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君哽咽瞭一下,但還是忍著沒哭出來。
王玉蓮看車來瞭,說道:“趕緊走吧,別讓師傅等著急瞭。”
田文君點頭,在大傢的註視下,她和何大美先上車,陳保國和司機將東西都綁在車頂。
陳保國道:“爸媽,回去吧。”
陳開放叮囑道:“記住我說的話啊。”
“知道瞭爸。”
陳保國上車後,車子漸行漸遠,田文君看到身後的人越來越遠時,還是忍不住偷偷落淚。
車屁股後面掀起大片黃土,很快車子消失在幾人的視線中。
王玉蓮站在村口久久沒動,張翠花道:“親傢母,回去吧。”
王玉蓮這才回神,她一直都很羨慕張翠花能有五個孩子,可是她呢?
唉……
每次想起來心裡都是無盡的哀傷,但好在田文君的出現對她來說,也是彌補瞭她內心部分遺憾。
日子,就是這麼一天天熬過去的。
以前的盼頭是生個孩子,現在的盼頭是啥時候自己的女兒回來。
田文君情緒其實有些崩潰,人在外面飄,怎麼可能不想傢?
三人到縣城汽車站之後,剛好早上去省城的班車壞瞭正在維修,這車今天中午十二點往省城發。
陳保國買瞭三張票,將三人的行李放在車上,三個人一起去學校看瞭陳立業和陳小蘭。
那天何大美結婚的時候,也沒顧得上跟這兩人說話,下午他們早早就回學校瞭。
今天本來想中午帶他們去吃飯的,但班車中午發車,今天是沒機會瞭。
陳保國將油餅遞給他們,說道:“我們今天中午就走瞭,立業你還有幾天就參加高考,記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陳立業笑道:“哥,你就放心吧。”
何大美給這兄妹兩一人給瞭一張大團結,說道:“這是二嫂給你們的一點心意,拿著給自己買點有營養的東西吃。”
十塊錢,對他們來說,省著點的話一個學期都夠瞭,偶爾買點學習用品就可以。
這兩人是拒絕的,但何大美強硬,給出去的錢哪有再收回的道理?
陳立業和陳小蘭道:“謝謝二嫂。”
田文君道:“你們二嫂給瞭,我就不給瞭,好好學習。”
如果立業考上大學,要花錢的地方還有很多。
隻要他考上,到時候她給他縫一套中山服,再買一雙皮鞋郵寄回來。
田文君心裡都計劃好瞭。
這兩人還要上課,他們也沒多留,從學校出來後去飯館一人吃瞭一碗牛肉米粉,便去瞭車站。
十二點時車子準時出發。
下午車子到省城後,他們直接去火車站買瞭車票。
時間有點趕,但好在是趕上瞭。
陳建國這幾天晚上總是失眠,這天晚上凌晨時,他夢到媳婦回來瞭,睡夢中他都在笑。
田文君他們這次回來時間點剛好踩上瞭,平時要走三天兩夜,但他們這次走瞭兩天半兩夜。
田文君他們在省城下火車剛好是凌晨四點,趕上瞭當天回來的班車,一到縣城剛好是中午,她又趕上瞭回大院的班車。
何大美和陳保國先回傢瞭,田文君的東西不多,她一個人回瞭大院。
她從縣城班車上下來的時候,趙二蛋和張喜娃兩人直挺挺在大院門口站著。
趙二蛋看到田文君眼睛一亮。
“姐,你回來瞭?”
田文君柔柔一笑:“是啊,回來瞭。”
趙二蛋趕緊跑過來幫忙拎東西,田文君一進來,將包放在桌子上,從裡面拿出油紙包,掏出四個油餅給兩人撕瞭油紙放上去。
“我從老傢帶來的,別嫌棄,記得趕緊吃瞭。”
趙二蛋笑得比蜜還甜:“謝謝姐,姐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忙你的,我東西不多,一個人可以拎回去的。”
趙二蛋看她嘴唇有點發白發幹,心想她這一路肯定很趕,也沒休息好,還是幫她拎回去吧。
“姐我幫你拎到樓底下吧。”
“謝謝。”
張喜娃知道趙二蛋把田文君當傢裡人,他也就沒去搶著幫忙。
趙二蛋笑呵呵道:“姐,你要再不回來,我們可就慘瞭。
你是不知道,我們三個營的人都盼著你回來。
你不在,我們營長每天都給我們高強度的訓練,我感覺我現在身上的肌肉都比以前多瞭,而且姐,你有沒有發現我比去年長高瞭。”
趙二蛋跟在身邊嘰嘰喳喳,田文君抬頭一看,這傢夥好像是真的長高瞭。
“對,你好像是長高瞭不少。”
趙二蛋雙眼彎彎,話說著就將人送到樓底下瞭。
“姐,我送你就到這裡,你趕緊上去吧,營長估計在傢瞭。”
“行,那我上去瞭,謝謝你啊二蛋,改天上我傢裡來玩。”
趙二蛋往前走瞭幾步,突然想起什麼來,他從自己包裡掏出幾顆水果糖,又折回來塞進田文君的包裡。
“姐,我買的水果糖給你吃。
姐,我走瞭。”
他半個月前難得奢侈地花五分錢買瞭十顆水果糖,他平時舍不得吃,他將剩下的糖全給瞭田文君。
田文君看著越跑越快,越跑越小的背影,無奈一笑。
這個傻子!
這個點是吃飯的點,大院裡四處都飄著飯菜香味,豬油炒土豆片,炒韭菜聞著特香,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
樓底下也沒什麼人,田文君拎著東西上樓,抬手敲瞭敲門。
她走的時候沒帶鑰匙,就怕陳建國不在傢。
他要是不在傢,肯定是去食堂吃飯瞭。
田文君正想著,門吱呀一聲打開瞭。
陳建國一手拿著兩個窩窩頭,一手端著一個搪瓷缸子。
他一邊的腮幫子鼓起,吃力嚼著發幹的窩窩頭。
門打開的時候,他一臉不耐煩,還以為是張慶東來瞭。
這兩天張慶東老往他這裡跑。
門打開,他看到門口是他日思夜想的臉,一個激動一張嘴,窩窩頭的渣子噴瞭田文君一臉。
田文君緊抿著嘴巴閉瞭閉眼睛,陳建國太激動,他想伸手抱田文君,可兩隻手都拿著東西。
他將手裡的窩窩頭和搪瓷缸子手忙腳亂放在一旁鞋櫃上,伸手將田文君抱在懷裡,嘴巴裡的窩窩頭艱難吞下。
他在她下巴上用力親瞭一口,激動道:“媳婦你可終於回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