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強道：“我沒鬧啊。”
陳小紅就無語瞭，早知道就不惹他瞭。
第二天一早，張強和陳大莊在大隊院等瞭一早上，也沒看見有人來。
張強直接拿出合同，以陳小紅的名字跟大隊院簽瞭一年的合同。
陳大莊看得目瞪口呆：這樣也行？
陳大莊湊過來道：“你這樣也行？”
“怎麼不行？
你媳婦想承包磚瓦廠，你也趁早的吧。”
“可是……”
可是，那可不是一筆小錢啊。
“有啥好可是的，反正賠不瞭。
人活一輩子那麼短，該咋折騰就咋折騰。
現在都不折騰，以後老瞭想折騰都沒時間瞭。”
“行，我聽你的，我現在回去就找我媳婦去。”
陳大莊立馬跑回去瞭。
馬秀蓮看陳大莊答應瞭，中午飯吃完，戴著草帽直奔自己娘傢去瞭。
陳大莊想跟著去，馬秀蓮沒讓。
兩個小時不到，馬秀蓮就拿著五百塊錢回來瞭。
她爹媽和大哥大嫂攢瞭一輩子的錢全在這兒瞭。
馬秀蓮說的是借，但回來的時候想瞭想，還是打算掙瞭錢就跟自己娘傢人分。
陳大莊等得焦急，到自傢門口出來進去已經好幾趟瞭。
最後一趟出來，看到自己媳婦腳步焦急，滿頭大汗，他心裡有些自責。
跟著沒出息的自己，讓她受苦瞭。
這麼熱的天，還讓她回老傢去借錢。
馬秀蓮看見陳大莊，紅撲撲的臉蛋堆滿笑意，她朝他跑瞭兩步，喘道：“我借到錢瞭。”
陳大莊心裡有些酸，捏著袖子給她擦汗。
“趕緊先進屋，你看你熱得滿頭大汗。”
兩口子一進去，馬秀蓮就去廚房，舀一瓢早上剛挑回來的井水，咕咚咕咚喝瞭大半瓢。
陳大莊已經洗瞭毛巾遞到她面前。
馬秀蓮道：“我爸媽，我哥嫂，把身上所有錢都給我們瞭。
你看，一共五百塊錢。”
陳大莊心裡沉沉的，一時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何德何能，他娶瞭這麼一個聰明能幹的媳婦。
馬秀蓮看陳大莊不說話，還以為他不高興自己借得少瞭。
她臉上的笑容僵住，問道：“怎麼瞭？”
“沒怎麼，就是有些心疼你。
是我沒出息，要是我有錢，你就不用這麼熱的天跑回娘傢去瞭。”
馬秀蓮一聽，心裡松瞭一口氣。
“我還以為啥事呢。
你就別想這些有的沒的瞭，我爸媽人很好，沒有彎彎繞繞那些想法。
我嫂子人也很好，他們就希望我們能過得好。”
陳大莊點頭，說道：“辛苦媳婦瞭，我們下午就跟大隊院簽合同。”
下午，陳大莊翻出他倆的錢，趙紅兩口子又給他們湊瞭點，一千塊錢就出來瞭。
當天下午，陳大莊用馬秀蓮的名字簽瞭合同。
反正，這事兒趕早不趕晚，誰簽瞭合同，廠子在合同有效期內就是誰的。
張強猜得對，月底前，果真沒人來問兩個廠子的事兒。
他心裡也松瞭一口氣，沒人爭著搶著要承包，這對他來說，省去瞭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張強在大喇叭裡通知瞭一聲，村裡其他人才知道。
許大強兩口子知道這事兒之後，恨不得養殖場養啥啥不活。
怎麼好事兒全讓陳傢幾個孩子碰上瞭？
再看看他們生的這個兒子，去年沒考上大學，現在在村裡教書也不好好教，還被人傢開除瞭。
許大強覺得，他這張老臉都沒地兒擱瞭。
以前覺得，想要在村裡有頭有臉，一定要生個兒子。
但許大強現在才發現，他當初是真的錯得離譜啊。
兒女生瞭五個，三個女兒嫁出去，過得好壞，都不曾登他們老兩口的門。
心裡，肯定是恨極瞭他們的。
老四生下來就被他們丟瞭，被小舅子養大，也是不認他們兩口子。
現在這個老五吧，被他們慣壞瞭，成天就知道睡懶覺。
一個高中生，也算是半個文化人，現在算是徹徹底底廢瞭。
飯桌上，許成才不服氣道：“說是給村裡人承包，我看就是給陳傢準備的。
爸，你當初也太不小心瞭，這個支書你要是還當著，養殖場和磚瓦廠現在都是咱傢的。”
許大強氣地捏緊瞭筷子。
他上輩子造瞭什麼孽，生瞭這麼一個不長腦子的玩意兒。
他現在是真後悔瞭。
早知道就應該對五個孩子都好一點，至少老瞭兒子光沾不上，還能沾點女兒的光。
可是現在呢？
誰的光都沾不上。
田麗給自己兒子碗裡不停地夾菜，說道：“都怪許招娣，那個死丫頭真是白生她瞭。
她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死在外頭算瞭。
你看看她，結婚幾年瞭肚子都沒大起來，估計是遭報應瞭。”
一旁的許大強越聽越氣，越看自己兒子就越是控制不住。
他手裡的筷子重重摔在桌子上？
“別說這些話瞭，老四再不好，那也是你肚子裡生出來的。
有你這麼咒自己女兒的嗎？”
田麗一頓，反應過來許大強是在說她時，一張臉拉下來，瞬間不悅。
“你今天咋瞭？
平時你也沒少罵她，你不要忘記，要不是他們兩口子，你現在還是這村裡的老大呢。
好在現在地分給咱們瞭，不然咱平時還得在村裡當牛做馬。”
許成才附和道：“就是。”
許大強突然發現，這麼多年過來，他以前稀裡糊塗地，就沒清醒的時候。
現在，好像清醒瞭。
許大強指著許成才道：“明兒早上早起，跟我下地去，你以後要是不下地，餓死算瞭。”
許成才嘀咕道：“種地能掙幾個錢，一頓肉都吃不上。”
許大強一聽，手裡的碗砸在許成才後腦勺，父子倆差點打起來。
田麗拍著大腿哀嚎。
瘋瞭瘋瞭，都瘋瞭。
這天晚上，反正這父子兩人就沒消停。
田文君這邊，倒是過得輕輕松松，雖然前三個月有妊娠反應，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一天就是睡睡睡。
江晚也從省城回來瞭，眼下計劃生育嚴，江晚發現政策變瞭之後，不想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現在每上一天班，覺得就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和折磨，耳邊全是孩子的哭聲。
不下鄉還好，要是下鄉時，她就盡量請假在傢。
反正，現在覺得挺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