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些猴子是不喜歡下山的,鄭嘆在裴亮傢裡住下的這幾天時間,在山上總碰到的那幾隻猴子從沒下過山,但是,鄭嘆上山的時候,那些猴子卻會給鄭嘆送東西。
一開始是那隻小猴子,拿著鄭嘆沒吃過的果子遞過來,鄭嘆當時和裴亮、二毛他們一起,小猴子對於陌生人還是比較警惕,相比起動物,它似乎對人更警惕畏懼一些,所以小猴子將東西放在鄭嘆面前之後就跑瞭。
“這種果子可以吃,我吃過一次。”裴亮走過來看瞭看,說道。他也是從前齊大大給的,試著吃過,沒毒,隻是對他來說,不怎麼太喜歡那個味道,或許隻是在猴子眼中是美味吧。
“黑煤炭,這個我先幫你放著,回去瞭給你。”二毛過來將果子撿起來,看瞭看之後放進帶著的包裡面,然後對裴亮道:“剛才那隻小猴子怎麼會喜歡在脖子上掛一個空飲料瓶?你們這兒山上的猴子還有這種癖好?”
裴亮搖搖頭,“不知道。”
以前裴亮確實沒在山上見到過,不管山上還是山下的猴子對很多東西都很好奇,也很好學,但他以前也從沒見過有哪隻猴子在脖子上掛個空的塑料瓶。
這隻掛著塑料瓶的小猴子,二毛和裴亮他們上次去尋找鄭嘆的時候看到過,隻是裴亮以為哪位遊客一時興起給猴子掛瞭個瓶子,等猴子興趣下去瞭,就會將瓶子扔掉,可這幾天上山,每次看到那隻小猴子,空塑料瓶依舊還掛脖子上,隻能說這隻小猴子太喜歡這樣做,還沒玩厭而已。
“不過我看,黑煤炭應該是幫過那隻小猴子。猴子也是一種感性的生物。我以前在大學的基地那邊跟一些學生聊的時候,聽他們說過。如果猴子甲幫助瞭猴子乙,後者就會用好吃的食物作為回報,從而建立起一個寬容的合作型社會。除此之外,如果有兩個人,打個比方,人物a以及B,猴子從這兩人手中取食物的幾率幾乎是相等的。看不出它們對誰更有好感,但如果B拒絕向a提供合作,並且顯得自私的話,猴子們看到後很多會選擇避開B提供的食物。有人說,這是因為它們對B產生瞭厭惡情緒,從感情角度評估對方的品行和能力。覺得B可能會不太好相處。我們傢齊大大就是,感情相當豐富,賊精賊精的。”
說著裴亮又指瞭指鄭嘆,接著道:“既然那隻小猴子選擇向黑煤炭提供食物,一個可能是因為黑煤炭幫瞭它,再一個可能就是,根據剛才那隻小猴子的表現我推測。大概它覺得黑煤炭比較好相處,在示好。”
二毛看瞭看在旁邊一副茫然樣子的鄭嘆,說道:“黑煤炭好像跟很多動物都相處得好。”
而鄭嘆則想著,自己到底幫瞭那些猴子什麼,除瞭扭個瓶蓋之外,也沒啥瞭啊,更別說向猴子們提供食物瞭,鄭嘆上山從來不帶食物。對於很多野外的動物來說。不都是食物第一嗎?
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一行人繼續往山上走,二毛和衛棱今天上山是為瞭幫裴亮處理一下山上的事情,所以沒帶老婆孩子,腳程也快一些,早點做完早點下山,然後好好睡一覺。明天他們就打算離開瞭。
下山的時候,又碰到瞭那隻小猴子,還有另外幾隻大猴子,看到鄭嘆之後。它們朝著鄭嘆叫瞭叫,有幾隻也過來送東西,都是一些果子之類的,有跟之前小猴子送的一樣的那種果子,也有其他的,在這個季節山上結的野果。
“它們唧唧喔喔地在說啥?”二毛問裴亮。
“打招呼。確切地說,它們是在跟黑煤炭打招呼。”裴亮解釋道。
“黑煤炭的動物緣果然很好。”頓瞭頓,二毛笑著對鄭嘆喊道:“黑煤炭,看這些猴子對你這麼好,要不你留這兒壓寨算瞭。”
鄭嘆沒理二毛,他將果子聚到一起,等著二毛來收。有幾種果子他沒吃過,待會兒回去嘗嘗鮮。
二毛還幫鄭嘆照瞭好幾張跟那些猴子們一起的合照,有隻猴子大概平日裡跟遊客們合照慣瞭,對照相機熟悉,見二毛拍照,還過去跟鄭嘆挨著,擺姿勢,搔弄姿,然後又一副哥倆好似的摟瞭摟鄭嘆的脖子。
鄭嘆將那隻猴子蹬開瞭。
“對瞭裴師兄,你上次去師傅那兒的時候帶瞭些什麼?”二毛問。
“沒啥,就自傢釀的一些酒,一些本地的特色小吃啥的,還有一些照片,東西多瞭我也帶不瞭,再說瞭,師傅他老人傢也不缺啥,一般的東西送過去他還嫌棄。”裴亮說道。
“那我怎麼辦?繼續送桌子嗎?”二毛道。
“師兄弟裡面就你送的桌子最多,他老人傢愛拍桌子的毛病都是你慣的。”一旁的衛棱抱怨道。
“現在改瞭,畢竟年紀來瞭,哪能此次都將桌子給劈開,劈不開他老人傢還嫌面上無光,索性也不怎麼拍瞭。二毛你還是送點別的,真要送桌子,你又得挨罵,這次可不同以前,以前就你一個,挨打挨罵再丟面子也沒關系,可這次帶著老婆孩子,你想在老婆孩子面前被批?”裴亮說道。
不同於衛棱和二毛,裴亮因為之前總帶著齊大大到處跑,去過好幾次師傅那邊,甚至有一次齊大大拍電視劇就在那附近,這次隻是因為二毛和衛棱都過去,他正好沒啥事,也陪著一起過去而已。
這次齊大大要在傢裡養傷,裴亮他老婆要在傢照看老人孩子和猴子,不會跟他一起離開,而裴亮的大兒子和女兒現在學業緊瞭點,再加上被裴亮帶著過去師傅那邊幾次,這次裴亮也不打算帶瞭,隻打算帶著小兒子。
裴亮最小的兒子裴傑也就十歲左右,現在正是皮的時候,成天跟著村裡的孩子和猴子們混一起,裴亮不在傢的時候,裴傑就跟個小魔王似的,傢裡除瞭裴亮之外,他誰都話都不聽。
知道會被自己老爹帶出去玩,裴傑立馬就拿著大旅行袋開始收拾東西。因為年紀太小的關系,他跟裴亮出去的次數比他的哥哥姐姐們要少得多,所以,難得這次裴亮說要帶著他,裴傑高興得跟屋頂上的猴子們對著嚎瞭近半個小時,直到被裴亮抓下來才老實。
而最讓裴傑高興的其實是,出遠門就意味著不用上學,好事啊!
出這天,齊大大淚眼婆娑站在門口,一副被拋棄的樣子,要不是被拉著,它早就不管不顧地鉆車裡去瞭。
裴傑拖著包往車裡面甩,路經門口的時候,還抬手往齊大大沒受傷的後腦輕拍瞭一下:“你就好好在傢呆著養傷吧!”
“二元,跟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還有齊大大說再見。”二毛對二元道。
聞言,二元從後車窗露出頭,挨個叫瞭叫,擺擺手。衛小胖也從前面那輛車裡露出頭來說再見。
而正抱著果子啃的鄭嘆,從副駕駛座旁邊的窗戶探出頭,手一勾,將剛吃的果核對著齊大大扔瞭過去,然後對憤怒得尖叫的齊大大置之不理。
等車開,看瞭看越來越遠的山巒,鄭嘆想,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過來瞭,上次來是四年前,下一次的話,難道還得再隔個四年?或是更久?又或者,再也不來?至於山上那處可憐的蘭花,隻能將希望寄托在那隻小猴子身上瞭。
等車開出村子,駛上並沒多少人的公路,二毛帶著藍牙耳機,跟他師父打電話。
“師傅哎,你親愛的徒弟要過去看您瞭!”二毛親熱地喊道。
電話那頭頓瞭頓,才慢悠悠回答:“都有誰?”
“我,裴師兄,衛師兄。”
“孩子帶來瞭?”
“帶瞭帶瞭!”
“老婆呢?”
“也帶瞭,在後排坐著呢!我跟衛師兄都是一傢三口出動,裴師兄帶瞭裴傑小子。”
“貓呢?”
“帶瞭黑煤炭,黑米我暫時放我媽那兒。”
“哦,那就好。”
那邊說完這幾個字之後,二毛就聽到瞭嘟嘟的電話掛掉的聲音。
摘瞭耳機,二毛通過無線對講機對衛棱和裴亮說道:“我們又招嫌瞭。”
“又不是第一次。”對講機那頭,衛棱道,“對瞭,大山現在多大瞭?十七?十八?我記得已經有好些年瞭。”
“快二十歲瞭,我當年還是個毛頭小子的時候,它就在那裡,不過那時候估計它還沒成年,看著跟一般的貓差不多大,我當時還真將它當一般的貓來看待的,誰知道它越長越大,瞎子也知道它不是一般的貓瞭。”二毛回憶瞭一下,說道。
“我今年上半年去的時候還看到它叼瞭一隻兔子呢,那哪像是二十歲的老貓。”裴亮將自己今年的見聞說瞭說。
“還健康就好,不然師傅他老人傢又得寂寞。”衛棱嘖嘖道。
“不是說給它找伴兒的嗎?”二毛對這個很感興趣。
“找過啊,師傅托人幫忙找過好幾個呢,都是處一段時間就把人傢打跑瞭。”
二毛他們三師兄弟在聊,鄭嘆支著耳朵聽著。
很早的時候,鄭嘆就對衛棱他們嘴裡的“師傅傢的貓”很好奇,隻是衛棱和二毛他們以前不怎麼願意談起那隻貓。
聽到二毛說那隻貓快二十歲,鄭嘆還真的驚訝瞭一下。在楚華市的時候見過不少老貓,有一些十多歲就已經跳不動瞭,“大山”二十歲還能去抓兔子,可見其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