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業在一旁聽的高興,一時聽的太認真,鉛筆頭都快咬爛瞭。
出門前,陳建國叮囑道:“這事兒你們兩個都給我把嘴捂嚴實嘍。
到時候事兒沒成氣先給你們放瞭,別讓村裡人聽到消息又笑話。”
這兄弟兩異口同聲道:“知道瞭大哥。”
陳建國起身拍瞭拍中山服上的褶子。
“我去跟爸媽說一聲,你們兩個早點睡。”
陳建國從這兄弟二人房間出來,轉身又去瞭老兩口房間。
他將他們兩口子的意思跟老兩口說瞭後,陳開放盤腿坐在炕沿邊上,貓著腰,手裡卷著旱煙沉默。
陳保國和田小雲的事兒,在村裡是真的鬧瞭不小的笑話,他們兩口子心裡現在也沒主瞭。
張翠花深吸一口氣道:“這事兒你們心裡有譜嗎?
我心裡也擔心,到時候要是沒成,又要鬧笑話。”
“媽,人傢是個好人傢,就是爺爺手裡是地主。
但人也沒欺負村裡人,是個好人傢。
她也看上咱們保國,這兩人要是成瞭,保國他不虧。”
張翠花道:“這都是小事兒,就怕咱們傢比不上人傢,委屈瞭人傢姑娘。”
陳建國道:“媽,我和文君也是想保國過上好日子,你們要是同意,我們兩口子就著手操辦。”
陳開放手裡的火柴呲啦一聲點燃旱煙,他被嗆得幹咳兩聲,沉默一陣後道:“行,辦吧。
到時候要是這兩人的事兒成瞭,保國工作上的事情也成瞭,我和你媽也就不操心你們兄弟倆瞭。
想折騰就折騰吧。
人這輩子,總是不能穩穩當當的,總是要折騰出一條路子來的。”
張翠雲看當傢的吭聲瞭,也就沒再說話。
陳建國道:“爸,那我就跟文君安排瞭。”
“嗯,對吧,又給你們小兩口添麻煩瞭。
兄弟和睦,相互幫忙是應該的,總比靠著外人強。”
“知道瞭爸,那你和媽早點休息。”
陳建國從老兩口房間出來,才發現這會兒雪又下大瞭。
瑞雪兆豐年。
好兆頭!
田文君趴在窗戶上聽著,門簾被陳建國掀起,一陣冷風吹瞭進來。
陳建國跺瞭跺腳上的雪。
“太冷瞭,這會兒雪下大瞭。”
田文君坐直身體,一臉期待。
“怎麼樣?
他答應沒?”
“答應瞭,我跟爸媽都說瞭。
爸媽也同意瞭。”
田文君一聽,起身跳下炕就去找筆和紙。
她身上穿著一件背心,下半身穿著一條褲衩,出瞭被窩後背心都是冰涼,但她似乎一點都感覺不到冷。
陳建國道:“你幹嘛?”
“我找筆和本子給大美寫信,明天你就去趟鎮上郵政局。”
田文君從他身邊經過時,被陳建國一把撈進腰窩,完瞭夾在結實臂彎下,將人塞進被窩。
“看把你急的,天這麼冷,穿這麼少下地也不怕凍感冒瞭。
你男人我在地板上站著呢,你不會指揮一聲嗎?”
田文君從被子裡探出腦袋來,笑呵呵道:“陳營長,麻煩你給我找一支筆和本子,我想要寫封信。”
“等著,馬上就好。”
陳建國找瞭筆和本子遞給田文君,田文君趴在炕邊寫信,陳建國坐在地上泡腳。
田文君:親愛的大美同志……
信裡,她寫瞭陳保國和那個女孩子的事情,也說瞭自己改名字的事兒,順便向他們問好,還有就是何大美對陳保國的意思。
短短三四百字,說得清清楚楚。
陳建國洗完上炕,田文君已經寫完瞭。
他接過一看,信紙上的字跡一筆而下,行如流水,方正兼備。
信的內容也是用詞精練,句句簡明。
陳建國在田文君腦袋上輕輕撥瞭一下。
“呦,小丫頭現在是越來越不錯瞭。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是不是瞞著我偷偷看書學寫字瞭?
看你寫的字,還有信的內容,如此順暢,字跡如此好看,怎麼都不像是小學畢業。”
田文君一把拿過信。
“拿來吧你,誰說小學畢業就不能寫好字?我好學不行嗎?”
陳建國哈哈一笑,在田文君臉上稀罕地親瞭一口。
“行行行,咱就是沒上過學,也能寫一手好字。
誰讓我撿到寶貝疙瘩瞭?”
田文君將信小心翼翼疊起來,又在一張空白的紙上寫瞭國營飯館的地址。
“那就辛苦陳營長明天跑一趟鎮上,幫我把這封信郵寄給大美。”
陳建國接過,說道:“媳婦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陳建國將信壓在枕頭下面,將人攬進懷裡剛要去親,門口傳來陳立業的聲音。
“大哥大嫂,你們睡瞭沒?”
好事被打斷,陳建國聲音不悅加高兩分。
“幹嘛?”
“哥,給嫂子的紅薯烤好瞭。”
陳建國一聽,唰地跳下床。
“等著。”
他身上也穿得單薄,打開門,門簾掀起小小一條縫。
陳立業遞過來一個紅薯,笑呵呵道:“大哥,給嫂子的是最大的。”
“算你小子懂事兒,吃完早點睡。”
“知道瞭大哥,我還要去寫一會兒作業瞭。”
陳建國拿著紅薯關上門,上炕之後,撕瞭一張紙放在炕沿上,小心翼翼剝掉紅薯皮。
田文君縮著脖子,枕頭上隻放著一個圓溜溜的腦袋。
她一雙眸子直勾勾盯著陳建國,烤紅薯的香味直往鼻尖和胃裡鉆。
陳建國笑呵呵道:“來吧媳婦,吃個烤紅薯。”
田文君幽怨的眸子盯著他。
這會兒都十點多快十一點瞭,紅薯是碳水,吃進肚子裡不長肉才怪。
“我不吃,你吃吧。”
“不行,給你的,我晚上吃瞭兩大盤餃子呢。
聽話,快點吃。”
“我不要。”
田文君捂住口鼻,拒絕晚上吃東西。
陳建國直接將人從被子裡拎出來。
“聽話,可甜瞭,不信你就嘗一口。”
田文君……
肚子咕嚕嚕不爭氣地叫起來。
好吧,那就嘗一口。
一口下去,熱乎乎冒著熱氣的黃心紅薯軟糯香甜,她哪裡還能忍得住。
陳建國眼底的笑意明顯。
“好吃嗎?”
“嗯嗯,好吃。”
“好吃那全吃瞭吧。”
最後,一個一斤多的大紅薯,田文君吃瞭三分之二,撐得胃難受。
後面剩下的,田文君實在吃不下,塞進陳建國嘴巴裡。
後來,田文君翻來覆去很久才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