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呀?”
聽到有人喊她,顧言溪將視線從報名表上收回來,慢慢轉過身,看向來人,“夏疏螢?”
印象中,她跟夏疏螢也沒多麼深的交集,聽到這人突然如此親密的喊她“言言”,倒是讓人有些不習慣。
顧言溪抬眼看著她,“怎麼瞭?”
夏疏螢緊張地走過來,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似乎生怕她不高興,“言言,你能不能不參加校慶的演出呀?”
“因、因為我準備報名舞蹈節目。”她地說道,“我知道你彈鋼琴很厲害,如果你報名,第一名肯定是你的,所以你能不能不跟我競爭呀?”
“你很想拿到第一名嗎?”
夏疏螢直點頭,“我真的超喜歡周硯南,但是這一次的巡演門票我沒搶到,黃牛手中的價格都炒到瞭二十多萬,實在是太貴瞭,我傢沒你傢那麼有錢,根本買不起,所以我想通過這次校慶演出爭取到一張門票。”
顧言溪靠著桌子,單手轉著手中的筆,微微瞇起眸子思量。
夏疏螢的傢庭情況確實很糟糕。
她的爸爸是殘疾人,而夏疏螢有個親戚是舞蹈老師,開瞭一個舞蹈工作室,所以即便是課業這麼繁忙的時候,夏疏螢也會為瞭賺生活費而在周末去親戚的舞蹈工作室幫忙教課。
去年在元旦晚會上,夏疏螢表演瞭一支舞蹈,驚艷瞭全場。
大概在夏疏螢心裡,是覺得隻要她不參加,那麼第一名就一定是她。
當然,夏疏螢的確有這個實力。
可是……
“抱歉,夏同學,我沒辦法答應你這個要求。”
“啊?不可以嗎?”夏疏螢一臉受傷地看著她。
顧言溪平靜地說道:“如果隻是因為我報名你就拿不瞭第一,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言言……”夏疏螢委屈地咬著下唇,用濕漉漉的眼神看著顧言溪,一副不依不饒的架勢,“拜托瞭,你就讓給我唄。”
“這……”顧言溪露出有些為難的神色。
一旁的傅南依眸光微微凝瞭凝。
“夏疏螢。”她喚瞭一聲對方的名字,標致的眸子透著清冷,“你情我願的事情,不要強迫言言,好嗎?”
聽著傅南依的話,夏疏螢垂下眉眼,臉色有點難看,垂在身側的手也不自覺緊瞭緊。
半晌,她轉身離開,那雙原本無辜的眼神也變得陰鬱。
——
課後。
衛生間。
“疏螢,你沒事吧?”同行的女生看著夏疏螢微微紅腫的眼睛,關心地問道。
被顧言溪拒絕後,夏疏螢精神狀態很不好,一整節自習課沒說話。
夏疏螢看著洗手臺鏡子裡的自己,掐緊瞭手心,臉色陰沉,“我那麼喜歡周硯南……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能讓給我?為什麼不讓我去看他的演唱會?”
她身邊幾個玩得好的,也都是周硯南的死忠粉,因為對顧言溪的做法十分不滿。
“疏螢,你別難受瞭,顧言溪就是一個賤人。”
夏疏螢喜歡周硯南,已經到瞭瘋魔的地步,臥室的海報是他,書簽是他,社交頭像是他。
甚至她將自己對偶像的掛念都寫成瞭一本厚厚的日記,就是等待著將來有機會見到他,親手將日記送給他,告訴他自己有多喜歡他、崇拜他。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她將嘴唇咬出血來,“顧言溪缺一張門票嗎?她不缺。”
“她就是為瞭惡心我。”
“還嘲笑我沒能力,比不過她。”
“我看見她的嘴臉就想吐。”
“都是顧言溪的錯,她怎麼不去死呢?”
——
高考倒計時不足三十天,氣溫越來越熱,夏日愈濃。
放學鈴響起,教室裡的學生各自收拾東西離開教室。
傅南依轉臉看向顧言溪,卻見對方把腦袋埋在桌上的一堆書裡睡著瞭。
今天的顧言溪不是一般的奇怪,上午夏疏螢明顯就是在搞道德綁架那一套,這個向來嬌縱乖張的人,居然不舍得幹脆利落地拒絕對方,還心軟起來……
而且,現在距離放學鈴響都過去十多分鐘,人都走光瞭,她卻在這裡睡得安逸。
傅南依靜靜地註視著身邊熟睡的人幾秒鐘後,選擇拿出卷子先刷一套題,陪她待一會兒。
“傅南依,你先走吧,我在這裡等她就是。”
身後傳來聲音。
傅南依回頭看見顧言川動作不羈地倚在教室後門邊。
傍晚的霞光投映在少年的發梢,鋪上一層金色的光,跟這人散漫的動作格格不入是對方眼裡的柔和的笑意。
傅南依短暫的失神後,便冷靜地移開瞭目光,“好。”
她收拾好東西,起身,靜悄悄地離開教室。
不多時,另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地走進教室門口,跟倚在後門玩手機的那人相視一眼後,便朝著熟睡中的少女走去,輕輕在她身上披上一件黑色西裝外套。
十多分鐘後,顧言溪動瞭動,緩緩睜開眼睛。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頭頂便響起熟悉的溫和嗓音。
“睡醒瞭?”
顧言溪迷茫地眨瞭眨眼睛,“傅硯辭,你怎麼在這裡?”
“你說呢?”傅硯辭笑,“小懶貓,原來大傢都在學習的時候,你卻在偷偷睡覺。”
顧言溪抿瞭抿唇,“說,你在這裡偷偷看瞭我多久?”
“就一小會兒。”傅硯辭骨骼分明的手輕輕揉瞭揉她的腦袋,“不看著你,要是有人在你睡著的時候把你拐走瞭怎麼辦?”
“是啊,那怎麼辦?”顧言溪歪瞭歪腦袋看著對方,“如果有天,我真的被拐走瞭怎麼辦?”
傅硯辭長眉微挑,“那就把你重新拐回來。”
“那要是……”顧言溪頓瞭頓,話到最後變成小聲嘟囔,“我自己走瞭怎麼辦?”
空氣忽然陷入沉寂。
傅硯辭眼中的笑意盡數斂散,染上一寸寒。
“你想去哪裡?”
顧言溪縮瞭縮脖子。
好涼。
她抿瞭抿唇,小聲道:“沒、沒想去哪裡。”
傅硯辭漆黑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顧言溪,誰都不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包括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