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興幾乎是下意識躲避那橫掃過來的木棍,側閃瞭個身就趕緊站瞭起來,跳到一旁,後邊就是湖來著,他要是往後退,那就該掉下去瞭。
躲過瞭第一根木棍,陳興沒能躲過第二根,慢慢發福的陳興終究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笨重瞭許多,沒前幾年那麼靈活瞭,以前在學校裡還練過兩下子,時間長瞭荒廢不說,現在讓他一人鬥上兩三個,陳興是沒那個本事瞭,更別提沖過來的四五個人都是一頓亂棍就朝他揮過來,陳興怎麼躲都躲不掉。
一聲悶哼從陳興嘴裡傳瞭出來,後背挨瞭一棍的陳興一瞬間都沒感覺到疼痛,隻不過是眨眼的功夫,那火辣的疼痛感才從背後傳來,陳興強忍著疼痛,看著眼前幾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一邊躲避著,他到現在都還沒完全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以為是自己跟女生坐在一起,造成瞭什麼誤會,嘴上喝問道,“你們是不是弄錯瞭。”
“沒有弄錯,打的就是你,讓你丫的多管閑事。”站在草坪上的一個年紀跟陳興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咬牙切齒的盯著陳興,他就是剛才接到電話的秦姓科長,“你們幾個給我狠狠收拾他,別打殘瞭就是,有事我兜著。”
陳興隻來得及匆忙看瞭那說話的人一眼,就手忙腳亂的躲著幾個人的追打,可憐他堂堂一個副廳級幹部,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他現在算是有點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瞭,所謂的調戲女學生不過是個借口,怕是他在學校裡找人打聽跳樓事件的事引起別人的註意瞭,要不然那說話的人後面那句不會是多管閑事。
“你們幾個是學生嗎,都給我住手,我是部裡下來的,你們誰敢再亂來。”陳興大聲吼道,就這麼一下的功夫,他胳膊又挨瞭一棍子,疼得直哆嗦,這幾個學生模樣的人也不打頭部之類的致命部位,專挑後背和手臂還有大腿下手,陳興還真的是頭一次這麼灰頭土臉的被人追打,而且還是以部裡領導的身份下來的時候。
“部裡下來?我還中央領導呢。”站在一旁的年輕人嗤笑道,看著陳興被追打,臉上滿是快意,“你們這些個破記者,就跟狗皮膏藥一樣,不狠狠教訓一頓,都不長記性。”
陳興狼狽的躲著,而從學校主幹道沒見著陳興的身影,又找瞭另外一條岔路,還沒見著陳興,最後才走對路的薑東進一路走過來時,快到湖邊的拐角處就聽到瞭聲音,薑東進心裡狐疑,加快瞭腳步,心說那不是秦書記兒子的聲音嗎。
過瞭一個彎道,薑東進看到眼前的情景時,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他看到瞭陳興的身影,最主要的是他看到瞭陳興正被人追打,薑東進眼前一片發昏,腳底下跟裝瞭風火輪一樣沖過去,一邊怒斥著,“你們幾個在幹嘛,還不趕緊給我住手。”
薑東進眼皮子直跳著,要出大事瞭,這是薑東進此刻心裡唯一的一個想法,部裡下來的副司長被學校的學生打瞭,而且他還看到瞭秦守正,薑東進想都不用想已經明白瞭是怎麼回事,秦守正竟然敢對陳興動手,真的是捅破天瞭!
學生們不認得陳興這個自稱是部裡下來的領導,但卻認得薑東進這個校領導,薑東進是校黨委辦主任,隻能說是學校的中層幹部,但在學生眼裡都屬於校領導的范疇,薑東進一聲怒斥,學生們看清是薑東進,登時就不敢動手瞭,紛紛轉頭看著秦守正。
“薑……”
“陳司長,您沒事吧?”薑東進沖到瞭陳興身邊,他的聲音不可謂不大,將秦守正還沒開口的話給打斷,眼神使勁的閃著。
秦守正險些呆住瞭,一聲‘陳司長’如同晴天霹靂,愣愣的看瞭陳興一眼,秦守正二話不說,掉頭就走,留下瞭一個倉促的背影,也不敢再叫薑東進,對方剛才那一聲‘陳司長’,無疑也是在提醒他趕緊走,趁著陳興還沒回過神的功夫。
秦守正一跑,幾個學生也是驚慌而逃,薑東進大聲喊瞭一聲‘站住’,哪幾個學生哪裡肯聽,跑的更快,薑東進背著陳興,眼裡終於閃過如釋重負的神色,趕緊收斂起自己的神色,薑東進轉過身來扶著陳興,一臉關切的神色,“陳司長,您沒事吧?我現在帶您到校醫院去檢查一下。”
“應該沒什麼事,挨瞭好幾下木棍,嘿,從來沒有挨打過,今天第一天到你們東大來,你們東大算是給瞭我一個下馬威瞭。”陳興瞥瞭薑東進一眼,虧得他這時候還有心情自嘲。
“陳司長……這些學生不知道您的身份,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瞭?”薑東進眼神躲閃瞭一下,幹笑著回答陳興的話,很快又表態道,“不過這些學生簡直是太無法無天瞭,陳司長您放心,待會我就通知各個班級的班主任,隻要陳司長您能認得人,明天一定把這幾個學生都一一揪出來,我們校方一定給予最嚴厲的處罰,現在最要緊的先到校醫院檢查一下陳司長您的傷勢,看有沒有什麼大礙,陳司長您的身體要緊。”
“兩萬多的學生,各個班級的上課時間又都是不一樣的,想找出幾個來,談何容易。”陳興咧嘴笑瞭一下,牽動瞭背後的傷勢,疼得陳興皺瞭下眉頭,嘴上依然道,“剛才我也沒完全看清幾個人來著。”
“沒看到人就不好辦瞭。”薑東進眉頭也緊緊擰瞭起來,若是仔細看,隱藏在眼底深處的是一絲驚喜,陳興沒看清人對他們來說才是好事,真要是看清瞭,他們也會想辦法找不著人,正如陳興所說,兩萬多名學生,想找幾個人哪有那麼容易,學校隨便動一下手腳,陳興想找都沒地方找。
“陳司長,我先帶您到校醫院去看一下,您的身體要緊。”薑東進再次重復著剛才的話。
“也好,先到醫院看看。”陳興點瞭點頭,他一直在悄然觀察著薑東進的表現,薑東進的表現中規中矩,沒什麼奇怪的地方,但真要說沒什麼奇怪,薑東進這會及時的出現其實就是最大的奇怪之處,他是獨自出來的,也有意不想東大校方的人知道,薑東進卻是找過來瞭,再加上薑東進直接住在他隔壁,嘴上是說方便服務他們,但不管是傍晚他跟林玉裴出來,薑東進就趕過來,還是現在,要說薑東進不是在變相的監視他們這一行部裡下來的人,陳興都不相信。
陳興轉頭看瞭後面一眼,那位跟他說話的女生竟是還在,隻不過看著他的神色有些震驚而已,見到陳興轉頭望過來,女學生嘴巴張瞭張,臉色有些期待。
“陳司長,您看什麼?”薑東進出聲問道。
“沒什麼,走吧。”陳興搖瞭搖頭,薑東進在一旁,陳興沒法做什麼。
女學生臉色隱隱有失望之色,看著陳興和薑東進的背影,想要走上前,目光碰觸到薑東進的身影時,女學生臉上又是一陣遲疑,終究是沒有追上去。
秦守正一路驚慌失措的往教職工宿舍區逃去,裡面有十幾棟教職工宿舍樓,還有單獨的幾棟別墅,那幾棟是校領導的住宅,秦建輝就住在其中最大的一棟。
秦守正倉皇的推著自己的傢門進去,還沒休息的秦建輝正坐在客廳裡看電視,見到兒子跌跌撞撞的跑進來,秦建輝恨鐵不成鋼的直搖頭,“瞧你都幾歲瞭,就不能給我穩重點。”
“爸,不好瞭,我這下真的惹禍瞭。”秦守正看著自己的父親,一旦闖禍,父親就是他的主心骨,他有惹禍的能力,卻是沒有擺平事情的本事。
“惹瞭什麼禍瞭,你不要跟我說又禍害瞭一個女學生,又多瞭一個跳樓的人。”秦建輝氣得直翻白眼,這幾天他都被兒子搞出來的事搞得快麻木瞭。
“不是,我剛才帶人打瞭那個部裡下來的陳司長。”秦守正囁嚅著說道。
“你說什麼?”秦建輝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站瞭起來,眼睛睜得老大,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說我剛才帶人打瞭那個部裡下來的陳司長瞭。”秦守正低著頭,沒敢看自己父親。
“你這個畜生,怎麼就不去死。”秦建輝一大巴掌打瞭過去,眼前差點就黑瞭過去。
“爸,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哪知道他會是那位陳司長。”秦守正躲過瞭一個大耳光,小聲解釋著,他自己也是欲哭無淚,老天爺不帶這麼跟他開玩笑的。
“你給我滾,滾,老子沒你這個兒子。”秦建輝胸口一陣發悶,差點沒一口血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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