吸,表情中多瞭他們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沉重和悲痛。
那幾個中年男人的表情,則像是見瞭鬼一樣。
“怎麼會這樣?這麼年輕的少女,怎麼會具備如此可怕的演奏水平?”
她的演奏水準,竟然一點也不比那位神秘鋼琴傢差!
演奏漸入尾聲。
顧言溪半闔著眼皮,黑沉的眸子情緒不明,指尖由快到慢,由急促壓抑,轉向寂靜。
戰爭結束,剩下的,隻是滿地像螻蟻一樣死去的眾生。
演奏者的熱情,也仿佛隨著這琴聲,一並死去。
臺下的人,早已聽得目瞪口呆。
“我……我剛才到底聽到瞭什麼?”
“我有點腦子缺氧是怎麼回事?有一瞬,我好像穿越瞭,好像親眼見證瞭那場戰爭,見證瞭那些在戰爭中死去的人。”
“這就是《祈禱》嗎?原諒我,我在室外舞臺聽見另外一個演奏者演奏的時候,差點以為這首曲子是描寫愛情的。”
“……”
顧婉的鋼琴粉,在回過神來以後,睜大瞭眼睛看向臺上的顧言溪,眼中,飽含傾慕和崇拜。
“對不起,我也換正主瞭。”
兩場演奏,高下立見。
顧婉那自認為還算拿得出手的東西,變得不堪一擊。
直到顧言溪站起來,離開鋼琴,拿起話筒,“我的演奏結束瞭。”
全場這才從這場演奏的後勁中緩過來。
臺下霎時爆發出雷鳴一般的掌聲,轟動不已。
溫淑儀看著周圍的人紛紛激動地站起來瘋狂鼓掌,有點懵。
她懷疑自己沒有睡醒。
言言怎麼突然這麼爭氣?
顧婉睜大瞭瞳孔,死死地看著臺上那個閃閃發光的顧言溪,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怎麼會這樣?
她一個月不碰鋼琴就會生疏,而顧言溪明明已經那麼多年沒有碰鋼琴瞭,演奏水準又怎麼可能比五年前還高出不止一個檔次?
她憑什麼彈得這麼好?
顧婉眼前虛晃瞭一下,整個人渾身發軟,指尖克制不住地顫抖。
不可以!
顧言溪不能這麼做,她不應該站在有光的地方,而是應該乖乖做她的陪襯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