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傳來的聲音雖是不大,陳興卻是聽得一清二楚,轉頭望去,迎面幾人映入眼簾,有稍微上瞭年紀,穿著打扮十分得體的中年男子,也有時髦靚麗的年輕男女,陳興眼神一凜,依稀認出瞭其中兩個年輕女子是自己那天到瀑佈參觀時,在那山巖後邊的湖泊旁遇見的那兩個,那個黑色的大墨鏡成瞭一個十分明顯的標志,那天的其中一個女子也是戴瞭一個能遮住半邊臉的大墨鏡,這會臉上依舊是那個大墨鏡,隻不過這次,陳興終於近距離的見到瞭女子的臉部輪廓,正如那天遠遠所見到的那樣,光看臉部輪廓,就讓人覺得女子的臉蛋絕對差不到哪去。
陳興轉頭看過去,隱約還能聽到女子正對剛才說話的男子說著不要亂說話之類的話,笑著搖瞭搖頭,陳興拍瞭拍正要說話的路鳴,神色不忿的路鳴這才作罷,看著一行人走過去,路鳴這才道,“這些人又是從哪裡過來的,講話恁的這般目中無人。”
“看這些人的穿著打扮,估計是從哪個大城市過來的吧,我聽他們的口音,也不像是海城市區的人,而且海城市區的人到瞭溪門縣來,也不會講這樣的話,怎麼說大傢也都是海城的不是。”黃明笑瞭笑,熟絡的拉著路鳴坐下來,“好瞭,好瞭,路局長也不用這些沒素質的人置氣,咱們吃咱們的,管他人說什麼。”
“不錯,黃明說的沒錯,跟這種沒素質的人計較也顯得自己沒素質不是,路鳴,坐下吧。”陳興笑著朝路鳴擺瞭擺手。
幾人坐在一起,點瞭菜,陳興這才想起問黃明道,“你怎麼突然跑溪門來瞭,有事?”
“瞧你這話說的,沒事就不能來看你這個大縣長不是?”黃明笑著開瞭句玩笑,瞥瞭路鳴一眼,臉色隨後也正經瞭起來,認真道,“陳興,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話不,我打算將酒店開到溪門來,成立第二傢分店,所以先來拜拜你這尊溪門的縣太爺。”
顧忌到有路鳴在場,黃明並未將話說的很直白,笑瞇瞇的望著陳興,話裡的意思雙方都明白,此刻,陳興稍微一怔後,也是笑道,“你這個大老板要到我們溪門來投資,那我自是歡迎,多一些人來我們溪門做生意,那也正說明瞭我們溪門在發展嘛。”
“我可不是什麼大老板,頂多算是小打小鬧而已,離大老板還遠著。”黃明笑著搖頭,“陳興,我到你們溪門來做生意,可就指望著你這個縣太爺能多多照顧我的生意。”
一旁的路鳴一聽,笑著插話道,“黃老弟,你的酒店要是開到溪門來,我頭一個去光顧你的生意,以後我們局裡要是什麼聚餐之類的,專往你酒店拉。”
“那敢情好,到時還望路局長能多帶些朋友來捧場,我們酒店雖然不是什麼大酒店,但服務絕對差不瞭,而且我們是以做特色菜聞名的,到時一定不會讓路局長失望。”黃明滿臉的笑容極為燦爛,做生意就是要靠人脈,和當地官員搞好關系更是必不可少,特別是開酒店,社會上的人脈關系愈廣,這生意就差不瞭,到時有陳興的暗中支持,又有路鳴這個公安局長幫忙引介,黃明仿佛都已經預感到瞭將來財源滾滾的場面,市區已經開的那傢酒店就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例證,費仁和楊明、張平幾人經常拉朋友過來吃飯,再加上地稅局和公安局的聚餐也經常放到酒店裡去,酒店的生意是好的不得瞭。
黃明和路鳴有說有笑的聊著,樓梯口又有幾個男的有說有笑的走瞭上來,路鳴看到幾人時,臉色微微變瞭一下,很快就恢復正常,走上來的幾個男子正是韓東還有李光頭、乃至縣委招待所的總經理汪財,從幾人的神情語態可以看出來幾人都彼此熟識的很。
陳興也看到瞭韓東幾人,目光在韓東和汪財兩人身上掃瞭一眼,陳興臉上一直都是淡淡的笑容,並未表現出什麼異常,路鳴見陳興也註意到瞭韓東幾人,壓低聲音道,“陳縣,您看到瞭沒有,跟韓東走在一起的那個光頭男子就是李光頭,金玉娛樂城的老板。”
路鳴說瞭一句便沒有再說下去,因為韓東幾人也看到瞭他們,正往這邊走過來,隻見韓東率先湊瞭上來,堆著一臉笑容,“陳縣,真巧,您也在這裡吃飯?”
陳興略微點著頭,多留意瞭一眼路鳴所說的光頭男子,韓東一見,忙笑著介紹道,“陳縣,這是金玉娛樂城的老板李順,是咱們縣裡有名的慈善傢,每年都要支助幾十個山區的貧困學生上學,還被咱們授予過慈善企業傢的稱號呢。”
“是嘛,有錢瞭能夠不忘本,不錯。”陳興看瞭李光頭一眼,微微笑著點頭。
陳興的話音一落,李光頭忙謙遜的笑道,“陳縣,我隻是力所能及的做些自己該做的事,縣裡面授予我榮譽稱號是看的起我,其實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擔當不起這樣的榮譽。”
韓東幾人一一笑著和陳興說話問好著,汪財也是不落人後,在李光頭講完,也湊上來跟陳興講瞭幾句,李光頭和汪財最後又是跟路鳴寒暄瞭一下,隻有韓東在和路鳴講話時,臉上略微帶著不自然,應付性的和路鳴客套瞭一兩句後,韓東便沒再說話,由李光頭道,“陳縣,我們在那邊的包廂吃飯,先不打擾你們瞭,待會再過來向您敬一杯。”
目視著韓東幾人離去,路鳴臉上勉強擠出來的笑容也消失不見,撇瞭撇嘴,路鳴接著剛才對陳興沒講完的話,道,“陳縣,您可別小看瞭那個李光頭,溪門這地面上最大的地頭蛇非他莫屬,他那傢金玉娛樂城就是溪門縣最大的藏污納垢的地方。”
“既然這樣,你們公安局就坐視不管?”陳興望瞭路鳴一眼,等著對方接下來的話。
“不是我們公安局坐視不管,而是想管管不瞭。”路鳴苦笑瞭一聲,“陳縣,上次您說沿娛樂城那一帶的治安很差,讓我們公安局要重點整治,那幾天,局裡接連組織瞭兩次大規模的專項整治活動,那一帶的桑拿、ktv、遊戲廳等各種各樣的娛樂場所都進去檢查瞭,唯獨這金玉娛樂城沒有檢查,我當時隻是讓人象征性的進去走下過場,電話就接二連三的響瞭起來,都是縣裡的頭面人物打電話來詢問金玉娛樂城的事,那會都還沒動真格的查呢,就面臨著來自上面的壓力,真不知道對金玉娛樂城下重手整頓的話,會面臨什麼樣的壓力。”
“看來這個金玉娛樂城倒是不簡單瞭。”陳興的眼睛微微瞇瞭起來,笑瞭笑道,“找個時間,倒真是得到裡面去參觀一下。”
“這金玉娛樂城不簡單,李光頭這人也不簡單,以前李光頭不過是一個小混混而已,這些年一路闖過來,竟然讓其走到瞭今天的地步,也不能不說是他的本事,縣城裡面的這些遊戲機廳,桑拿ktv啥的,有不少幕後老板都是李光頭,他儼然已經成瞭咱這溪門縣最大的娛樂大亨瞭。”路鳴冷笑瞭一聲,“這些年,他靠著這金玉娛樂城和縣裡的各路頭面人物都攀上瞭關系,都快成瞭溪門的一霸瞭,誇張點說,他就是咱們溪門這一畝三分地上的紅頂商人,官商兩面都能吃得開。”
“紅頂商人?”陳興笑著看瞭看黃明,“想要在當咱溪門這地面上的紅頂商人,他怕是還不夠資格。”
“陳縣,您可能還不知道吧,韓東現在就在金玉娛樂城裡當著一名顧問,每個月拿著一萬塊的顧問費,我估計,咱們縣裡的官員裡面,恐怕有不少都在金玉娛樂城暗中掛著顧問的名頭,每個月拿著金玉娛樂城送的一萬塊,說好聽點,是顧問費,說難聽點,就是供奉錢。”
“路鳴,你說的這些,有沒有真正的證據?”陳興微微動容,緊緊的盯著路鳴。
“除瞭韓東在金玉娛樂城當顧問是確鑿無疑的事之外,其他的都是我自己猜測的。”路鳴訕訕的笑瞭下,“我是看到韓東在娛樂城裡當顧問,才想到瞭這種可能,隻不過韓東現在辭職瞭,所以他這個顧問也就擺在明面上瞭,其他人估計都是暗地裡給金玉娛樂城當顧問,不然不可能每次一查金玉娛樂城,就有那些人跳出來幫其講話,對瞭,我還聽說韓東現在基本上都呆在娛樂城裡,和李光頭的關系倒是親密的很。”
“沒想到韓東現在辭職沒當局長瞭,反倒是比之前過的更加滋潤瞭,算瞭,韓東現在不是局長瞭,他的事跟我們沒多大關系,他想怎麼風流快活,我們也管不著不是。”陳興搖瞭搖頭,“路鳴,你剛才說的話沒有證據,以後盡量還是少提。”
“陳縣,這些話我不會亂說,您放心。”路鳴認真的點瞭點頭,“剛才那位縣委招待所的總經理汪財,陳縣您知道他的真正來歷不?”
“汪財?”陳興皺瞭皺眉,隨即笑道,“怎麼,這位汪總又有哪些神通廣大的關系。”
“這位汪總倒是沒有什麼神通廣大的本事,不過他是縣委汪書記的小堂弟。”路鳴說著,臉色有些鄙夷,“這位汪總經理也是臭名昭著,行為極不檢點,經常跟一些女的勾勾搭搭的,上次還傳出瞭他猥褻一個小女童的醜事,要不是因為汪書記的關系,公安局這邊也是幫著掩蓋,這傢夥早就要面臨判刑瞭。”
路鳴說著,渾身惡心的抖瞭一抖,“也真虧瞭這傢夥都四五十歲的老男人瞭,竟然幹起猥褻女童的事瞭,一想起這事,我就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在外頭有女人我倒是沒覺得什麼,男人畢竟是天性風流,但是對小女孩動起心思,這實在是畜牲幹的事。”
陳興在一旁早已聽的目瞪口呆,雖然對汪財瞭解不是很深,但是他就住在縣委招待所後邊的小樓裡,每次出門或者下班回去的,碰到汪財是常有的事,時不時的也會和對方寒暄兩句,對汪財總體上沒什麼大的壞印象,陳興著實沒有想到對方竟有著嗜好。
“這樣的人還能當縣委招待所的總經理,這也間接說明瞭朝中有人好辦事,權力這玩意,可真是好東西,你看看,這種早該判刑的人還能衣冠楚楚的活的這麼滋潤,如今這世道啊,真的是好人難做,壞人反而瀟灑瞭。”黃明笑著搖瞭搖頭。
“權力本來就是一把雙刃劍,用好瞭可以造福百姓,用偏瞭,就是為禍人間瞭,我們國傢現行的國情,還沒能形成一個能夠對權力產生有效監督制約的完善制度,權力能否真正用來為老百姓謀福利,關鍵就看掌權的人,但隻要是人,就難免會產生各種各樣的貪欲,當這種貪欲缺乏有效的監督和制約時,**就產生瞭,我們國傢要走制度改革的道路,還遠著。”陳興嘆瞭一口氣,“就像汪財這種人,他幹瞭犯法的事,卻依舊是能夠逍遙法外,這就是權力沒有受到監督所帶來的弊端瞭。”
就在陳興幾人在談論著韓東和汪財、李光頭等人時,在酒店包廂裡面的韓東三人也不例外,韓東普一走進包廂,將包廂門關上,臉上登時就是一臉晦氣,“今天真不知道是不是走瞭黴運,連吃個飯都會碰到陳興,早知道剛才就聽李光頭你的話,在娛樂城裡吃算瞭。”
“呵呵,韓局,這次隻能怪你自己,我說要在娛樂城裡面吃,你偏偏說要換換口味,想到這裡來,結果碰上陳興瞭,你可不能怪別人。”李光頭笑瞭笑,“其實我覺得我們娛樂城的大廚也不會比這酒店的差嗎,生意好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李光頭,你這樣說不是故意給韓局添堵嘛。”汪財笑著看瞭看韓東,“韓局,我說你也別老是對以前的事耿耿於懷瞭,人傢陳興如今是如日中天,越走越高,你心裡面還和他過不去,那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氣受嘛,還不如看開點,該享樂就享樂,咱都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瞭,還不得抓緊時間多享福。”
“老汪,你是沒法體會我的心情,你說要是沒有這個陳興將李書記公子的事捅上瞭報紙,我能被牽連到嘛,這事不怪陳興怪誰,你瞧瞧,這個陳興就是個喪門神,他一來溪門,咱們這裡就不太平,常勇縣長的事就不說瞭,那怪不到陳興的身上,他當時還沒來溪門,所以咱們也不賴他,但我呢,陳興一來,我就倒黴瞭,還有,李副縣長也遭殃瞭,國土局的張局長也進去瞭,你自己掐指算算時間,陳興才來瞭溪門多久,時間不長,事情卻是發生不少,我看他就是個煞星。”韓東氣的一臉陰沉,“那種突然從權力寶座上掉下來的感覺,你們是沒法體會的,我會有這個下場,還不是拜陳興所賜。”
“李副書記的兒子自己闖禍瞭,最後牽連到你,其實這事也不能完全怪到陳興身上,誰讓李副書記自己沒管好兒子,他那個兒子又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能不出事才怪,還有,李副縣長和張局長估計是被人舉報瞭,不然不會被市紀委調查,這事就更和陳興沒關系瞭,所以你把這些事都扣到陳興頭上,那還真冤枉他瞭。”汪財笑著不以為然。
“嘖,老汪,我說你今晚是怎麼回事,怎麼專門幫陳興說話瞭,你不也是看他不順眼嗎。”韓東翻瞭翻白眼,納悶的看著汪財,“我記得你前天還在罵陳興道貌岸然,今天你突然轉性瞭不成。”
“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這跟我看陳興順不順眼沒關系不是。”汪財一臉笑意,他心裡並非是在幫陳興說話,隻不過是因為李紹同和李政這些人以往也沒少暗地裡跟汪東辰作對,汪東辰是他大堂哥,他如今的榮華富貴也都是得益於汪東辰,是以看到這些和汪東辰作對的人沒落得好下場,心裡暗自鼓掌來著,韓東一說這些事,汪財就順口為陳興說瞭幾句‘實在話’,實是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
“我看你們倆也都別說瞭,咱們是來吃飯還是來討論陳興的,不就是吃飯碰到他嘛,整個縣城才多大,上檔次的酒店也就這麼一兩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碰到是很正常的事,咱們就當沒碰到,該吃吃,該喝喝。”李光頭沖韓東和汪財咧嘴一笑,大手招呼著服務員進來,張口就喊瞭幾個菜點上。
陳興幾人在外面吃飯,飯吃到一半,路鳴中途接瞭個電話,局裡有事,路鳴便先告辭離開,隻剩下陳興和黃明兩人,看瞭下左右,陳興笑著對黃明道,“你這麼快就在溪門投資第二傢酒店,資金足夠?”
“我自然是有瞭足夠的資金才會開始行動,不然你以為我沒錢就跑到溪門來忽悠你啊。”黃明笑瞭笑,“錢的事你就放心吧,再說在溪門投資的話可是比在海城投資的成本低,不需要很多資金的,想要開第二傢分店的話,光憑我們目前的資金就足夠瞭。”
“也是,又不是投資什麼星級酒店,倒是不需要多大的資金投入。”陳興點瞭點頭,他和黃明搞的這種酒店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酒店,無非是經營面積大一點的飯館而已。
“嘿嘿,總有一天,咱們也會有本事投資星級酒店的,做生意嘛,都是從小到大,一步步起來的,我們先從小做起,一點一點的累積資本,將來未嘗不能上演小魚吃大魚的奇跡。”黃明頗為自信的說道。
“經營上的事情我是沒辦法幫你什麼忙瞭,我就專門負責解決困難。”陳興半開玩笑的說著。
“經營上的事情你也不用擔心,其實有你這層身份就是我們酒店最好的招牌,將來你當到省長的那一天,指不定我也成瞭財富榜上的大富豪瞭。”黃明說著,自己先搖頭笑瞭起來。
“那估計你將來永遠也成不瞭財富榜上的大富豪。”陳興搖頭失笑,當到省長?那要多久的時間才能達到那要的層次,那不是光靠自身的能力就能達到的,還需要極深厚的背景和人脈,要不然也不會有人說省部級官員都是生出來的。
“你自己坐一下,我上下衛生間。”陳興笑著站瞭起來,往衛生間走去,還沒走到衛生間,陳興便遠遠的聽到瞭從衛生間傳來的爭吵聲,走近一看時,陳興微微楞瞭一下,隻見其中一個背對著他的人頂著一顆光溜溜的腦袋,看那一毛不長的光頭,不用猜都知道是誰,正是剛才交談過幾句的李光頭,陳興站在後邊,可以看到李光頭似乎並未講話,反倒是對面的一個年輕男子罵罵咧咧的說著臟話,陳興大約聽清瞭幾個字,鄉巴佬什麼的,陳興抬頭看到對方的面容時,臉色又是一愣,那個年輕男子正是剛才那個口氣很大,說著什麼小地方的人沒見過世面之類的男子。
釋然的笑瞭笑,陳興雖是不認得對方,不過想著剛才男子那目中無人,口無遮攔的嘴,容易和人爭吵起來也就不奇怪瞭。
李光頭似笑非笑的多看瞭年輕男子幾眼,並未理會對方,轉身就要離去,隻有從其眼底深處的一絲陰鷙可以看出李光頭是動瞭真火的,隻是他如今在溪門也算是有身份的人物,李光頭並不想在公眾場合跟一個後輩吵架,掉瞭自己身份。
轉過身,迎面就看到陳興,李光頭目光一滯,旋即笑著和陳興打瞭打招呼,“陳縣。”
陳興微微和對方點著頭,也沒多說什麼,走進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李光頭和年輕男子都已經離去,陳興往回走時,視線不禁在過道旁邊一桌客人身上多瞟瞭幾眼,正是年輕男子的那一桌,年輕男子緊挨在墨鏡女子身旁坐著,手腳比劃著,似乎正在得意的說著什麼。
‘砰’的一聲,沒註意看路的陳興隻感覺撞上瞭個人,旋即就是盤子掉落到地上的清脆響聲,繼而,又是‘啊’的一聲女子尖叫聲,坐在旁邊的女子被熱騰騰的湯濺到腿上,忙推開瞭椅子閃到一旁。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陳興轉頭望去時,才知道自己撞到瞭酒店上菜的服務生,一盤湯被他撞落到地上,灑得四處都是,被殃及到的女子正是年輕男子身旁坐著的那位墨鏡女子,正拿著餐巾紙在使勁擦著衣服上的油漬。
“我說你這人是怎麼回事,走路不看路是不是,還是你成心的啊。”正當陳興要向墨鏡女子道歉時,女子身旁的年輕男子像是被猜到瞭狗尾巴一樣蹦瞭起來,推瞭陳興一下,又轉頭看向女子,“小馨,你沒事吧。”
“沒事,行瞭,哥,人傢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咄咄逼人的。”墨鏡女子微皺著眉頭,盡管對衣服被濺到油漬很不喜,卻也沒多說什麼。
“怎麼能就這樣算瞭,你這身衣服要多少錢,被潑到油漬就毀瞭,叫他賠償。”年輕男子嘴上不依不饒的說著,指瞭指陳興和那個端菜的服務生,“你們兩個都有份,我不管你們是不是故意的,都得賠償我妹妹的衣服錢,這套衣服要好幾千,你們賠償瞭,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端菜的服務生是個小妹,聽男子這麼一說,從來碰到過這種事的她都快哭瞭出來,她一個月工資也就一千來塊,幾千塊就相當於她幾個月的工資。
“你先忙你吧,這件事我來處理。”陳興沖服務生小妹笑瞭笑,示意對方先走,年輕男子一聽,卻是上前一步來,同時將兩人攔住,“都不準走,賠瞭錢再走。”
“哥,我說這件事就算瞭,你不要再搞出什麼事來瞭。”這時,墨鏡女子走瞭上來,拉瞭拉年輕男子。
“小馨,今天這事你不要插手,我們站得住理,叫他們賠償算是便宜他們瞭。”年輕男子將自己妹妹往後推瞭推。
“就算這位小姐身上的衣服值幾千塊錢,但又沒什麼破損,你要人賠償幾千塊,是不是太過分瞭。”陳興看著男子,微微皺瞭下眉頭。
“什麼叫沒破損,你知道這是什麼衣服嗎,這是國際名牌。”年輕男子一臉鄙夷的看瞭看陳興,“國際名牌,你懂嗎?這衣服被弄上油漬,洗的話就壞掉瞭,算瞭,估計你這種小地方的人也不懂,都是一群鄉巴佬,我也懶得跟你多費口舌,把錢拿出來賠償瞭就一瞭百瞭。”
“陳縣,發生什麼事?”陳興正要說話,剛才在衛生間外面碰到陳興的李光頭走瞭過來,他從包廂裡面出來準備給陳興敬酒,就看到瞭眼前這事,李光頭走到瞭陳興身邊,看到瞭年輕男子,臉色一怔,“又是你?”
“呀,敢情這人是你朋友啊,難怪一樣沒素質,剛才你是踩瞭我的腳,我的名牌皮鞋都被踩出一個印瞭,現在又是你的朋友損壞我妹妹的名牌衣服,我說你們這小地方的人是怎麼回事,沒見過世面沒關系,怎麼一個個都這麼沒素質,鄉巴佬就是鄉巴佬,披上瞭錦衣也是土裡土氣的。”年輕男子目光在陳興和李光頭身上微微掃瞭一眼,看到兩人的穿著打扮也頗為得體,不由得諷刺道。
“呵呵,這位小兄弟,說話可得註意點,小心禍從口出。”李光頭笑瞭笑,眼睛微微瞇瞭起來,隱隱閃過一絲寒光。
“說話註意點?我就這麼說話怎麼著。”年輕男子撇瞭撇嘴,“嘴巴長在我身上,你能把它封瞭不成。”
坐在座位上的黃明也看到瞭陳興似乎跟人起瞭爭執,忙走瞭過來,“陳興,怎麼瞭?”
“沒什麼,那湯不小心濺到那位小姐的衣服上瞭,人傢要求賠償幾千塊。”陳興笑著道。
“幾千塊?怎麼不去搶銀行,那樣來錢豈不是更快。”黃明面色微微一怔。
這時,酒店的大堂經理也及時走過來瞭解什麼事,看到李光頭時,大堂經理臉色變瞭變,他不認識縣長是誰卻是不會不認識李光頭,這是溪門縣真正的地下老大,如果說白天是公安局維護社會秩序,到瞭晚上,李光頭就成瞭黑夜裡的秩序制訂者,是對是錯都是他說瞭算。
“李總,是您啊,您好,您好。”大堂經理走過來,先是點頭哈腰的向李光頭問好著。
李光頭客氣的朝那名大堂經理笑瞭笑,因為有陳興在的關系,李光頭亦是表現的極為客氣,這個態度讓大堂經理著時有些受寵若驚,卻是不知道在場還有一位年輕的縣長,陳興這位新上任的代縣長遠沒有李光頭在民間的名氣大。
“呦,還是位老總啊。”年輕男子神情輕蔑的看著李光頭,又自言自語的嘀咕著,“這麼個破縣城的人也就這點素質,一位老總跟個土鱉一樣。”年輕男子嘀咕的聲音不小,仿若是有意讓周圍的人聽到一般,那位大堂經理早已嚇瞭一跳的望向年輕男子,心裡揣測著這又是哪裡來的二愣子,在溪門這地盤上,竟然敢跟李光頭如此說話,大堂經理認真的打量瞭年輕男子幾眼,很快就將年輕男子劃入到不知天高地厚的一類。
將旁邊的服務生拉到一旁,詢問著事情的經過,問清瞭事情的原因,大堂經理微微瞪瞭那名服務生一眼,緊接著又忙走到年輕男子跟前,向對方道歉著,“這位先生,實在是不好意思,是我們酒店的工作人員疏忽。”
“我也有責任,我要不是走路沒註意看,就不會撞到這位小姑娘瞭。”陳興笑著插話,“你也不要太過責怪她。”
“哼,知道自己有責任瞭是不,那啥也別說瞭,拿錢出來賠償。”年輕男子氣勢更加囂張瞭幾分。
“好瞭,小張,他們也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為難他們瞭,我們是來吃飯的,不是來惹事的。”這時,座上的一位中年男子微微不滿的開口道。
“是啊,哥,你就不要這樣瞭。”墨鏡女子也在旁邊勸道。
“看在唐導的面子上,這件事就算瞭,算你們走運。”中年男子的話無疑很有分量,年輕男子登時就變瞭口風,瞪瞭陳興幾人一眼,轉過頭面向中年男子時,臉上瞬間就掛滿瞭笑容,“唐導,看在您的面子上,不跟這些鄉巴佬一般計較。”
大堂經理臉色抽搐瞭幾下,年輕男子的話無疑也讓其聽瞭極不舒服,他也是本地人,這話卻是將他一塊罵進去瞭,事實上,很多在大堂吃飯的客人都已經露出瞭不滿的神色。
陳興懶得在這裡多呆,率先離開瞭原地,李光頭最後路過年輕男子身邊時,笑著瞥瞭年輕男子一眼,“年輕人,做人要低調點,裝逼可是會遭雷劈的。”
“嘿,這死光頭說話還挺時髦嘛,絡的流行語都懂。”年輕男子愣瞭一下,看著李光頭離去的背影笑道。
男子的話音剛落,才走幾步的李光頭腳步一頓,臉上的肌肉顫抖瞭幾下,轉頭回望瞭一眼,李光頭臉上的笑容有些陰森,死光頭這個稱呼可還沒人敢這麼叫。
還在原地指揮著服務生收拾地面的大堂經理聽到年輕男子的話,有那麼一兩秒鐘的呆滯,轉頭看向年輕男子時,目光中隱隱帶著一絲憐憫,又有些幸災樂禍,敢這麼罵李光頭的,這位年輕人接下來的命運隻能自求多福瞭。
陳興回到座位上,李光頭也跟瞭過來,向其敬瞭一杯酒,這才離去,包廂裡面的韓東和汪財都不例外,李光頭敬完酒,韓東和汪財也先後出來向陳興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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