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美默默跟在陳保國身邊,時不時偷偷看一眼他後腦勺,心口也跟著砰砰跳動兩下。
他的後腦勺,都真的很好看。
其實何大美怎麼走到傢門口的都不知道,她腦子裡到現在還是陳保國說的那句話。
別人有的,你也要有。
三人一進院子,何大美就叫道:“爺爺,保國來瞭。”
何永剛這會兒正坐在房簷底下,用竹子編沙發呢。
他們這一輩的人,都會這個手藝。
老爺子已經忙瞭兩天瞭,今天這沙發就能成。
何永剛笑道:“來瞭好,趕緊屋裡坐。”
他的目光落在陳建國身上,笑呵呵道:“呦,你就是保國的大哥建國吧?”
“爺爺您好,我就是建國。
我爸媽離得太遠過不來,讓我代替他們來向您問個好,順便商量一下他們倆的婚事兒。”
何永剛笑得格外慈祥。
“先屋裡坐,給你們泡杯茶,咱們坐著慢慢說。”
何大美沒看到自己爸媽,說道:“爺爺,我爸媽呢?”
“地裡拔草去瞭。”
何大美昨晚上忘記叮囑他們,今天很有可能陳保國要來的事瞭。
何永剛看瞭兄弟二人手裡拎的東西,眼底很是滿意。
雖說他們沒有那麼多規矩,但這兄弟倆也算是用心瞭。
不講究是一回事兒,用不用心就是另外一回事兒瞭。
三人進去後,何大美趕緊給這兄弟二人倒瞭熱水。
“你們先坐著,我去喊我爸媽回來。”
好在地裡離傢裡不是很遠,她得趕緊去看看。
何永剛道:“等等孩子爸媽吧。”
陳建國笑道:“爺爺,不著急的,看您身體還硬朗,真好。”
陳建國爺爺走得早,她還有個奶奶,但是在三叔傢裡。
奶奶從小就向著三叔他們,從小沒給過陳建國兄妹幾個好臉色,所以他們父輩兄弟間的感情很差,以至於陳建國都不想去看他那個奶奶。
現在想起來,有些人不喜歡自己的孫子,並不是因為重男輕女。
很有可能,她是不愛她自己的孩子。
陳建國收回思緒,閑坐著也是閑坐著,說道:“爺爺,我看你要做的沙發快成瞭,我和保國幫你吧。”
何永剛眼底閃過一絲震驚。
“這是老手藝瞭,你們兄弟兩個會?”
陳建國笑道:“我爸會,我們傢也有竹子做的沙發,還有櫃子啥的。”
這兄弟二人也是個嘴笨的,說實話老這麼坐著挺尷尬的。
老爺子笑道:“你們真是不錯。”
陳建國說著已經起身出來瞭,陳保國也跟著出來。
何永剛搬來小凳子坐在一旁看著,剛好,也可以考驗他們兄弟一下。
隻見,陳建國拿著提前削好打磨光滑的竹板,熟門熟路鑲嵌。
陳保國就在一旁鑲嵌別的。
等何大美和他爸媽進門的時候,這沙發已經被這兄弟二人裝起來瞭。
何永剛也是看得目瞪口呆,這兩小子行啊。
陳建國道:“爺爺,這沙發放哪兒?”
就放剛才你們坐的對面。
這兩人將沙發抬進來放在剛才坐過的對面。
何大美驚道:“你們…這麼快就做好瞭?”
陳保國笑道:“好瞭。”
何大美看瞭眼自傢爺爺的笑臉,倍感欣慰。
何昌明和杜小鳳兩人也是互看一眼。
六個人坐下來後,何永剛幹咳一聲道:“這是陳建國,也就是保國嘴巴裡常說的他大哥建國。”
陳建國坐在凳子上,腰背挺直,大大方方道:“叔好,嬸子好。”
這兩口子點頭,何永剛又道:“你們來瞭也好,咱把兩個孩子結婚的事商量一下。
你們傢是什麼意思呢?”
陳建國一笑,說道:“爺爺,我爸媽的意思自然是他們能成是好事兒,至於時間安排啥的,都聽你們的安排。”
何永剛知道,自己的寶貝大孫女著急,上次陳保國回來的時候,他們該說都說瞭。
現在,就是時間的問題瞭。
何永剛看瞭何大美一眼,說道:“我前兩天找瞭先生給他們兩個看過日子,這個月農歷二十二和下個月五月初八都有時間。
我們傢好久沒辦過喜事瞭,我想著四月二十二就在我們傢辦個,完瞭就讓他們兩個回你們老傢五月份再辦個。
到時候我們娘傢人就不去瞭,你們在那邊隨便辦一下就行。
你們看行嗎?
我們也不要彩禮啥的,就這一個要求。”
他們傢,是時候改頭換面瞭。
總不能一輩子都背著成分不好的名聲吧?
陳建國笑道:“爺爺,行瞭,就是你們這邊四月二十二辦酒席,時間會不會有點趕?”
“不趕,這還有二十多天瞭,來得及。”
一旁的何大美有種做夢一樣的感覺。
這就成瞭?
何大美道:“爺爺,你啥時候看的日子?”
“我前兩天下地的時候,剛好碰到先生,就順便跟他提瞭一嘴。”
一旁的何昌明心道:還恰巧碰到先生,不知道是誰偷偷摸摸拎著煙酒上人屋裡去瞭。
不過,何昌明也沒明說,說出來會讓老爺子尷尬。
何永剛問何大美道:“咋的,你是覺得時間有點趕?”
何大美趕緊搖頭:“不是不是。”
她是覺得興奮,甚至巴不得明天兩人就結婚。
何大美嘴角的笑容抑制不住。
她胳膊肘子搗瞭搗一旁的陳保國:“你有啥想法和意見你就說。”
陳保國也覺得挺快的,但早結晚結,不都得結嗎?
“我沒什麼意見。”
陳建國突然間覺得,他今天來的有點多餘,不說別的,這一傢人都是幹脆人。
陳建國突然想起什麼來,從包裡掏出一個紅紙包。
“爺爺,這是給大美的彩禮,三百六十六元,還希望你們能收下。”
這紅包,是昨晚上田文君睡到半夜爬起來包的。
他們兩口子思來想去,還是不能虧瞭人傢大美。
彩禮是男方給女孩子安心的保障,人傢啥都沒要,他們還有啥不滿意的?
說難聽一點,人傢娶回傢,生兒育女照顧公婆持傢務農,三百多塊錢的彩禮貴嗎?
不貴!
男人一輛自行車都要一兩百,更何況是個人呢?
更諷刺的是,在她來的那個年代,總有男性為那七八萬塊錢的彩禮跟女方說事兒,而他們自己買一輛二三十萬的車就不嫌貴。
所以說,有時候在別人心裡,女人還不如一個物價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