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田文君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二十多天前。
從現在開始,她又要兩點一線瞭。
不過也隻能這樣瞭。
陳保國也出發去瞭邊疆,何大美也開始上班瞭。
一切好像都沒變,但其實都發生瞭改變。
田文君和何大美正式來上班,張桂蘭也高興。
國營飯館,一切又恢復如常。
1978年7月初,陳立業走進瞭高考考場,610萬學生進入考場,錄取率不到百分之八。
陳立業在考場考試,陳小蘭在外面等著。
陳開放兩口子也在擔心,但沒去城裡。
幾天後,陳立業高考結束,緊接著就是陳小蘭中考。
每個省的考試時間都不一樣,但前後也錯不瞭多長時間。
田文君這邊,這幾天飯館都沒什麼人。
這天,她和何大美在飯館坐著乘涼,六月的天氣炎熱得要命,田文君手裡拿著一把扇子,在不停地扇。
何大美看著也蔫不拉幾的,陳保國已經走兩個星期瞭,何大美尋思他應該快回來瞭吧。
王大慶從後院出來,說道:“咱們縣城這兩天高考,學校門口全是傢長。”
王大慶拿著一盤洗幹凈的西紅柿,放在兩人面前。
何大美道:“那麼多人參加高考,有多少人能考上,這實在是太難瞭。”
王大慶道;“你小叔子今年也參加高考是吧?”
“是啊,他學習那麼好,一定能考上。”
王大慶嘿嘿一笑,說道:“給你倆洗的西紅柿,嘗嘗。
這可不是咱們飯館的,這可是我從自己傢裡帶來的。”
王大慶解釋,田文君和何大美兩人忍不住笑笑。
田文君道:“謝謝瞭。”
田文君拿瞭一個慢悠悠吃著,王大慶問道:“對瞭,你們大院那個江翠花是不是一直住在他哥跟前?”
田文君道:“是啊,在幫她大哥大嫂照看孩子呢。”
王大慶一聽,看來江翠花說的都是事實。
“她還說她男人死瞭是吧?”
田文君吃西紅柿的動作一停,看瞭王大慶一眼。
看來江翠花在飯館跟王大慶他們幾個處得還不錯,這些事情都跟人說瞭。
不過,這女人也太老實瞭,怎麼什麼都說?
田文君還沒說話,何大美笑呵呵道:“老王,你是老鐵樹要開花瞭嗎,你是不是看上人傢江翠花瞭?”
王大慶嚴肅道:“胡說八道,我就是問問。”
何大美笑得更開心瞭。
田文君多看瞭王大慶一眼,她以前看得出來,王大慶是喜歡何大美的。
不過,大美現在結婚瞭,王大慶年紀也不小瞭,人傢想結婚也是正常的。
其實王大慶這樣也好,有些窗戶紙是不用捅破的。
萬一捅破瞭,朋友都沒得做。
何大美道:“老王,你要先下手為強,不然到時候人傢找到對象,可就沒你什麼事情瞭。”
何大美這些話,對王大慶來說簡直就是紮心,王大慶瞬間覺得,手裡的西紅柿都不甜瞭。
辦公室裡的張桂蘭聽到幾人說話的聲音,出來笑道:“我覺得大美說得對,你要是看上人傢瞭,回頭就讓文君給你倆牽根紅線,萬一你倆成瞭,這多好啊!
你們說是不?”
田文君倒是沒說話,何大美笑道:“張姐你說得對,不管啥事,要先下手為強。”
王大慶到底是年紀大一點,這要是年輕人,不是臉紅就是耳朵紅。
王大慶隻是道:“你們幾個女人一張嘴,沒事都給整出事來。
我就是隨便問問,你們聊,我還是劈柴去。”
王大慶先溜瞭,田文君看著王大慶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忍不住想,這兩人合適嗎?
王大慶蹲在後院陰涼處,看著頭頂的藍天白雲。
先下手為強有用嗎?
好像沒啥用。
張桂蘭對田文君笑道:“文君,你還別說,這兩人站在一起還真挺相配的。
大慶人不差,到底是三十好幾快四十瞭,這給介紹個黃花大閨女好像也不現實,江翠花其實也可以的。
你們覺得瞭?”
田文君道:“張姐,這事兒還真不好說。”
張桂蘭道:“咋瞭?她是有對象瞭?”
“那倒是沒有。”
“那不就行瞭嘛,回頭我給大慶做做思想工作,你也問一下江翠花,你還別說,我對她印象還是挺好的。”
田文君道:“張姐,強扭的瓜不甜,我看大慶哥沒這意思,咱還是別亂點鴛鴦瞭吧。”
張桂蘭道:“這可說不定,你先問問。”
田文君沒說話,她最怕的就是給人做媒瞭,這事兒怎麼又落到她身上瞭?
等她抽時間問吧。
太陽落山之後,田文君騎著自行車到大院門口時,她自行車前面的框子裡裝著一束野花,這是她在半道上采的。
她推著自行車到大院樓底下時,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她回頭一看,馮雪雁紮著兩個馬尾,穿著一條白色裙子,腳上還穿著一雙粉色塑料涼鞋。
她仰著小臉,甜甜一笑。
“阿姨,我回來瞭,你想我沒?”
四個多月沒見,這小丫頭看著長高瞭不少,臉上的嬰兒肥也消失瞭一些,頭發長瞭,人比之前又白瞭些,看著更像城裡娃娃。
田文君伸手揉瞭揉她的頭頂:“呀,我傢雪雁回來瞭。”
“是啊阿姨,我還給你留瞭水果糖,阿姨你嘗嘗可甜瞭。”
馮雪雁將糖紙剝開,一手抓著田文君衣角,吃力踮起腳尖,用吃奶的勁往她嘴邊送。
“阿姨,你頭低一下,我喂給你吃。”
田文君一手扶著自行車,彎腰剛要張嘴。
陳建國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他從身後將馮雪雁一提,就抱在懷裡瞭。
這下子,田文君得仰頭看她。
對自己兵是閻王臉的陳建國對馮雪雁笑笑,說道:“叫爸爸。”
馮雪雁咯咯一笑,奶聲奶氣叫瞭聲爸爸。
一旁走過的江大海道:“臭不要臉,自己生去。”
陳建國抬腳就去踹江大海,卻被江大海躲開瞭,馮雪雁笑得更開心瞭。
她將糖果再次送到田文君嘴邊,田文君張嘴吃瞭。
果然,小孩子的糖果就是甜。
陳建國將馮雪雁這才放下來,馮雪雁笑道:“阿姨,我先回去瞭,我晚上再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