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瞭開會佈置善後處理工作,及時糾正發現的問題,要麼就是去視察災後情況,這是陳興這兩天內不斷忙碌和重復的工作,持續三天的大暴雨,又陸陸續續的經過瞭兩三天的中小雨,到瞭五月中旬,這場入月以來的大雨才徹底停下,不管是從降雨強度還是降雨量,這場大暴雨在南州市有記載的氣象記錄中都是罕見的。
而安順區平鄉村出現的問題,更是被陳興立為反面典型,在全市進行公開。
臨近傍晚,陳興才從省政府出來,星華縣的山體坍塌事故是這次大暴雨造成的最嚴重的一次自然災害事故,所導致的後果是三十七條鮮活生命的喪生,一開始統計的三十五人並不是準確數字。
喪生的大都是烏石村裡的留守老人,不管是市裡或者縣裡,在為這一事故感到痛心時,也許更該感到慶幸,因為如果不是烏石村地處偏僻,交通不便,連綿的幾座山幾乎是隔斷瞭村裡同外部的交通,僅有的一條能進山的小水泥路還是政府出資興建的,但其地理位置也決定瞭這裡的村民除瞭外出打工賺錢,並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如果不是隻剩下一部分老人留守,也許那山崩塌下來時,掩埋的將不僅僅是三十七條生命。
市裡先後舉行瞭兩次新聞發佈會對外說明這次事故的情況和救援行動中的細節,所有媒體記者在關註這起事故造成的傷亡時,對這些嗅覺敏銳的記者而言,都欣喜的發現瞭南州市政府在同媒體打交道時所表現出來的透明度和開放度讓人眼前一亮,這一屆政府無疑更願意、也更懂得跟媒體打交道,這倒成瞭媒體在關註事故本身之餘,對南州市政府在這次事故中所表現出來的公開、透明的做法予以瞭積極的認同,陳興這個年輕的市長也被不少媒體重點關註,大多數媒體都稱贊陳興所帶來的開放一面。
媒體的贊揚和認同是陳興不曾料到的,無意間倒是為他在上級領導眼裡加分不少,正應瞭老話所說,有心栽花花不花,無心栽柳柳成蔭,陳興也是苦笑不已。
下午,陳興是到省政府就這次大暴雨過後所造成的災難和損失,以及市裡的處理措施還有善後安排向省裡領導做匯報的,到瞭傍晚這會,陳興才完成瞭匯報。
將近一個星期的陰雨天氣,到今天終於雲霧盡散,陽光普照。
五月份的南州,已經逐漸熱瞭起來,除瞭前面幾天的陰雨天讓人感到瞭絲絲涼快,現在大雨一停,天氣又炎熱起來,陳興上午到南明區視察災後恢復工作,就出瞭一身的汗。
街頭上,隨處可見的已經是穿著背心熱褲的青春少女和短裙薄衫的少婦,風格各異,形成瞭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幾天的疲憊工作,陳興現在也終於可以恢復平常的工作作息時間瞭,也不用再時刻為災情而牽腸掛肚。
從省政府出來後,陳興來到瞭沿海路的一傢餐廳,小資格調而又佈滿溫馨浪漫氣氛的餐廳讓陳興微微失神,仿佛回到瞭年輕時候那花前月下的時光,見到不遠處已經在沖她招手的江楓,陳興點頭笑瞭笑,朝江楓走瞭過去。
“江小姐怎麼會選擇這麼一個餐廳?”陳興笑道。
“剛來南州的時候,一個本地同行的朋友帶過來的,感覺還不錯,今晚約陳市長吃飯,就想著在這裡瞭,誰讓我對南州人生地不熟呢,陳市長可不會覺得這裡不夠檔次吧。”江楓輕笑瞭一聲,左右無人,江楓說話顯得比較隨意。
“怎麼會,能讓江小姐請客,可是我的榮幸。”陳興笑瞭笑,“以前還在江海的時候,我可是經常要看江小姐的專欄文章的,針砭時事,嬉笑怒罵,筆鋒犀利,冷夫子的大名在江海省的媒體圈子可是如雷貫耳。”
“這麼說來,陳市長現在是連看都沒看瞭?哎,也是,咱這小記者也就局限在江海省內,到瞭外面,這招牌就拿不出手瞭。”江楓笑瞭起來,冷夫子是她在江城日報‘聚焦江海’專欄的筆名,她用這筆名倒是在江海省內闖出瞭不小的名氣,否則也沒資格開專欄。
“不是不看,是沒啥機會看,我現在在南州,江小姐的文章都在江城日報上,我想看也抽不出太多時間不是。”陳興歉意的笑道,他在海城的時候還會關註江城日報,畢竟是省會城市的黨報,現在調出江海瞭,陳興的目光自是都聚焦在自己任政的這一畝三分地上,哪裡會再去過分關註江城的事。
“對瞭,江小姐來南州是?”陳興抬頭看瞭江楓一眼,今天突然接到江楓的電話,陳興都聽不出是誰的聲音,要不是知道他的私人號碼一般不會有人亂打,陳興都險些以為對方是打錯瞭,乍一聽江楓自報傢門時,陳興都有點失神,沒有立刻想起來,對方會來跟他聯系,陳興也是十分意外,兩人可是許久沒有交集瞭。
“來這裡出差,我現在已經調入人民日報瞭。”江楓笑道,她知道陳興不可能關心和知道她的近況,索性自己介紹起來。
”調入人民日報瞭?哎呀,這是天大的好事呀,沒想到江小姐越來越厲害瞭,佩服佩服,我就知道憑江小姐那厲害的筆桿子,江海的舞臺,肯定不夠江小姐施展的。”陳興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凝視著對面的江楓,對方這兩三年來似乎一點變化都沒有,猶如他第一次見到對方時,依然是那淡淡的妝容,漂亮而不失大方,歲月仿若沒在對方身上留下半點痕跡,想及對方都已經進入人民日報這中央喉舌瞭,陳興也是真的佩服對方,他有聽過曾靜講過不少江楓的往事,這女人也是靠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上來的,身後沒有任何背景,要知道媒體圈子的陰暗面和復雜性可不是普通人能夠想象得到的,能在這樣的圈子裡生存下來,還能一步步往上走,可不是簡單的能力能辦到的,當然,女人的容貌同樣是她們能夠利用的一件鋒利武器,想及此,陳興不禁多看瞭江楓一眼,以他現在的挑剔眼光,陳興也忍不住要給江楓打個85分以上。
“再怎麼厲害,跟陳市長比起來也是小巫見大巫瞭。”江楓不以為然,現場的成就還遠遠不是她所滿足的,也許,她也能走出一條異類從政路,黨報系統裡出來的官員經常會調任地方宣傳口的主要領導,這是很常見的事情,江楓也是有那種往上爬的野心的。
“路不同,這樣比較就沒意義瞭。”陳興擺瞭擺手,“江小姐應該是從曾靜那裡問到我的號碼吧。”
“當然,要不然我可沒陳市長的私人手機號。”江楓點頭。
陳興笑瞭笑,一點也不奇怪,曾靜前段時間才被江海省公安廳派到南州市來交流學習瞭幾天,陳興有給對方自己的號碼,江楓能和自己有交集,中間人物也就是曾靜瞭。
“江小姐來南州幾天瞭?有沒有四處逛逛,我們南州市的風光可也是不錯的。”
“陳市長,你問這話是故意拿我開涮不成,我來你們南州幾天,就趕上瞭這場大暴雨,想出去逛也沒得逛,一不小心就水淹走瞭。”江楓搖頭輕笑,她這幾天可都是呆在室內,連去的地方都沒得去。
“這倒也是。”陳興聞言,恍然的拍瞭拍額頭,南州這場大暴雨,市區的交通都快癱瘓瞭,更別說出行遊玩瞭,市裡也是要求民眾沒事的話盡量呆在傢裡,不要出來。
兩人隨意聊著,江楓點瞭幾個餐廳的特色菜,說是要介紹給陳興吃一下,她覺得不錯,陳興通過聊天也才知道江楓是到南海省省委黨報設出差交流的,具體什麼事,陳興也沒多問。
兩人都是思維敏捷,見多識廣之人,又都對時政格外感興趣,聊起來倒是十分愉快。
這時候,從身走過的幾名客人引起瞭陳興的註意,陳興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那個京華通訊社駐南州分社的副社長,對方叫什麼名字來著,陳興已沒有瞭印象,名片在肖遠慶身上,陳興對京華通訊社的人也不太感冒,肖遠慶有提過對方這幾天已經向政府辦提過幾次要對他進行專訪,陳興都以工作太忙為由給拒絕瞭。
目光隻是在對方身上留意瞭一下,陳興隨即收回,並沒太多在意。
梁雅沒有想到她會在這傢餐廳裡碰到堂堂的南州市市長陳興,這傢餐廳並不屬於什麼高檔酒店,倒是在記者圈裡挺有名,不少人都會來這裡吃飯,在這餐廳,也經常能偶遇同行,看到陳興,梁雅著實是驚訝不已。
不過更讓她驚訝的還是同時看到瞭江楓,而且江楓還是和陳興在一起,要說江楓是約在這裡對陳興進行一個簡單的輕松會客似的采訪,梁雅是一點都不信,江楓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在采訪,跟陳興有說有笑的樣子看起來好像頗為熟悉。
梁雅並沒有駐足,和幾名同伴在陳興和江楓斜對面的一個位置坐瞭下來,中間還隔瞭一排座位,梁雅此刻恨得牙癢癢的,她是認得江楓的,兩人雖然屬於不同的報社,但大傢都是媒體同行,而且還都在京城混,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會認識並不奇怪,梁雅調到南州分社之前,就是在京城總部工作,和江楓碰過幾次面,都是在采訪或者出席國傢部委的新聞發佈會時碰到的,聽過江楓的一些來歷,從下面上來的,也不知道是走的什麼狗屎運,竟能夠進入人民日報這象征著國傢喉舌的中央黨報,同是女人,在將自己同江楓對比一番後,梁雅愣是生出瞭幾分嫉妒,女人對女人的妒意,無疑是最容易演變成敵意的,梁雅對江楓的觀感現在正是如此。
“怎麼,陳市長也認識她?”江楓註意到陳興看瞭梁雅一眼,問道。
“不認識,但有見過,京華通訊社南州分社的副社長。”陳興撇瞭撇嘴,這傢在知情人和同行眼裡名聲很臭的報紙偏偏能騙得很多老百姓都信任,讀者群體頗為廣泛,這也是他們的厲害之處。
“那其實還是認識瞭。”江楓笑瞭一下,往梁雅的方向瞟瞭一眼,江楓臉上並沒有多少笑容,京華通訊社也曾經向她伸出過橄欖枝,但她拒絕瞭,到京華通訊社去,也許錢途會更好,畢竟這是一傢私底下敢向人收錢而後顛倒黑白的報紙,雖然暗地裡這樣做的並不僅僅隻是京華通訊社,但毫無疑問,他們是做得最狠的一個。
江楓最看重的不是‘錢途’,而是‘前途’,她選擇到人民日報去,將來也許還有機會走得更高更遠,她的夢想和野心決定瞭她的選擇,不過和京華通訊社沒有過多交集,江風卻是發現梁雅對她似乎有些敵意。
陳興和江楓兩人都隻是提瞭一下京華通訊社,便沒再深談下去,對兩人來講,談論這傢報紙實在是沒啥意思。
兩人不想關註,斜對面的梁雅卻是對兩人十分感興趣,除瞭對江楓有敵意,梁雅更是對陳興屢次拒絕她提出的專訪感到惱火,市長又怎麼瞭?她們京華通訊社的面子就不值錢嗎?
要是沒看到今天這一幕,梁雅或許也就是生生氣,過後就不瞭瞭之,頂多就是寫篇文章暗諷一下陳興,但不會做得太過分,畢竟她也不是胸大無腦的人,犯不著主動去招惹一個市長不是,沒有充足的理由,報社也不會在後面給她提供足夠的支持的,但看到陳興拒絕她的采訪,在這裡卻是能和江楓有說有笑,梁雅內心深處那點嫉妒心又爆發瞭,她就這麼不如江楓?
“吉平,對面那女人怎麼樣?”梁雅看向同行的一個青年男子,刻意壓低瞭聲音,笑瞇瞇的說道。
“哪個?”被梁雅叫吉平的男子循聲望去,目光落在江楓身上時,他眼睛微微一亮,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他可是想把梁雅弄上手來著,當著梁雅的面怎能去誇別的女人呢,以為是梁雅在考驗他,吉平搖瞭搖頭,討好的對梁雅笑道,“小雅,那女的和你比差遠瞭,跟你就不是一個檔次的嘛。”
“吉平,你這張嘴巴真會說話,也不知道虜獲多少女人的芳心瞭。”梁雅掩嘴輕笑,眼波流轉間像是在對對方拋媚眼,在沒人註意到的眼底深處,梁雅卻是閃過一絲鄙夷,心道你個王八羔子想泡老娘,真當老娘是那些花癡女嗎,看是你玩我還是我玩你,要是沒有個司長老爸,老娘連鳥你都沒工夫。
“小雅,你這話可就說錯瞭,我可是一直都很專一的,一顆心都放在你身上。”吉平笑著,一雙眼睛幾乎是跟釘子一樣釘在瞭梁雅身上,移都移不開,梁雅的身材太豐滿瞭,不是一般的豐滿。
“說得我都快感動死瞭。”梁雅輕笑,卻是惡心得想吐,她自己就是當記者的,三教九流都會打交道,消息比誰都靈通,吉平甩過幾個女人,她一清二楚,對方這種口花花的手段用在她身上,那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小雅,你要真感動,那就當我們季哥的女朋友嘛,我們季哥對你可是一片癡心,看看從京城追到南州來瞭。”邊上有人附和著,吉平全名叫季吉平,是部委某司司長的公子,他們這一行四個人這次特地來南州玩,其實就是陪著季吉平來泡妞的,除瞭季吉平老子是廳級幹部,他們另外三人的身世也不差,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否則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去,小圈子的凝聚性都是跟各自傢世相關的,誰有見過一個市長公子會跟一個農民兒子走到一塊還能稱兄道弟?
“我呀,可不想那麼早就把自己賣瞭,挑男朋友是為未來老公做準備的,我得擦亮眼睛多看看。”梁雅敷衍著,目光卻是不時的往江楓和陳興的方向看去,心裡一動,梁雅看似漫不經心的笑道,“吉平,剛才我跟你說的女人跟我有些競爭關系,她也是媒體圈子裡的,我看她不順眼,你要是能過去灌她幾杯酒,幫我出出氣,說不定我就考慮你的建議瞭。”
“小雅,你這不是開玩笑的吧?”季吉平眼睛一亮。
“不管我是不是開玩笑的,吉平,你看看你連為我做點事都沒魄力,還要這樣問,看來你平常說的願意為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是假的。”梁雅作似不高興的翹起瞭嘴巴。
“真的,真得不能再真瞭,小雅,我怎麼會騙你呢。”季吉平信誓旦旦的說著,“不就是去幫你出口氣嘛,小雅,你等著,看我怎麼給你出氣。”
季吉平說完,還沒等菜端上來,就特地先讓身旁的狐朋狗友先開瞭瓶酒,倒瞭一杯就提著酒瓶朝陳興和江楓走瞭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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