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觥籌交錯,一個個紅光滿面,躊躇滿志。
陳斌特地跟陳興和武剛等人坐在瞭一桌,酒席過半,陳斌突的給自己倒上瞭半杯白酒,站瞭起來,“陳興,我敬你。”
“不好意思,明天還要早起,晚上不喝酒瞭,怕誤事。”陳興笑著瞥瞭對方一眼,搖瞭搖頭。
陳斌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陳興的話讓他站在原地有些下不來臺,陳斌不清楚,陳興心中對朋友的定義自有一桿標尺,在海城,陳興可以和費仁、楊明、張平等人虛情假意,哪怕就是心中對幾人反感至極,陳興臉上都沒有表現出半分,因為陳興原本就沒有把他們當成朋友,彼此之間都暗存著相互利用的想法,這種關系,陳興一開始就已經給他定義好瞭,心裡自是不會再反感,而陳斌,陳興初始是真正將他當成朋友,對方後來的表現隻能說是讓他失望,如果陳斌能夠一錯到底,索性不再這麼舔著臉再來主動討好他,陳興還會佩服對方有幾分硬氣,今天陳斌的表現,隻能說是讓陳興對陳斌這個人的評價,再次降瞭一個檔次。
陳興對陳斌這種人也不至於說反感,隻是要讓他現在把陳斌當朋友,陳興自認自己做不到。
“陳興,那你隨便喝點意思一下就行,這酒我幹瞭。”陳斌尷尬的笑瞭笑,仿佛也想借酒澆愁,發泄心中的抑鬱一般,半杯白酒,被他一仰頭全幹瞭。
陳興拿起剛才武剛給他倒的一杯飲料,輕輕抿瞭一口。
晚上酒席完的時候,陳斌已是喝點有點高,單是白酒,陳斌就喝瞭不下兩杯,至於紅酒,陳斌更是忘瞭自己喝瞭幾杯,紅酒後勁十足,陳斌喝完之後,已是感到微醉,若不是平日裡應酬多練出來的一身好酒量,陳斌這會已經倒下,心裡的苦澀隻有其自己清楚,陳斌原是想跟陳興重新搞好關系,對方畢竟是周明方的秘書,在省委組織部,肯定有一定的人脈關系,要是有省委組織部的人幫忙出面跟江城市委組織部的人打招呼,陳斌覺得自己的提拔或許還會有機會,如今陳興的態度,讓陳斌心底裡的那點希望徹底破滅瞭。
“陳興,我開車送你和老武回去吧。”陳斌臉上強擠出一點笑容走到陳興和武剛跟前。
“陳斌,我看你今晚喝的不少,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最好自己也別開車瞭。”武剛在一旁,有些看不過去,開口道。
“沒事,喝這些酒還醉不瞭,我的頭腦現在還清醒著。”陳斌不以為然的擺瞭擺手。
陳興和武剛對視瞭一眼,這會陳斌怕是真有點醉瞭。
“陳斌,我自己開車過來瞭,我送陳興回去就行瞭,我看你還是搭別人的車回去。”
陳興和武剛從酒店出來時,陳斌並沒有再跟出來,興許是受陳斌的影響,兩人的興致都有些不高,武剛發動著車子,先轉頭向後邊的曾靜問道,“曾隊長,你是要跟我們一塊回黨校,還是回自己傢去住?”
“這樣吧,你要是不嫌麻煩的話,就送我回去吧,我住在益陽路。”曾靜笑著道。
“看來我們的曾大隊長又急著回去看老公孩子瞭。”武剛打趣著。
“哎,我傢那寶寶都是他爺爺奶奶在帶,別人傢的孩子一看到爸爸媽媽回去的,都高興的跑上來,他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曾靜嘆瞭口氣,又道,“他爸爸也忙,和我一樣是刑警隊的,比我還忙,前兩個月,我還沒上黨校時,是兩個人忙到一塊去瞭,經常很晚才回傢,有時候碰到重大的案子甚至通宵沒回去,這兩個月我上黨校,反倒比沒上之前空閑瞭,所以我這陣子也是經常利用晚上的時間回去陪陪孩子,不然孩子一天天長大,卻反倒是跟我這當媽媽的陌生起來瞭。”
“小孩子嘛,經常跟誰在一起就對誰親,你這當媽媽的要是經常不回去,小孩子自然容易把你忘瞭,說起這個,我還是有幾分經驗的,怎麼說我也是過來人。”武剛頗有些得意的說著,“我傢那娃十歲瞭,小時候有陣子跟他媽睡就哭,整夜整夜的哭,一跟我睡,立馬就乖瞭,一晚上睡到天亮,從不鬧騰,人傢都說孩子跟我親,哈哈,這不,長大瞭還是一樣,孩子就喜歡纏著我帶他玩。”
“瞧把你美的,怕是嫂子以前為瞭孩子沒少跟你吃醋吧。”曾靜也是當媽媽的人,這會說起來卻是感觸極深。
“那是啊,孩子他媽可是吃醋瞭一陣。”被曾靜說到得意處,武剛笑得直咧嘴。
陳興沒有女朋友,更別說孩子,聽著兩個人有模有樣的交流起育兒心得,陳興坐在一旁苦笑,這種話題他還真是插不進去,也隻能在一旁安靜的聽著,看到曾靜雖是苦惱卻又幸福的神色,甚至連武剛這三十五六歲大老爺們說起孩子也是一臉興奮,陳興有些羨慕,自己的感情歸宿又是在哪裡?什麼時候才能組建起一個傢庭?
“陳興,我看你也不小瞭吧,該找個女人成傢瞭,不然你可就成剩男瞭。”曾靜笑著朝一旁沉默的陳興道。
“找個女人也得看有沒有這個緣分,總不可能為瞭結婚而結婚,隨便找個女人就湊合著過吧。”陳興苦笑道。
“緣分這東西我是覺得比較虛,總感覺虛無縹緲的,我覺得幸福就是掌握在自己手上,人要主動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老是想著要等什麼緣分那樣就太不靠譜瞭,即便是真有緣分這東西,那也得主動去追求才能把握住這所謂的緣分吧?所以陳興你該積極主動點,多物色幾個目標,然後四處撒,總能住一個合意的。”曾靜侃侃而談,渾不覺陳興正以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怎麼,我說的有什麼不對?”曾靜奇怪的看瞭陳興一眼。
“沒,你說的很對,我正考慮著照你說的去做。”陳興忍著笑,道。
“看來我幫某人出謀劃策,還反而落瞭個不良婦女的印象瞭。”
“沒,我打心眼裡感謝靜姐你啊。”
“曾大隊長,你完全沒必要為陳興擔心嘛,他就是成為剩男,按照時下的流行說法,也是一個黃金剩男,搶手著呢,瞧瞧,這麼一個年輕的副縣長,人也不是長得歪瓜裂棗的那種,怎麼說也是屬於一表人才那行列的,女的看瞭還不得蜂擁而上,我敢打包票,陳興你這次回海城去,就該頭疼瞭,上門給你說親的肯定絡繹不絕,還不包括那些主動靠上來的女的,哈哈,到時候你就得眼花繚亂的挑瞭,別怕找不到女朋友。”
“老武,你還是專心開車吧,聽你的話別扭著,不知道你是在罵我還是誇我。”
“陳興,你還聽不出來嗎,武剛的真實用意是罵你歪瓜裂棗呢。”
曾靜的傢所在的益陽路離省委黨校並不遠,從酒店出來,十多分鐘的時間,武剛已經先把曾靜送到瞭其住的地方,曾靜笑著同兩人告別瞭一下,轉身走進瞭這裡的警察職工宿舍區。
“老武,你說剛才我那樣對陳斌是對是錯?”回到車上,陳興才和武剛談起瞭陳斌。
“你的做法也沒啥錯,怪隻能怪陳斌咎由自取,換成我是你,我頂多給他個臺階下,但要我再跟他像之前那樣來往,我也做不到。”
“呵呵,看來我剛才連臺階都沒給他下,是做的比較過分瞭。”陳興自個笑著搖頭。
“那也不見得,給他一個教訓也未嘗不好,讓他下次知道做人不可兩面三刀。”
回到宿舍,陳興便一頭鉆進瞭自己的房間,收拾起衣服來,來的時候雖然隻帶瞭一袋行李過來,但在這裡住瞭兩個月,東西卻是多瞭起來,除瞭添置瞭一些生活用品,天氣轉涼,陳興也去多買瞭幾件秋天的衣服。
收拾好東西,第二天早上,陳興早早的就起瞭床,武剛還在屋裡蒙頭大睡,陳興沒有叫醒對方,而是先出瞭門,臨走前,他還要去拜會下周明方。
打車來到瞭位於明懷路的省委常委別墅區,陳興給周明方當瞭一段時間的秘書,對對方什麼時候出門再瞭解不過,這個時間段,周明方還在傢裡。
門口的武警認得陳興是上次來的那一個,循例打電話去詢問一聲後,便放陳興進去,輕車熟路的來到周明方所在的那棟別墅,陳興所料的不差,周明方還在傢裡,不過這會正從屋裡走出來,看樣子是正要出門,車子已經停在門前,司機是周明方到瞭省城後新配的司機,陳興跟對方也有相處過幾天,這會看到並不陌生。
“上車。”周明方對今天早上陳興大清早過來並不驚訝,揮瞭揮手,示意陳興上車,周明方已經先坐進車裡。
“陳興,坐後面來。”就在陳興習慣的要上副駕駛座時,周明方坐在後面突然出聲道。
陳興很少同周明方一起坐在後面,每次周明方把他叫到後面來坐,基本上都是有事要跟他說,陳興知道自己今天來,周明方也明白自己的意思,點瞭點頭,走到後面來坐。
“今天就到溪門去?”周明方轉頭看瞭陳興一眼,問道。
“嗯,今天就過去。”
“也好,早點過去熟悉下環境,以後那裡就是你工作的地方瞭。”周明方沉吟瞭一下,微微點著頭。
“到瞭新的工作環境,務必要勤勤懇懇,腳踏實地的工作,別辜負瞭上級領導對你的期許。”
“我一定不會辜負周書記您的期望。”陳興身子挺得筆直,正色道,“就是以後不能再經常呆在您身邊聆聽周書記您的教誨瞭。”
“不止是我的期望,還有別人對你的期望,你要珍惜這次來之不易的機會。”周明方輕輕的瞥瞭陳興一眼。
陳興微微有些詫異,忍不住抬頭望瞭周明方一眼,周明方明顯是話裡有話。
“除瞭周明方在關註我,還會有誰?會是張傢嗎。”陳興在心裡暗自猜測著,並不敢確定,車子出瞭明懷路不久,周明方已道,“今天你來也看過瞭,接下來就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有關你的調令已經通知到海城,我也給元江打過招呼瞭,他知道該怎麼做,你去吧。”
“最後再送你一句話,腳踏實地,但也要敢想敢幹,做事要有魄力,也要有擔當,不要瞻前顧後,畏畏縮縮。”周明方最後深深的看瞭陳興一眼,隨即搖上瞭車窗,朝前面的司機擺瞭擺手。
車子慢慢的駛遠瞭,隻留下陳興一人站在原地,目視著周明方的車子遠去,陳興細細體會著周明方最後那一句話的意思,隱約有種錯覺,周明方最後那一句話就好似他自身的縮寫,魄力,擔當!周明方在以他的標準來要求著自己。
“陳興,你現在在哪?”早上起來沒看到陳興的武剛屋裡屋外找瞭一圈,立刻給陳興掛來電話。
“老武,我現在在外面,馬上就回去。”
“哦,我以為你小子不打聲招呼就自個一人不聲不響的走瞭呢,那我該跟你急瞭。”武剛的聲音明顯松瞭口氣,“沒走就好,我在宿舍等你,待會我送你。”
陳興回到宿舍,武剛正坐在小客廳裡,正對著門半躺著,見到陳興進來,這才笑道,“早上這麼早就出去,虧你起得來。”
“也不是很早,這不是趕著去見領導嘛,就是再困也得爬起來。”陳興笑道。
“陳興,我可真羨慕你啊,說實話,我到現在都還沒見過登過省委領導的傢門,就連近距離接觸的機會都是少之又少,除瞭省委領導到我們縣來視察,我這個辦公室主任忙前忙後,有時候也能近距離看一眼省委的領導,也壓根就沒跟領導說話的機會,別說是省裡的領導,就算是我們江城市的領導,我都沒啥機會接觸。”
“會的,以後你會有機會的,來日方長不是,你現在年齡也不大,將來能走到哪一步也不一定,或許哪天你就成為市領導瞭。”陳興笑道。
“別,陳興您別再說,你再說,我就該腿肚子抽筋瞭,市領導咱就想也不敢想,將來要是有機會成為縣裡的黨政一把手,我就燒高香瞭,市領導,咱就不去做夢瞭。”武剛笑著直搖頭。
“老武,我馬上就要走瞭,你什麼時候走?”
“我過幾天走吧,還得留在江城辦點私事。”武剛笑著道,他並沒有跟陳興說出自己的事,他要多留幾天,卻是要為瞭自己的前程去走走關系,上下打點一番,從縣政府辦公室主任到副縣長,這在他的仕途上,亦是關鍵的一步,不管怎麼樣,武剛都想去努力一番,當辦公室主任,幹的是伺候人的活兒,累死累活,還得看領導的眼色,武剛對這個職位多少有些厭倦瞭,這一次,他也想盡力的抓住機會。
武剛原本是可以跟陳興說出來,請求陳興幫忙,看能否通過組織部的人去打通關系,武剛最終卻是沒有選擇那樣做。
“看來我們隻能以後找機會再聚瞭。”陳興看瞭下時間,他想要在中午就趕回海城,現在已經差不多要動身,呆在省城的時間已經可以說是進入倒計時。
“要聚一聚還不容易,江城到海城距離又不遠,我們隻要互相定個時間,以後要碰面有的是機會。”武剛笑著道,“走吧,我開車送你去車站。”
陳興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確認瞭沒落下什麼東西後,終於提起瞭行李,告別這間他住瞭兩個月的黨校宿舍。
下樓梯的時候,陳興的手機再次響瞭起來,看瞭看來電號碼,陳興的臉色微微變瞭變,沉默著接起瞭電話。
“陳興,恭喜你高升瞭。”電話裡,是趙晴的聲音,“你什麼時候離開省城?怎麼樣,到時候我去送你如何?”
“趙晴,謝謝你的好意瞭,不過就不用麻煩你送我瞭。”陳興的語氣有些淡漠。
“不麻煩,開車方便的很,再說我閑著也是閑著,怎麼說咱們也是老同學,為你送行也是應該的。”趙晴說著話,一旁她的丈夫孫祥正把玩著一對精致的玉器,這對精致的玉器卻是溪門縣常務副縣長李政送給孫祥,孫祥看著頗為喜歡,就順手收下瞭。
“陳興,你不會是現在就已經準備離開省城瞭吧?”陳興這邊正開著車門,先把行李放瞭進去,趙晴隱約聽到瞭一些聲音,眉頭微微一皺。
“不錯,我現在已經在江城到海城的車上瞭。”陳興微微點頭,“我有些暈車,先不說瞭。”
“是誰啊,瞧你這麼不待見的。”武剛在一旁看著陳興睜眼說瞎話,不由得笑道。
“以前一個朋友。”陳興笑瞭笑,“快點走吧,今天中午希望能趕到海城吃午飯,有兩個多月沒吃到老媽做的飯瞭,都有些想念瞭。”
“成,那我開快點。”武剛笑著點頭。
車子到瞭車站,有一個意外的人影卻已經到瞭那裡,曾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先到瞭車站,身旁還停著一輛警車。
“某人走得這麼急也不通知我,看來是沒把我當朋友瞭。”曾靜看著陳興,佯怒道,“要不是武剛通知我,我都不知道你大清早的就準備離開瞭。”
“主要是現在還早,不想打擾你,再說靜姐你還要帶孩子,我可不想讓你專程為瞭我跑一趟。”陳興笑著解釋道。
“再忙也該送朋友一程不是,再說孩子早上起來第一眼睜開就是先找他爺爺奶奶,我這個的當母親的都快成瞭多餘的咯。”曾靜苦笑道。
“所以靜姐你就該利用黨校結束這幾天比較空閑的時間,多陪陪孩子,不然等你回到刑警隊就更沒時間瞭。”
“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曾靜皺瞭皺眉頭,說起這個,眼底深處那絲苦惱再次一閃而過,“不說這個瞭,陳興,祝你一路順風。”
“嗯,謝謝你。”陳興感激的笑瞭笑,武剛這會也已經停好瞭車走瞭上來,陳興朝兩人一起道,“以後有機會再聚,也祝你們兩個鵬程萬裡,這次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我們兩個可沒你前途這麼光明,陳興,你可得努力混,爭取早日輝煌騰達瞭來提攜提攜我們。”武剛在一旁開玩笑道。
“不錯,陳興,我可也等著你幫襯一把。”曾靜笑著點頭附和。
“真要是有那麼一天,那自然是沒的說。”陳興笑著道,令幾人沒有想到的是,今天這一句無心的玩笑話,日後卻真正的成瞭事實。
陳興上瞭車,在車上同武剛和曾靜兩人揮著手,做著最後的告別,“回去吧,車子也要開瞭。”
從江城開往海城的長途客車終於緩緩的駛出瞭車站,直至車子消失在瞭汽車站門外,武剛和曾靜才各自上瞭車,彼此為自己的事情去各自忙碌著。
上午還不到11點,隨著車上提示著即將下高速的聲音,陳興的情緒也有些輕微的波動起來,盡管隻是離開瞭海城兩個多月,江城到海城的路途也算不上真正的遙遠,此番回到海城,陳興卻是有些近鄉情怯的激動。
看著熟悉的建築一幕幕的映入眼簾,陳興心裡有著一種壓抑的激動,此時此刻,他隻想大聲的吶喊出來,“海城,我又回來瞭。”
中午,已經提前得知陳興就要回來的鄒芳和陳水平早早的在傢裡翹首企盼著,鄒芳在廚房裡做著飯,不時的通過廚房的窗口看看樓下的小區門口,陳水平則是在客廳裡來來回回的走著,偶爾站在客廳的窗前看著下面來回的車子,看有沒有在小區外面停下的車子,兩個老人的心情同樣迫切。
“回來瞭,回來瞭。”特地戴上眼鏡的陳水平已經瞅見瞭一輛在小區門口停下的出租車,從上面下來的不是自己的兒子是誰。
“趕緊的,老頭子你到樓下去幫陳興提行李。”鄒芳一聽聲音,湊近窗臺一看,忙急吼吼的從廚房探出頭來。
“什麼老頭子,我還一點都不老。”陳水平有些不滿的嘀咕著,隨即卻是笑容滿面的打開門下樓去。
“爸,您怎麼下來瞭。”陳興在一樓的樓梯口碰到自己的父親,不由得笑道。
“爸來幫你提東西。”陳水平一張臉笑得樂開瞭花。
“不用,沒多重,我自己來就行。”陳興笑著搖頭,怔怔的打量瞭自己父親一會,“爸,您的白頭發好像又多瞭點。”
“瞎說,白頭發哪有長那麼快的,再說爸還沒老呢。”
“嗯,是沒老,我爸還年輕著,還能長命百歲。”陳興眼眶有些不爭氣的又要濕潤起來。
“陳興,走吧,上去。”陳水平有些欣慰的看著自己兒子,兒子離開瞭兩個月多,回來後卻是又讓人感覺成熟瞭一點。
父子倆一起上瞭樓,傢裡面,鄒芳正穿梭於廚房和客廳之間,一盤盤熱氣騰騰的菜被端瞭上來,聽到門口的響聲,鄒芳也放下手頭的活走到門口,笑募募的一直盯著陳興看。
“媽,我臉上長花瞭啊,瞧您一直看的。”陳興笑著摸瞭摸自己的臉頰。
“有點瘦瞭。”鄒芳募的有些心疼的開口道。
“怎麼可能,媽,那是一陣子沒見到我,才覺得我瘦瞭。”陳興笑著搖頭,“我在省城還稱過一次體重呢,還是原來的重量。”
“走瞭,走瞭,先進去。”陳水平在後面笑著催促,“老婆子,你飯菜做好瞭沒,陳興估計都餓瞭。”
“好瞭,好瞭,催啥。”鄒芳笑著白瞭自己丈夫一眼,轉頭看向陳興,笑道,“陳興,都是你平時最喜歡的菜,今天中午都給你瞭做瞭出來,讓你一次吃個夠。”
“是嘛,那我可有口福瞭。”陳興將行李提到沙發上放著,走到餐桌旁坐下,都是他母親最拿手的手藝,也是他喜歡吃的那幾道菜,已經是胃口大動,“媽,我都忍不住都要用手拿瞭。”
“陳興,這次回來,就得在海城長期呆下去瞭吧。”鄒芳從廚房裡拿瞭碗筷出來,同陳水平兩人也一塊坐下來吃。
“嗯嗯,應該是很長時間都要呆在海城瞭。”陳興笑著點頭,官場裡面的升遷並非那麼容易,除瞭有背景,有人脈關系,還得有資歷,他在溪門,就算是真給他幹出瞭一番成績,至少也得在那裡呆幾年才有可能出來,陳興估摸著自己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在海城紮根下去瞭。
“呆在海城好,至少回傢方便瞭許多,你從溪門回來,總比從江城回來近。”鄒芳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停下來過,自己兒子不僅回海城工作瞭,還是獲得提拔,年紀輕輕就成瞭副縣級幹部,現在不少機關單位裡的人就在議論自己的兒子,單位裡的人碰到她也會來跟她道一聲恭喜,鄒芳這個當母親的臉上是倍有光彩。
“陳興,你什麼時候去溪門報道?是不是在傢裡多休息兩天,媽給你多做些好吃的。”
“不瞭,我下午就準備去溪門瞭。”
“這麼快?”
“嗯,先去探探路。”陳興笑著道。
“哦,我還以為你能在傢多休息兩天呢。”鄒芳神色略微有些失望。
“現在在溪門工作,要回來可就方便多瞭,也不差這兩天,老婆子,你就別瞎攪和瞭。”陳水平在一旁笑道。
“誰說我是瞎攪合,我這是關心自己兒子,哪像你,兒子剛回來就要走,你還一個勁的樂。”鄒芳白瞭白眼。
“我是高興兒子回來瞭,你懂什麼。”
陳興笑著沒有插嘴,自顧自的消滅著盤裡的菜,有時候聽自己父母親鬥鬥嘴,卻是一件十分溫馨的事。
“陳興,我們單位的鄧局長和楊副局長還說要過來傢裡坐一坐,看來你這麼快就要到溪門去,隻能叫他們別來瞭。”鄒芳有些可惜道。
“媽,見他們就不必瞭,你就跟他們實話實說,說我急著去溪門瞭。”
“老婆子,我說你少給兒子生點事,陳興現在年紀輕輕就成瞭縣領導瞭,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現在應該低調一點。”
“什麼叫我生事,局裡的領導說隻是說想要上門來坐一坐,我有什麼辦法。”
陳興在一旁吃著飯,聽著父母親兩人又鬥起嘴,不禁搖頭笑瞭笑,或許這也是老兩口感情能夠融洽的一種方式吧。
中午吃完午飯,陳興連個午覺都沒睡,就匆忙來到瞭市委組織部長元江的傢裡。
“元部長,我大中午的過來,不會打擾到您午休吧。”
“我接到周書記的電話,就知道你要過來瞭,專程等你呢。”元江笑著把陳興迎瞭進來。
“陳興,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客廳裡,元江笑瞇瞇的打量著陳興,有些感慨。
“元部長,您說笑瞭,我還需要您日後多多指導呢。”
“你在周書記身邊學習瞭這麼長時間,有周書記的言傳身教,我是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教你的咯。”
“我回來海城前,周書記還囑咐我要多向元部長您取經學習呢,元部長您可別當甩手掌櫃。”
“周書記當真是這樣說?”元江神色一動,眼裡卻是有幾分欣喜。
“周書記確實是這樣囑咐我的。”陳興笑著肯定的點頭。
“那是周書記過誇瞭。”似乎是信瞭陳興的話,元江的神色明顯高興瞭起來,“陳興,準備什麼時候到溪門縣去赴任?周書記可是吩咐我要給你保駕護航。”
“元部長,我打算下午就到溪門去。”
“下午?”元江眉頭微微一皺,“下午恐怕不行,我打算安排劉江同志陪你一同赴任,劉江同志人還在外地,我剛才特地給他打瞭電話,讓他提前結束考察,晚上趕回來,你最遲要明天才能去。”
陳興愣瞭一下,劉江是市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陳興沒有想到元江竟是會安排對方到陪同自己去赴任,陳興心裡有幾分感激,溪門縣在海城市的幾個縣區市裡墊底,屬於比較不受重視的那種,原本像他這種副縣長上任,組織部裡要是能派個副部長陪同,已經算是十分重視,元江安排瞭常務副部長劉江,無疑是對他特別照顧,陳興心裡清楚的很,這裡面主要是有周明方的因素在起作用。
“元部長,要不你看這樣可以不,我先到溪門縣去,劉副部長明天再過去,等他快要到的時候,我直接在溪門跟他匯合,你覺得怎麼樣?”
“這樣倒也行。”元江微微尋思瞭一下,點瞭點頭,瞅瞭陳興一眼,笑道,“怎麼,你急著單獨一個人去溪門,是想微服私訪來著?”
“元部長說笑瞭,我隻是提前去走走看看。”
就在陳興打算著提前到溪門去時,溪門縣裡,常務副縣長李政也早已接到市裡的通知,陳興明天就會到溪門來赴任,李政一人坐在辦公室裡,臉色陰沉的嚇人。
林方敲瞭敲門,走進李政的辦公室時,瞧見自傢領導的臉色,林方心裡瞭然,走到李政的辦公桌前,道,“縣長,陳興明天就會過來,咱們可以先給他來個下馬威。”
“給他個下馬威?你又有什麼想法?”李政眉頭一動,看瞭林方一眼,卻是有些提不起興趣來。
林方嘴角露出瞭幾絲小人得志的笑容,湊近瞭李政耳旁,將自己的想法說瞭出來。
“這樣可行嗎?”李政尋思著皺瞭皺眉頭。
“縣長,咱們縣裡可是還有不少比較偏遠的農村,那裡的通訊信號可是十分差,電話打進去,信號都還能經常中斷,您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們到眉山村去考察,政府辦的人打電話通知我們回來開會,愣是打瞭一天都沒打通,那次您應該親身體會過瞭。”
“不錯,用這個來當借口倒是解釋的過去。”李政神色有些意動。
“縣長,所以我們明天完全可以給陳興來個下馬威,讓他知道溪門縣是誰的地盤,來到這裡就得老實點。”林方見李政對自己的意見頗為贊賞,不禁有些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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