佈魯日在比利時的西北部,14世紀為歐洲最大的商港之一,但後來水路淤塞,即便重新疏浚亦是輝煌不再。
城區內河道環繞,水巷縱橫,號稱北方威尼斯。它因大批量的中世紀古建築得名,其實有虛構的成分,那些古跡很大一部分是19、20世紀仿造的。
比利時的語種較為混亂,經濟發達的北部主要講荷蘭語,經濟較差的南部主要**語,少數的東部地區還會講德語,不過英語也能通行。
3月28號,天寒。
褚青先坐瞭11個小時的飛機到佈魯塞爾,又坐瞭1個小時的火車到佈魯日。他已經不適合穿大衣瞭,便罩瞭一件非常寬松的厚外套,提著笨重的行李箱,像極瞭一位年逾不惑卻仍然充滿激情的文藝大叔。
“這該死的鬼天氣!”
哦,SORRY,他決定不再說翻譯腔瞭,所以就重新罵瞭一句:“臥槽,真特麼冷!”
約莫等瞭幾分鐘,便見一輛車停在出站口,下來的居然是麥克唐納。他小步跑到跟前,先仔仔細細的打量一番,難得擠出點笑意:“褚,你現在的形象太棒瞭!”
“謝謝,你能把後備箱打開麼?”那貨的口音忽然變得很古怪。
“什麼?”麥克唐納一怔。
“麻煩打開後備箱,我想裝行李。”褚青放慢語速。
“……”
英國佬懵逼瞭兩秒鐘,才以比剛才強烈數倍的驚喜抱住瞭他,興奮道:“褚,你真是上帝賜給我的禮物,我從沒想到一個東方人能把利物浦口音模仿到這種地步!”
“呃,其實還有點愛爾蘭口音。”
那貨略微羞澀,費勁的擠進副駕駛,沒辦法,歐洲車太小。
“YES!你是帶點那個味道,哈!你這兩個月一定做瞭不少功課。”麥克唐納之前的擔憂全部消失。連開車都快瞭幾分。
當初他的要求是,介於城市和鄉下之間的一種英語,簡單講就是笨拙、不規范。而褚青翻找瞭大量資料,覺得利物浦的風格非常不錯。
這地方是港口城市。包容混雜,以蘭卡斯特口音為基礎,又融入瞭愛爾蘭和威爾士的習慣,加上大航海時期的外界詞匯傳入,便形成瞭獨特的地區語言。
比如think。英國普通話讀[θ??k],利物浦卻讀[tink],還有dontknow,會念成[d?:n?:]之類。
英語方言這東西,在中國人聽來都沒啥區別,哪比得瞭能當地下黨暗號的溫*州話,逼格簡直突破天際。
但你不學不知道,學瞭才明白有多難,以褚青開掛的語言天賦,都勉強搞定。
“我們明天正式開機。你可以到處轉轉,對瞭,你第一次來佈魯日麼?”麥克唐納邊開車邊問。
“嗯,這裡的氣候好像不太好,有些涼。”
他撇撇嘴,瞧著運河邊那潮濕的鵝卵石路很蛋疼。
“你習慣就好瞭,這個地方很小,機動車也非常少,你用腳就可以丈量出來。”
麥克唐納拐過一個彎,猶豫片刻。又道:“褚,我知道你的脾氣很好,但科林這個人你也清楚,他有時會非常直率。或者開一些過火的玩笑。呃,我希望你們在拍攝期間,盡量和睦相處。”
“當然,您放心。”
褚青微妙的點點頭,怪不得呢!導演來親自接人,原來目的在這兒啊!
科林法瑞爾那孫子。可是有實力霸占好萊塢頭號混蛋的傢夥。知道要合作,他還特意查瞭一下,結論就倆字:丫純屬一種馬啊!
臟話連篇,脾氣火爆都不算什麼,這貨曾在一個星期之內嗑瞭20顆ecstasy、4克的可*卡因、4支苯丙胺吧,和半盎司亂七八糟的無名藥品,外加十二瓶紅酒和大概七十杯啤酒。
哦,他每天還要抽四十支煙。
戰鬥力秒殺忍者神龜,但還不算什麼,丫最牛掰的就是對女人葷素不忌、老少不嫌的口味。從黛咪摩爾到佈蘭妮,從蕾哈娜到安吉麗娜朱莉,甚至2013年在節目裡自爆,說跟年長44歲的伊麗莎白泰勒有過兩年地下情。
當然,你可以說他是炒作,不過好萊塢有個大概的真理:科林法瑞爾唯一不會上的,就是他媽瞭。
…………
麥克唐納開瞭沒多久,便停在瞭一傢酒店門口,三層樓,豎著哥特式典型的大尖頂。褚青一路看來,這估計是佈魯日挺大的酒店瞭。
“你的房間在302,有事情就找泰莎,你們見過面的。”英國佬囑咐一句,先行上樓。
他提著大行李箱到前臺登記,又費勁的拎上樓梯。那梯階特窄,並排擠兩個胖子都很困難,他隻能側過身子,跟螃蟹似的一步一步橫移。
好容易挪到二樓的緩步臺,就聽樓上噔噔噔的腳步聲響,隨即,一個胡子拉碴的囧眉哥們跑瞭下來。
他沒註意瞧,隻往旁邊避瞭避,結果那哥們速度太快,砰地就撞上瞭右肩膀。他屁事兒沒有,囧眉卻晃瞭晃,脫口罵道:“FUCK!別在這擋路!”
“……”
褚青微微皺眉,剛要開口,又見對方道:“哈,你就是那個褚?老兄你的身材超級棒,不過我現在很忙,回頭見!”
話落,那貨顛顛的一溜閃人。
“……”
這孫子就是科林法瑞爾吧?忒奇葩瞭!他呆立瞭半響,覺得不應該跟病人計較,於是繼續爬樓。
那房間是雙人間,一張床空著,暖氣燒的不太熱。褚青先把電熱毯鋪上,然後整理衣物,提起來就苦逼,全是襯衣,襯衣,襯衣,一件正衫都沒有。
忙完這些,他才到窗前看瞭看街景。
佈魯日中心有兩個緊鄰的廣場:大市場和博格。所有的服務機構都在這片,再往四周擴散,便是極佳的遊覽線路。
酒店就在博格廣場附近,位置不錯,遠遠看到幾個女人坐在自傢門口,編著一種好看的臺佈。
“咚咚咚!”
此時,外面忽有人敲門。
他過去一瞧,卻是制片人泰莎羅斯,笑道:“褚,我聽說你來瞭,給你拿瞭份拍攝日程表。”
“哦,謝謝!”
褚青讓開身,道:“您進來坐坐。”
“不用瞭,我還有事要忙,對瞭,你見過科林瞭麼?”
“呃,見過瞭,他好像很急的樣子。”
“很急?拜托,還不是去喝酒!”
泰莎毫不掩飾的討厭,嘀咕道:“他大概忘記被送去醫院的事兒瞭……好吧,那我們晚上見。”
“好的,拜拜!”
送走瞭泰莎,褚青稍稍瞇瞭一會兒,沒睡,就是緩緩精力。
轉眼到瞭晚上,他同大傢吃過飯,也算彼此認識。包括女主角克蕾曼絲波西,和飾演旅館老板娘的斯卡拉魯特。
這兩位都是歐洲女演員,對他還挺熟悉的。
而直到七點多鐘,科林法瑞爾竟然還沒回來。麥克唐納非常不爽,可沒辦法,那孫子的德行人盡皆知。
一個新人導演,一個好萊塢大牌,本身就不對等。
……
“呼!”
房間內,臺燈亮著,褚青放下那本《歐洲藝術史略》,扭瞭扭生硬的脖子。
因為肯是個熱愛文化藝術的殺手,他也得熏陶熏陶,《歐洲建築史概述》已經看完瞭,目前在攻略這本。
效果挺明顯,什麼弗蘭德啊,漢斯梅姆林啊,聖血教堂啊,專傢當不瞭,忽悠忽悠范小爺還是OK的。
他夾好書簽,又瞅瞭瞅時間,九點二十分。不早不晚,主要是沒有困意。
“嘖!”
這貨醞釀瞭兩分鐘,決定出去走走。
夜色下的小城顯得美麗而迷離,他順著博格廣場的昏燈往西,到瞭相鄰的大市場。這裡矗立著一座鐘樓,上面有一臺46個鐘鈴的鐘琴,是佈魯日的地標建築。
周圍要熱鬧許多,十幾傢露天鋪子擺在鐘樓腳下,本地人和遊客們占據瞭每張桌子。褚青搭瞭半桌,同坐的是一傢三口,像是美國人。
鋪子主要賣酒、飲料和特色美食,他要瞭一份奶酪火腿苣蕒菜和一杯啤酒,全當宵夜。
所謂苣蕒菜,國內俗稱苦苣,很多地方都有。東北主要是生吃,炸點雞蛋醬或者肉醬,水靈靈的苦苣一把,再來碗高粱米飯,咔咔一蘸,簡直人生圓滿。
不過在比利時,那玩意兒居然用火腿包著,淋上古怪的調味醬,再蓋上一層融化的奶酪……甜不甜,咸不咸,苦不苦,那叫一酸爽。
褚青就這點最好,絕不浪費食物,再難吃也能啃下去。他一邊嚼一邊閑看四周,偶爾又抬頭望望那鐘樓。
據說有三百多級的樓梯,非常非常高。
“你上去瞭麼?”同桌的胖大叔忽然問道。
“還沒,我覺得會很麻煩。”
“我也沒有,我來這兒已經兩天瞭,我的孩子倒上去過。”那大叔聳瞭聳肩。
喂喂,你不要一臉感同身受的樣子好伐?雖說我現在是個胖子,以前可是正經的人魚線男神!
褚青呵呵瞭兩聲,傲嬌的扭過頭……
“啪!”
正此時,不知從哪兒傳來一聲玻璃摔碎的脆響。他嚇瞭一跳,連忙四處查看,最後見斜對面的酒吧門口,圍著五六個男人。
外面那一圈,全是人高馬大的肌肉男,跟被堵在裡面的那隻濃眉小新形成瞭鮮明對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