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司謙絮絮叨叨的說瞭好些裴君澤重生以後不同於以前的行為。
說的都是一些很小的細節,那些不算什麼的,畢竟裴君澤上輩子已經和司謙在一起瞭好幾年瞭。
當然也記得他吃飯的忌口,記得他穿衣的尺碼,記得他平時將藥物放哪…一起吃飯時,隻用看一眼他的眼色,就知道他想說什麼…
回消息快更是不算什麼,打電話那次也隻是忘記掛瞭,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被說的好像多瞭不得一樣…
明明就是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壓根不值得他用那樣贊嘆的口吻誇耀一遍又一遍。
*
“君澤,我太高興瞭。”
裴君澤:“…………”
司謙說那些話話的時候,語氣是輕松愉悅,甚至帶一點點激動的顫音,但裴君澤的心情卻是無比復雜,胸口愈發覺得沉悶。
他不理解,就因為這點事,值得那麼高興嗎?
裴君澤甚至試圖揣摩司謙的心理,猜測是以前整天倒貼冷臉習慣瞭,這會兒突然得到一點好臉色,所以才這麼高興?
說到底還是以前的裴君澤對他太冷淡瞭,太避之不及瞭,所以哪怕隻是一點點微小的變化,都足夠讓他如此興奮。
司謙說到最後,甚至還提到瞭一些別的事:“對瞭,君澤,前兩天我讓任叔帶你去看的那套房子,你看得怎麼樣啊?”
*
下雨那天,司謙不僅讓任叔接他吃飯,給他帶瞭衣服,最主要的目的還是任叔帶他去看某個地方看房子。
這也是他前一天口中的禮物。
但那天裴君澤隻從任叔那裡拿瞭鑰匙後,就讓他先去接他的女兒瞭,最後…他也並沒有去看。
不過話說回來瞭,他不需要去看,他上輩子不僅看過,還住過瞭。
裴君澤記得房子離他們學校非常近,整體是一套非常寬敞的四居室,南北通透,還有一個視野很好的大陽臺,室內采光非常不錯。
不止這些細節,房子周圍有幾個商場,哪些醫院,現在乃至以後通哪條地鐵,包括小型菜市場他都知道。
甚至在未來房價瘋長的那段時間,這裡翻瞭幾倍他也都記得。
*
上輩子的他有點虛榮,被分配到環境不太好的老校區宿舍後,就一直不想住在宿舍,一心想搬出去住。
但鶴大怎麼也算名校,周圍的住宅小區不可能便宜,無論十幾年前還是十幾年後,價格都比周圍貴。
他也沒直接要,就隱約提起瞭一句,那會兒心裡想的無非隻是司謙能幫他租一套,真沒想到他會直接送。
“君澤,你看的怎麼樣?”
司謙大抵也以為他是為瞭那個房的事,這幾天才對他稍微主動瞭一點,於是他自己也跟著趁熱打鐵:
“本來之前就想和你說的,就是裝修拖瞭一段時間…如果早一點,我就能自己帶你去瞭。”
“位置我看瞭,離你學校近,這樣你上下課方便,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回國就陪你去辦過戶手續?”
雖然明確規定手續必須得本人親自到場,但以司謙的身份,他完全可以叫人代理。
不過他不打算這樣做…畢竟他真正的目的,本來就是想多和裴君澤相處相處的。
他忍不住開始幻想以後的同居生活:“君澤,到時候我來找你也更方便瞭,你還沒吃過我做過的飯吧?哈哈哈哈說起來,我還沒有做過飯呢…”
裴君澤:“……………”
聽筒那邊隻能聽到隱約的雨聲以及裴君澤的呼吸聲,他並沒有講話,一直安安靜靜的聽著。
*
“君澤,你怎麼不說話啊?”
“君澤?”
大抵因為看不到表情,司謙就隻能通過語氣來判斷他的心情,而裴君澤一聲不吭,他就有些慌瞭。
開始想是不是君澤對房子不滿意?還是自己之前說瞭什麼讓他生氣的話,讓他誤會瞭什麼?
司謙左思右想,隻能想到一個可能:“你是不是生氣啦?我沒說一定要和你同居啊,偶爾來找你一次…”
司謙試圖和他商量頻率,從一周四次降到三次,又說兩次也行,他一步步妥協,裴君澤卻越來越心煩瞭。
房子不是他花錢買的嗎?為什麼會擔心自己不高興?自己的情緒對他來說有那麼重要?
明明他的厭惡表現得如此明顯,是個人都知道知難而退吧?司謙卻依舊還能沒事人一樣貼上來…
又是倒貼又是陪笑臉,結果追瞭大半年,愣是沒得到裴君澤一個好臉色,這也太…太犯賤瞭吧。
裴君澤嘆瞭口氣:
“……之前不是跟你說過瞭嗎,我沒有那麼容易生氣,你在我面前也不用這樣…”說著頓瞭頓,“你想來就來唄,那本來就是你出的錢…”
對面沉默瞭大約五六秒後,裴君澤清晰聽到司謙吞咽口水的聲音,以及他略帶顫音的詢問:“那我…那我到時候可以也留下來過夜嗎?”
裴君澤這輩子的心態已經平和多瞭,但看著手機裡的轉賬信息,一時依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很明顯,司謙清楚他們間的關系是建立在利益上的,所以擔心君澤跑瞭,才會通過金錢來維系兩人之間的關系。
這大概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法子瞭吧?很難表述清楚他那時的心情,但他聽到瞭自己的回答。
“…可以啊,隨便你。”
*
老實說,等那場雨停瞭,裴君澤賬戶裡多出來的錢足夠買套房瞭。
而有瞭足夠的啟動資金後,後面想做的事情自然也更加簡單起來。
雖然重生後的裴君澤並沒有像上輩子那麼旺盛的野心,但這並不代表他就真的什麼都不做瞭。
舍友看不懂裴君澤在電腦上的操作是在做什麼,裴君澤也不會多麼好心的和誰解釋,隻是每天睡前默默看一眼自己的不斷增加的小金庫,像個吝嗇的守財奴一樣。
“………”
這次明明能夠靠著自己從宿舍裡出來,可那天他還是接過瞭任叔手中的鑰匙。就這事,裴君澤也想不通。
大抵是網上的交流不同於見面的緣故,隻要不去刻意想對面的性別,心裡的排斥感也沒那麼強…
總之那天後,裴君澤和司謙之間的聯系愈發頻繁。慢慢的,他回復的內容和字數肉眼可見的一點點增加。
有時估算著時差,他會在司謙那邊飯點時主動給他發消息問候,或者彼此互相告知正在在做什麼…
倒還真像一對關系不錯的友人。
一個星期的雨季就這麼在你來我往的聊天中悄然流逝,在司謙回國的前一晚,他們第一次打著電話睡覺瞭。
真的挺幼稚的,從一開始天南海北的聊東聊西,到後面彼此都不再說話瞭,隻是安靜聽著對方的呼吸聲。
“君澤,我想聽聽你說說話。”
“說什麼?”
“隨便什麼都行…我就是想聽你聲音…”
裴君澤絞盡腦汁講瞭幾個學校和宿舍樓裡的趣事,看他聽的津津有味,又挑著撿著說瞭些軍訓的事兒。
“…哈哈哈哈感覺好有趣啊。”
司謙都沒在國內讀大學,校園體驗當然不同,也更加沒參加過什麼軍訓,他聽起來似乎還有點向往。
“軍訓聽著好有意思啊,我要是那時候認識你就好瞭…”他頓瞭頓,“不對,我應該在你還沒到鶴城時,認識你就好瞭…”
這話剛說完,對面的聲音又覺得不合適,覺得還是更早一點好…
裴君澤耐心的聽著,在聽到司謙越說越小時還笑出瞭聲:“那完瞭,我小時候長得可不好看啊,六歲前又矮又瘦,村裡人都說我像個小猴子…”
司謙反駁的非常快:
“小猴子也很可愛啊。”
裴君澤:“………”
“真的,如果是君澤的話,什麼樣我都喜歡。我不開玩笑。”聽筒裡的聲音為瞭證明自己話語的真實性,說的那叫一個斬釘截鐵。
裴君澤:“………”
*
後面又說瞭好些,裴君澤已經忘記瞭。隻記得當聽筒的呼吸聲順著耳麥傳遞到耳道時,有那麼一瞬間,就好像司謙真的在耳邊呼吸一樣。
時間越來越晚,裴君澤這邊已經是深夜,因為擔心吵到其他睡覺的舍友,他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
而司謙那邊因為存在時差的關系,應該還是白天的,但他為瞭提前倒時差,於是也和裴君澤一樣躺在床上醞釀睡意。
“君澤,我好喜歡你啊…”
“嗯,我…我知道…”
兩邊都是一陣長久的沉默,最後還是司謙出聲打斷瞭兩人之間的沉默:“……算瞭,不逼你瞭。”
聽筒那邊傳來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我明天就回來瞭…”
“嗯。”
“國內快十二點瞭吧,你是不是已經困瞭。”
“嗯。”
在這樣問瞭好幾個無關的問題後,司謙猝不及防換瞭一個問題。
“這兩天你有沒有想我啊?”
“嗯。”
裴君澤話音剛落,微微發燙的電話那邊傳來司謙得逞的笑聲,他似乎覺得自己成功套到瞭裴君澤的話。
但裴君澤的反應能力挺快的,他是真聽清楚瞭問題才回答的,不過他並沒有解釋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