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灣痛恨的是另一些不遵守紀律,蔑視老師的學生,對這個整天受人欺負的夏惟沒任何成見,又覺得自己問鼎“優秀教師”寶座的機會來瞭,脫下那件華貴的禮服說:“不如,你先穿我的衣服吧,等明天再還給我。”
“老師,我不能穿你的衣服!因為你等下還要和校長他們共進晚餐的。”夏惟堅決拒絕。
戴灣面子掛不住瞭:“不行,你一定要穿,就算是穿一件好看的衣裳實現新年願望。”
夏惟嚴肅地看著他:“戴老師,你的行為讓我看到瞭人xìng的光輝。”不由分說上前就是一個擁抱,臟衣服的煤灰、粉塵,鼻腔裡未■幹凈的鼻涕全擦在他身上。
戴灣大為感動,拍拍夏惟的後背道:“你要堅強起來,就像老師一樣,不要害怕任何惡勢力的威脅,勇於同他們做鬥爭,建設美好的明天。”
夏惟接過他的禮服轉身就跑,一邊回頭叫道:“老師,我先去換身衣服!”
戴灣搖搖頭,摸著下巴自言自語地微笑:“這孩子將來一定會有前途的。可以讓大傢看到,我不但善於和學生搏鬥,還能感化他們,讓這傢夥終生對我感恩戴德,五體投地。唉,以後像司徒默然那老傢夥一樣,逢年過節都有學生送禮,這滋味也不錯。”
自信滿滿,拾階而上,迎面碰到一個戴工作牌的學生。
那學生見瞭他,似乎吃瞭一驚,說:“戴老師你怎麼瞭?”
戴灣看看自己,不由暗叫倒黴。風衣和禮服都被夏惟拿走,白皙的襯衫胸襟處印著兩個黑黑的手掌印,清晰可見,領口還有濁黃的鼻涕,領帶沾著不知名的白sè黏稠液體。臟成一團,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慘瞭,這會該怎麼去參加有董事會出席的化裝舞會?
“戴老師。天剛在下雪,您一定走路太不小心瞭吧。”那學生又說:“剛才也有人在外面摔倒瞭,要不我扶您上去歇息一下?”
戴灣正想這學生心地倒也不錯,但這身打扮上去隻能丟人現眼,徒增人笑柄,一時十分為難。
那學生善解人意,見他愁眉不展。恍然大悟道:“衣服臟成這樣……不如趕緊回傢換一套,史密斯夫人也在上面。她最討厭別人衣冠不整瞭。”
戴灣苦著臉道:“我傢在淺水街,平時開車一個來回要五十分鐘,現在雪下得那麼大,更不知要多久,萬一耽誤瞭舞會可不是辦法。”
那學生陪著他一起煩惱,突然靈光一閃。打瞭個響指說:“對瞭,戴老師,五樓舉行的是化裝舞會,隻要不太出格,扮成什麼樣都可以,我剛才看到外語老師屈文披瞭一身毛裝成狗熊呢。”
“可。可我沒有毛……”
“不要緊,我有辦法!”熱心的學生把他拉到四樓一間堆滿雜物的儲物間。
戴灣疑惑地打量四周:“你到底要幹什麼?能不能借我一套外套西裝,等舞會結束就還給你?”
“大傢都在參加新年活動,上哪找多餘地禮服?戴老師您別著急,隻需要簡單做個化裝。包管沒人認為您唐突失禮。我還看到顏江女士打扮成埃及艷後呢,呃。這是個狂歡的舞會,不管化裝成什麼樣子,大傢都可以接受。”
戴灣一輩子都在和化學分子式打交道,邏輯思維沒這些jīng靈古怪的學生那麼強,一時反應不過來,說:“好吧,你看化裝成什麼比較出彩呢?”
熱心學生繞著他轉瞭一圈,有些躊躇:“現在既沒有狗熊地毛,也沒有埃及艷後的外衣,不如將就一下算瞭。”伸手一拉,扯脫他的襯衫,又解開他的皮帶。
戴灣嚇瞭一跳,緊緊捂著褲帶怒道:“喂,你幹什麼?不是說化裝嗎,怎麼脫我褲子?”
熱心學生倒退一步,臉上浮現出一種不被信任的失望和傷心,“我,我這不都為瞭戴老師嗎?你想我一個文弱學生,能對你做什麼?”
戴灣覺得自己實在太小肚雞腸,疑心病太重,為什麼連應有的信任都不給他呢?自己倒不好意思起來:“你要幫我化裝成什麼樣,先說說構思嘛,我們也可以研究研究。”
熱心學生不知什麼時候捧出一盒顏料和畫筆,調瞭褐sè、土黃sè、血紅sè、白堊sè,說:“戴老師,其他什麼都有人扮瞭,我發現你身材很好,正合適裝個印第安人,您看,野xìng十足,象征力量與勇氣,真有味道呢!”
“太突兀瞭,我可不想被人嘲笑。”戴灣還沒傻到那個地步。
學生的腳下突然被
什麼絆瞭一下,不由自主向前傾倒,手裡地顏料瓶全淋在他身上。“啊,對不起,戴老師,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地?要不我賠您吧?其實我傢裡很窮,父母都失業瞭,估計吃三五個月的咸菜,可以攢出一筆小錢……”
“算瞭,化裝成印第安人好像也不錯。”全身好像掉進油漆桶裡,想不脫下來都不成。
……
二年二班一大堆學生在會場門口翹首以盼,崔政突然噗的一下,將剛湊到嘴裡的可樂全噴到吳chūn杏臉上。吳chūn杏正要責備,扭頭一看,樓梯口一個野人大搖大擺地朝他們走來。
野人就是戴灣,頭頂一根松緊帶,貼著十幾根五彩斑斕的雞毛,其中一根貼得不牢,老是掉起來檔住眼睛,不得不每隔半分鐘就伸手將雞毛移開。身上沒穿衣服,下身沒穿褲子,腰間圍著一蓬茅草,贅肉一顫一抖,皮膚上全是花裡胡哨的花紋,尤其是胸部還有兩個很像rǔ罩地圈圈,當真野xìng彌漫,令人不可仰視。
學生們都驚呆瞭,仰慕的口水流滿走廊。
“我發誓我將崇拜他一輩子。”葉玉虎說。
蘇飛虹低聲發出jǐng告:“大傢自然一點,各幹各事,全都不要笑,誰要是引起瘋子的懷疑,我殺瞭他。雪穎,你把攝像機拿來沒有,等下要在學校網站上進行全程直播的。”
其實戴灣打扮成這樣,隻是稍微惹眼一點,並無不妥當之處,當他擺著手走進會場,後面的學生全都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沒笑得把胃噴出來。
戴灣地後背用毛筆寫著兩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征婚”,下面是一排小字:“傢窮人醜,一米四九。小學文化,農村戶口。破屋三間,薄田一畝。”
“校長一定會建議他重新返回jīng神病院休養的。一個有jīng神病史男人隻要舉止稍微與別人有異,便會被冠上懷疑的目光,大傢會認為他舊病復發,人的心理就是這樣。下註戴灣一個月內重回醫院地人,過瞭明天可以到我這裡來拿錢瞭。”崔政信心十足,輸錢不要緊,開心的過程才最重要。
戴灣跨進會場,看見裡面每一個人都戴著面具,一個都不認識,忙又退瞭回來,說:“還有面具嗎?給我一個。”
蘇飛虹遞給他一個面具,戴灣看也不看,直接套在頭上,自覺安心多瞭,這回就是[**]在街上跑也不會有人認識。
在月神大莊園,燭光搖曳。廖幽凝邀請慕容冰雨在遊泳池邊地桌子邊坐下,仆人開瞭一瓶窖藏多年的葡萄酒,暗紅sè的液體在水晶杯裡微微旋轉,酒香濃鬱。
“慕容小姐生得真是漂亮,難怪哥哥會那麼喜歡你。”廖幽凝提起酒杯與慕容冰雨輕輕相碰。
“幽姐姐才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慕容冰雨看她年齡似乎比自己要大,采取瞭這麼個稱呼。
“慕容小姐一定也很喜歡我哥哥對吧?”
慕容冰雨點點頭,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我愛他,他也答應瞭我過兩年就結婚,以後要生很多很多小孩。”
“是嗎?”廖幽凝微微笑道:“其實也不怕告訴你,我哥哥是個愛情騙子,不知騙瞭多少女人的心,他已經離過八次婚,上一次在美國還因為勾引一個五十歲的富婆被法庭以重婚罪名起訴。”先給哥哥扣個屎盆子再說。
“廖學兵是不會騙我的。即使他有那樣的過去,我也不會在乎,我們彼此真心相愛,珍惜現在。”慕容冰雨目光中的堅定出乎廖幽凝的意料。
“那你有沒有想過,他過幾天玩得膩瞭就會對你厭煩?據我所知,他身邊的女人從沒有哪個能夠呆得過三個月。”
“廖小姐真會開玩笑。”慕容冰雨不知不覺將對方的稱呼改瞭。
彼此詞鋒交錯,互相試探,廖幽凝扭臉看瞭看,“咦,我哥哥他人呢?說去上廁所,怎麼這個時候還沒回來?”
老廖不是傻子,上廁所返回途中看到兩個女人虎視眈眈,火藥味一點就爆,哪敢上去觸黴頭,心想讓她們單獨相處,好好交流算瞭。正好小藍落和如霜都從學校打電話來要他參加舞會,不如暫避風頭,去舞會上耍耍。
悄悄弄出雪佛蘭向學校飛馳而去。
大雪紛紛揚揚,經過餐廳,隻見玻璃門內四眼同學一個人靠在桌邊獨自惆悵地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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