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田文君下午和江晚包瞭餃子，準備瞭八道菜。
張慶東和陳建國帶著人冒著大雪還在量地。
六點多，窗外天色暗淡下來時，這兩人灰頭土臉地回來瞭。
兩人站在門口拍瞭身上的雪，張慶東解開軍大衣的扣子，從裡面掏出兩瓶酒。
張慶東道：“新年快樂，今晚上我們一人喝兩杯。”
田文君笑道：“行，這一年你們辛苦瞭，多喝點吧。”
陳保國這邊，年夜飯是他準備的。
他前天才從南方回來。
這一年，他的休息時間加起來還沒一個月。
這一年，他掙瞭小一千。
上個月，何大美直接給老傢郵寄瞭一百塊。
這些，陳保國都知道。
他也想抽時間帶著老婆孩子回老傢一趟，但他工作實在是忙，何大美二胎現在有六個多月瞭。
不過，他給老傢打電話，爸媽說過完年三月份，媽一個人過來伺候大美坐月子。
對此，陳保國心裡也比較高興。
大孫女都十個多月瞭，傢裡人隻見過孩子的照片。
陳保國其實很擔心何大美這一胎。
他這一年跑瞭很多地方，全國上下省份不同，計劃生育時間也不一樣。
有些地方已經開始，破破爛爛的墻上寫的廣告語：隻能生一個。
他就是知道太多，心裡才擔心，就盼著時間能過得快點兒。
隻要這個孩子平安生下來，他懸著的心就踏實瞭。
田文君還在喝中藥。
她已經連著喝瞭半年的中藥瞭，她去縣醫院檢查，縣醫院設備有限，隻能看出她的婦科目前沒有任何炎癥。
不過，田文君確實感覺她的肚子比以前舒服很多。
但輸卵管堵塞，放在未來不是什麼大病，可是放在現在，那就是不治之癥。
她心裡也想開瞭些。
這天晚上，她也想喝一杯白酒，但被陳建國阻攔瞭。
陳建國道：“媳婦，你和江醫生喝黃酒。”
陳建國給兩人煮瞭黃酒，裡面還放瞭紅棗和生薑，還加瞭一些紅糖。
黃酒養身，喝不醉。
田文君笑笑，說道：“好吧。”
窗外大雪紛飛，室內四人把酒言歡，小日子倒是安安逸逸。
田文君覺得，這才是生活該有的樣子。
初二這天，陳建國兩口子去看瞭何永剛。
何大美看著瘦瞭，第二胎她胃口還算好，大概是生完一胎還沒緩過來又懷瞭二胎，人看著有些憔悴。
她好幾個月沒看見田文君，心裡也高興。
何大美知道陳小紅要嫁給張強，她想回去看一眼，但她挺著大肚子，確實是不方便。
田文君給勝男給瞭五塊錢壓歲錢，兩人待著吃瞭頓飯，這才離開。
大年初三，陳保國一個人來到大院。
初六這天，陳傢村鑼鼓喧天。
張強請瞭村裡會唱戲的人，傢裡的院墻上，掛著大隊院的大喇叭，戲曲的聲音都傳到村外頭去瞭。
他們請的村裡以前集體大灶掌勺的廚子，酒席上的菜準備的是八大碗。
這酒席，跟陳保國結婚時候一樣。
八大碗上面放的是肉片，還有豆腐做的加沙，蘿卜丸子等。
陳小紅這邊，他們傢隻是簡單準備瞭一下。
倒不是張翠花和陳開放兩人不想辦，而是陳小紅自己不願意。
就連這簡單的酒席，都是他們兩口子商量過後，陳小紅才同意的。
結婚這天，張強開著綁著大紅花的拖拉機，拉著陳小紅沿著村子繞瞭一圈，這才將人接回去。
今天他高興。
陳小紅跨過火盆進門口，張強不爭氣地落淚。
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幾年過來，他心裡是有多苦。
陳大莊看著張強，對身邊的馬秀蓮小聲道：“這貨怎麼這麼不爭氣？
這還哭上瞭。”
馬秀蓮胳膊肘子搗瞭陳大莊一下，皺眉道：“別笑，喜歡一個人多苦啊。
你又不是他，你當然不知道他有多不容易。”
陳大莊這還是第一次看猛男落淚。
劉秀兩口子看到自己兒子哭，隻覺得真的是很丟人。
不過，他們兩口子也能理解。
村裡人笑話張強，但張強壓根就不管那些。
他隻知道，以後要好好守護她。
看到張強落淚，陳小紅也紅瞭眸子。
她以前到底是有多傻，才把魚目當龍珠。
兩人拜堂之後，張強一整天時不時紅一下眼眶。
村裡有人是真心祝福他們，也有人在背地裡笑話。
笑話張強傻，笑話張強蠢。
放著黃花大閨女不要，非要娶一個離過婚的。
她除瞭長瞭一張狐媚子臉，孩子都不會生，要她幹嘛呢？
可他們不知道，張強等這一天等瞭多久。
酒席結束，天空中又開始下起瞭大雪。
早上村子有多熱鬧，現在就有多安靜。
夜幕來襲，張強和陳小紅洗漱完，陳小紅坐在炕上，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陳小紅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張強坐在炕邊，就這麼靜靜看著她。
陳小紅道：“累一天瞭，咱們早點休息吧。”
張強這會兒看著有點傻，他又有些難過。
張強坐到陳小紅身邊，突然抓著她的手，哽咽道：“我再也不會錯過你瞭。”
陳小紅也落淚，她伸手摸瞭摸張強的臉頰，兩人額頭輕輕碰瞭碰。
張強知道，往後的日子，是微風，是陪伴，是晚霞，是一切的無可替代。
張強抱著陳小紅，嘴唇顫抖不受控制去吻她。
陳小紅腦子一片空白。
她早就不是小姑娘瞭，這一切對她來說，是心動。
窗外的雪還在下，室內的溫度逐漸升高。
張強動作生澀，每一次都是那麼小心翼翼。
陳小紅腦子一片空白，耳邊是張強粗重的喘息聲，還有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聲。
這一夜，兩人折騰到後半夜。
這一夜，對張強來說，永生難忘。
張強從枕頭下面拿出一把梳子，交給懷裡困意綿綿的陳小紅。
“媳婦，這是我給你做的，你收好瞭。”
陳小紅看著手裡的梳子，抿嘴笑瞭笑。
她說：“強子，我們會把日子過好的，是不是？”
張強道：“是啊，我們肯定能把日子過好。”
陳小紅道：“要是…要是我懷不上孩子，我們就抱養一個吧。”
張強摟緊瞭她，很是心疼。
“好，生不瞭咱就抱養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