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幾天我比較難熬,因為警察老也不來。你們說一個有500萬的人,戴手銬是先伸左手呢還是先伸右手?是該對著鏡頭大義凜然呢還是被兩邊的警察抓得跟個三叉戟似的認罪伏法?項羽襲警怎麼辦?
主要是這幾年我除瞭辦理第二代身份證去過趟派出所,都沒怎麼深入過他們內部瞭,對看守所風氣已經不大瞭解,現在是流行鐵血還是婉約都不知道,別進去以後吃瞭眼前虧。
我是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天天袖著手去街口盼警車,終於有一天有倆穿制服的向我走來,鬧瞭半天是倆問路的火車乘務員。
我試著聯系過一次金少炎,那麼好的兄弟,說走就走瞭,真的連一點關於我的記憶也沒留下?結果電話也不通瞭,給如花的辦公室打,也沒人接。
按理說金少炎的身體裡不管是金1還是金2,醒來以後第一件事都是想到我,難道這小子又被我拍失憶瞭?
那既然警察不來,我隻好繼續好好活著瞭。
因為等警察的關系,這幾天我沒怎麼敢往遠走,讓人傢以為咱畏罪潛逃就不好瞭,所以給300找住處這事也耽擱瞭,這麼多人當然不能住賓館,一來是貴,二來是剛來的客戶容易找麻煩,他們像剛一歲多的孩子一樣,精力旺盛好奇心強,對他們無意中犯下的過失,你說不得罵不得,更打不得——尤其是這批客戶!
要讓他們住賓館,辦假證就得花一大筆錢,而且在市區,這麼多人,讓車撞瞭怎麼辦?讓城管打瞭或者打瞭城管怎麼辦?遇上人口普查怎麼辦?
我現在特想找一黑煤窯,就是千年見不得天日養著打手驅使奴隸一樣讓工人挖煤那種,有這300特種兵,占領丫煤窯易如反掌,把煤老板往煤窯裡一塞,齊活!可惜我能找見的黑煤窯都是先被武警叔叔們占領瞭暴瞭光的。
哪位路過的大神看我可憐賜我個黑煤窯吧!
再就是去神農架與野人為伍或者去可可西裡護獵去,這支野戰部隊的生存能力應該不成問題,每人發兩筒壓縮餅幹一瓶礦泉水一把水果刀,我估計個把月後可可西裡的盜獵分子就比藏羚羊還珍貴瞭。
還有那54位好漢,具體名單目前還沒下來,但依據實力排名,來的肯定都是在書裡露過N次面的,像武松花和尚林沖八成都在,劉老六明確告訴我瞭:沒宋江,沒宋江更麻煩,俗話說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沒那個窩囊廢領著,這幫夥子又是些造反成性的,太不好弄瞭!我們市郊外到是有兩座山,可那都是收門票的風景區,這幫人要給占瞭就等著挨導彈轟吧。而且這些人愛喝酒是個問題,不說鬧不鬧事,5塊5的三糧液當水喝我也受不瞭啊,喝完還愛摔個碗,二裡窯這兩年不景氣,他們一來,算搞活經濟瞭!
我發愁啊,我鬱悶啊,我終日滿頭黑線啊,我一縷一縷往下薅頭發啊。
要說管理型的人才,我這有秦始皇,可這胖子每天沉迷於遊戲,酷愛頂蘑菇和雙截龍,每天拉著二傻瘋玩,不過魂鬥羅都是自己玩,因為二傻死完老跟他借人。
公關型人才我有李師師,她看上去確實也把金少炎淡忘瞭,可暫時我還派不上用場,讓她去找黑煤窯專業不對口,最多讓人販子賣到大西北去。
項羽覬覦隔壁小王那面包可不是一天兩天瞭,劉邦這次可真想幫他一把,教給他拿錢賄賂小王,幸虧人傢項羽那是真正有王霸之氣的人,不屑於此——再說他也沒錢。
至於劉邦,屬這小子可氣,一點也不幫著我分憂解難,每天準時準點去老年活動中心點卯剝削老太太們的買菜錢,好幾次包子正做飯呢,老太太們就上樓來,閑聊幾句之後順走幾根黃瓜捏一把香菜什麼的,完瞭還回頭瞪我一眼,好象劉邦贏她們錢是我唆使的。趙老頭到是挺喜歡和劉邦聊,他以前最喜歡評書大鼓:斬白蛇起義。劉邦用第一人稱給他講完這個故事之後,他就再也不聽評書大鼓瞭。
這樣風平浪靜過瞭一個星期,我開始托人問尋著附近比較偏一點的地方有沒有空房,最好帶院子。結果人傢一聽有300人要住,都連連搖頭,一個好心人還很誠懇地勸戒我:搞傳銷是要坐牢的。
我發愁啊,我鬱悶啊,我揪頭發啊,我把從小學畢業以後就留的同學錄、周記本、電話冊都找出來,試圖能翻出一個對我有用的信息,有用的信息很多:夏樂上二年級借我3毛錢沒還,許嘉遲到我作為值日班長替他打過掩護,誰傢那小誰踩死瞭我養的菜花蛇,我居然還從一本電話冊裡翻出一封舊情書,一位不知是什麼時候的叫朱成碧的女同學對我頗有情愫,下面還有電話,我還打瞭過去,可惜早就空號瞭。
包子很少見我這麼認真,她洗瞭兩個水蘿卜給我,慰勞軍心。我啃光瞭兩根蘿卜之後頓覺神清目明,隻是肚子裡濁氣翻滾,我放下手中的流水帳,響應包子的號召擺桌子吃飯,人剛到齊還沒落座,我終於放瞭一個響亮的屁。
秦始皇不滿地說:“噫——你慫(混蛋)惡心死人咧。”李師師招牌式掩口淺笑,就這麼個工夫,我們整個房子下面隱隱有雷鳴的聲音,項羽失色道:“一屁之威,竟至如斯?”
他話音未落,整個房子就劇烈地搖晃起來,伴隨著轟隆轟隆的聲音,我們都開始站立不穩,先是電風扇倒地,緊接著擺在窗臺上的水杯逐一落下,我看見外面的世界在跟著劇顫,一個騎著自行車四平八穩前進的人被這股巨力拽得一溜蛇行。
與此同時我看見瞭屋裡所有的人臉色大變,包子緊緊摟住瞭我,秦始皇下意識地把一隻手套在荊軻胳膊裡,項羽騎馬蹲襠式,看表情像是要跟誰玩命,李師師就近死死抓住劉邦,劉邦卻噌一下鉆到瞭桌子底下。
這個過程持續瞭七八秒鐘,卻恍若千年漫長。等一切恢復瞭平靜,我們原來什麼姿勢,還保持著什麼姿勢。就聽窗外終於有人大喊:“地震啦!地震啦!”滿街的人開始稀裡嘩啦地往屋子外面跑,夾雜著女人的尖叫和孩子的哭聲,非常感人的是那些老人們,他們雖然最後才從樓裡走出來,但身邊都有年輕人保護著。
我們沉默著,誰也沒有往外跑,是劉邦打破瞭寂靜,他從桌子底下把頭探出來,看著我說:“你還騙我說你不是神仙!”
秦始皇呆呆地說:“強子,餓服咧!”
李師師腦袋短路瞭很久,她從剛一來就深刻地瞭解我和我所在的世界,神仙那一套說法早已被她摒棄,地震是自古就有的,但契合瞭我這個恰倒好處的屁,她終究一時想不明白。
在這時英雄和皇帝就又不一樣瞭,荊軻自始至終在專註地聽著廣播,地震沒有給他造成任何驚嚇,但現在大地歸於平靜以後,他討好地沖我笑瞭笑,好象隻是責備我弄出這麼大動靜前應該跟他打個招呼。項羽向我鞠一半躬,誠懇地說:“千軍萬馬,不及小強一屁,項某折服!”
我摟著包子,都快哭出聲來瞭,一半是嚇的,另一半也是嚇的,隻不過一半是給這從未經歷過的地震,另一半是被他們的言論,現在看來我不管怎麼解釋他們都不肯相信我說的瞭,從他們的表情看,驚嚇之後似乎很以認識我為榮,這要到處說去,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說不定就有信的。
第好幾號當鋪經理小強,放瞭一個屁之後本市發生強烈地震,我要不是小強,我也四處傳去。然後萬一驚動瞭國安局,這算什麼罪,最輕瞭也得是損害他人財產和破壞社會治安吧,嚴重點說我這就構成叛國罪瞭——當然,我們應該相信政府,以上設想純屬扯淡。
那搞個民間傳說也受不瞭啊!欠我3毛那個夏樂,就因為上課放瞭一個響屁,被我們叫瞭一學期的“屁簍子”。
我鬱悶、我發愁、我揪頭發,我很認真地對他們說:“剛才的事,可誰也別說出去啊。”
這一句話起到瞭敲磚定腳板上釘釘的作用,這回連李師師都有點懷疑我那個屁的價值瞭。二傻神秘地說:“放心吧,一般人我不告訴他。”鬼才信他說的,上次誰帶頭禍禍我那200萬的聽風瓶來著?
秦始皇興奮地說:“餓當年統一六國要絲(是)有你……哎呀,美滴很。”
劉邦從桌子底下鉆出來,很認真地跟我說:“我以後再也不走你後面瞭。”
包子就在我懷裡貓著,卻有點生氣地說:“你們可不能再鬧瞭,看該幹點啥?”
我他娘的啥也沒心思幹,就後悔不該吃那倆水蘿卜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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