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太大,很多人都聽不到,他不得不一個一人通知,像瘋子似的跑來跑去,並要崔政、王龍等男同學肩負起一定責任。四十六名學生在暴雨中收拾東西,有的已經被雨淋濕不能再用,索性直接拋棄,減少重量。帳篷也顧不上去拆,唉,真是天災人禍難以幸免。
這是在肉眼難辨的漆黑半夜,困難程度比白天要高得多,老廖在葉玉虎手裡奪過手電筒,吩咐大傢手拉著手,一腳深一腳淺地朝瀑佈方向走去。
“該死的鬼天氣!”蒙軍挨揍瞭一頓,剛想休息養傷,大雨一到,把他的傷口淋得火辣辣地疼,一直在哭爹罵娘。
湖水已經漲瞭不少,下午蘇飛虹砌沙雕的地方水漫過膝蓋,同學們渾身盡皆濕透,隻判早點到達山洞避雨。
慕容藍落拿出小巧的遮陽傘想給老師擋雨,可是老師跑前跑後清點人數,唯恐少瞭一個人,還要盡力維持秩序,扶持後面跟不上的同學,怎麼也找不到他。黑夜中那道手電晃來晃去,慕容藍落心裡不知是何滋味,也許這才是真正有責任心的男人,就像每個人心目中的父親一樣。
她盡量拉著沈芷卉走在最前面,心道:“老師還有那麼多人要照顧,不能讓他分心在我這裡。”又是一道閃電劈下,瞬間光亮中驀然看見老師正扯著安純純,兩人手牽著手,落在她眼中的神態非常親密,胸中沒來由的一酸。
瀑佈過去四五百米的山崖有一道斜坡,斜坡後有個寬敞的山洞。同學們踏著泥濘,艱難前行,有人摔倒瞭旁邊的同學也會馬上把他扶起,不管兩人以前是為瞭一塊橡皮膠吵架過還是那傢夥曾經在別人面前說過他的壞話,在大自然的怒氣前,人人團結一心。
這山洞是老廖在三年前發現的,洞口高兩米,寬一米,裡面怪石嶙峋,蜿蜒曲折,三五條岔路,中間還有個十分寬闊的大廳,足可容納上百人,可謂是別有洞天。
鉆進山洞裡,大傢都不禁松懈下來,借著手電筒的微弱光芒往前一點點摸索。開始時洞壁有水滲出,相當潮濕,而且過道狹窄也容不下這麼多,洪水在洞口泛濫著,幸好山洞地勢很高,淹不上來,他不停催促大傢繼續走。
拖著沉重的腳步來到山洞中間,開始入口是瓶頸,這裡就是瓶身瞭,像是個圓形的大廳,穹頂五六米高,千姿百態的鐘乳石,清涼的積水潭,若不是一場暴雨,這裡倒可算得上景致迷人。
“喂,大傢不要亂走,崔政,你看看有沒有人掉隊。對,註意那邊有個小潭子。大傢都到我們這裡來。”他一邊喊著,一邊用手電幫忙照亮,讓大傢都找到安坐的地方。
中間這塊地面很幹燥,唯一不爽的是濕透的身軀沾上洞中累積的粉塵,立即變成令人難受的泥漿。
在洞裡聽到外面的暴雨聲已經很小瞭,一說話激起回聲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大傢驚魂稍定,尋找自己熟悉的同學好友,以便獲得內心的安寧。空氣並不沉悶,反而還有涼爽的風在遊動,顯然有好幾個通風口。
被風這麼一吹,不少人都雞皮疙瘩泛起,狠狠打瞭個寒戰。陳有年一直在埋怨:“要是不來露營就好,居然會出這麼多事。”
葉玉虎和李玉中都想撕爛他那張臭嘴。
男生們脫掉濕漉漉的上衣,女生在包裡拿出毛巾擰去水擦臉,有的行囊不見瞭,與別人共用一條。
“我來點名,點到名的同學答應一聲。安純純。”
“到。”安純純連忙舉手。在點名冊上學生的名字是按照英文字母排列的,第一個點到安純純,慕容藍落可就有點不高興瞭。
“貝曉丹。”廖學兵又說,手電筒在各人臉上照來照去,就是找不到,“咦,貝曉丹人呢?”他探詢似的看瞭葉玉虎一眼,你小子不是在追求美女嗎?怎麼連人都丟瞭?
葉玉虎羞愧地低下頭,剛才*,他一時找不到貝曉丹,便去幫崔政維護隊伍秩序,黑夜中雨又那麼大,他哪裡分得清誰是誰,直到洞裡清點人數才發現人不見瞭。
“崔政,你繼續幫我點名,讓大傢不要慌亂。你是班長,是個男人的話這個時候就不要搗亂,一切等我回來再說。”老廖拍拍他的肩膀。崔政心道:“老師果然知道我們作弄他的事,難道他以前一直在裝傻麼?”
在來巖洞的路上,崔政甚至還想過到時候點名,讓一兩個同學躲起來,然後讓廖老師出去找,誰叫你是老師,出瞭事你不負責任誰來負責任?可是看到廖老師一臉雨水混合著汗水,忙前跑後,既像傻子又像瘋子,他不禁放下這個念頭:要整老師可以等到以後,不急在這時。
現在貝曉丹可是真的不見瞭。
“老師,你去哪裡?”慕容藍落說。
“我出去找貝曉丹,你們乖乖留在這裡,哪也不要去。”
“我也去!”葉玉虎噔地站起。
“少羅嗦,你去瞭有什麼用?老實坐著不要動,省得給我添麻煩。”說完老廖朝洞外走去,葉玉虎鐵青著臉,拿過四眼的手電筒跟在後面。
老廖聽到腳步聲,也不去管他。
不管葉玉虎身體鍛煉得有多強壯,終究還是溫室裡的花朵,玩瞭一個白天,幾個人扮鬼沒睡,在草叢裡提著迷你音響東鉆西鉆,又勞累瞭一夜,精力完全耗盡。洞裡道路崎嶇難行,漸漸跟不上廖學兵的步伐。
外面雨下得正急,老廖沖出洞外,沿著他們先前走過的路,手電筒到處照射。草地變成沼澤,他們十分鐘前走過的路大水已經漫過膝蓋,水面星星點點漂著露營時的生活用品,甚至還有一樣東西……
廖學兵大聲喊著:“貝曉丹——貝曉丹——”可是風那麼急雨那麼大,雷那麼響,整個天地都在變色,隻有他才能聽到自己的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