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記,已經到惠山縣瞭。”坐在車上,黃江華看到惠山縣的地界碑時,轉頭對陳興道。
陳興抬手看瞭下時間,不到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不過這會還隻是進入惠山縣地界,離惠山縣城還有一段距離。
“剛才衛主任來電話,惠山縣的幹部在縣郊的路口等候,衛主任問您要不要在縣城逗留,還是直接去大石鎮。”黃江華問道,衛思達坐在前面的車子。
“不用瞭,直接去大石鎮。”陳興擺瞭擺手,“讓衛主任轉告惠山縣的幹部,工作照常進行,除瞭帶路的車子,不用派人跟到大石鎮。”
“好的。”黃江華微點著頭,對陳興的回答一點也不意外。
陳興說完話,看著車窗外的景觀,復又出神著,這會已經進入惠山縣地界,道路兩旁,依然是層巒起伏的山峰,望山望山,的確是到處都是山,整個望山市的地域面積雖大,卻大部分被山峰覆蓋,但凡事有利有弊,這裡的山地地形雖然不利於大面積的開發,但寶貴的森林資源卻是望山一寶。
車子到縣城時,也已經是半小時後的事情,沒有在縣城逗留,同惠山縣安排的帶路的車子匯合後,陳興一行直接前往大石鎮,又是經過瞭四五十分鐘的路程,這才抵達瞭大石鎮,陳興不知道所要駐點的林傢村還有多遠,讓人打電話詢問著前頭帶路的惠山縣政府的人,聽到從鎮上到村裡也還要四十分鐘的路程,陳興不禁搖頭,這一路過來的路程確實是不短。
“距離這麼遠,那小林每次回一趟傢可夠累的。”黃江華坐在副駕駛座上笑著,“她自己搭車回去的話還得轉車,是我的話都要繞暈瞭。”
“這就是城裡人幸福的地方,你生活在城裡,就體會不到這些山區孩子的疾苦。”陳興笑道,他也是城裡的孩子,當瞭幹部後,走訪、考察瞭不少山區地區,親眼目睹一些山區孩子生活條件的艱辛,遠比在電視上看到的令人來得印象深刻。
這次跟陳興到下村的兩名辦公廳工作人員就包括林思語,正因為林思語是林傢村人,陳興也點名瞭讓林思語隨行,其實真正說來,他會到林傢村去,也是因為林思語,決定這個駐村地點多少帶有一些戲劇性。
黃江華幫他整理瞭一份大石鎮的資料,陳興剛來沒看,這會也才從放在一旁座位的文件夾上拿起來翻閱著。
陰冷的山風吹得人骨子裡發愣,林玉瑜坐在摩托後座上也遭不住瞭,將掛在手上的外套穿瞭起來,一邊穿著一邊還念叨著,“這些個領導真是的,他們要下來倒是拍拍屁股就決定瞭,苦的卻是我們這些基層的小警察。”
“可不是嘛,誰讓咱們隻是小警察。”鄭輝附和著林玉瑜的話,聞著身後順風飄來的香味,鄭輝覺得整個人都精神瞭幾分,和這個讓他暗戀的女人如此近距離的坐著,這讓他覺得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兒瞭,他喜歡林玉瑜,卻是苦於還沒有那個勇氣去表白,此刻鄭輝端的是恨不得這往林傢村的山路怎麼就不顛簸一點,偏偏還修瞭一條小水泥路,差不多能讓一輛小車通行,走摩托車的話,卻是再寬敞不過,路面也不顛簸。
如果路況差一點,摩托車會跳躍得厲害,或許身後的林玉瑜會和他挨得更近吧?鄭輝腦袋裡胡思亂想著。
“哎呀,之前所長讓我記住那陳書記的樣子,我都忘瞭,報紙都不知道給我扔哪去瞭。”林玉瑜猛的拍瞭下額頭。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瞧你這一驚一乍的。”鄭輝笑瞭起來,“放心吧,我記著呢,不會弄錯的。”
“那就好,要不然咱們連保護的對象都弄不清楚,那可就真鬧笑話瞭。”林玉瑜笑道,聲音在這山間水泥路回蕩著。
“真要弄不清楚,咱們就在你們村裡玩一周,時間到瞭再回鎮上,反正我估計也不會出啥事,領導又是讓咱們秘密保護,咱們有沒有執行任務,領導也不知道不是。”鄭輝笑道。
“鄭哥,看你老實巴交的,瞧不出你也滑溜著呢。”林玉瑜嬌笑著。
“不是我滑溜,是這個任務本來就沒啥意義嘛,這領導下來駐村還能出什麼安全意外不成,也就是縣裡和鎮裡的幹部搞得緊張兮兮的。”鄭輝撇瞭撇嘴。
“算瞭,咱們都是小人物,隻有聽命令的份。”林玉瑜笑瞭笑,“鄭哥,照所長的說法,咱們這是沒有思想覺悟。”
“的確是沒有思想覺悟,難怪咱們都隻能是小警察。”鄭輝笑著點頭。
兩人說笑著,摩托車在蜿蜒起伏的的山路不斷攀行著,林玉瑜想著那傢該死的遊戲廳,突然又道,“鄭哥,等執行完這個任務回到鎮上,我打算去查那個遊戲廳,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
“小林,你沒吃過藥吧。”鄭輝聽到林玉瑜的話,嚇瞭一跳,“所長沒讓查,你擅自去查,小心沒好果子吃。”
“照我說,所長做事也是畏首畏尾,那傢遊戲廳禍害瞭那麼多人,還放任它開著,就算是跟鎮上的領導有關系,也得把它給取締瞭,要不然咱們穿這身警服幹嘛。”林玉瑜恨聲道。
“小林,你工作的時間還太短,不明白很多現實的無奈,咱們穿這身警服,其實也就是嚇嚇普通的老百姓,真正有點能耐的人,咱們連管都管不瞭,相反,還得陪著笑臉。”鄭輝搖頭道。
“鄭哥,你這話有點偏激瞭,我可不認同,咱們怎麼會是嚇唬老百姓呢,咱們要抓犯罪分子,要保護老百姓的平安,怎麼可能是你說的那樣。”林玉瑜反駁著。
“好好,你說的也對,我就不跟你爭這個瞭。”鄭輝微笑道,他不想跟這個心上人起爭執,從林玉瑜身上,他就像看到瞭自己剛從警時的樣子,覺得這身警服充滿瞭神聖感,穿上瞭它,就意味著使命和責任,要牢記一名人民警察的責任,要敢於擔當起一名警察該有的擔當,可是三四年下來,見慣瞭一些齷齪的事情,以及內部的一些繩營狗茍,鄭輝早就麻木,當初那個熱血的小警察也早已經被現實所磨滅。
“本來我說的就沒錯,鄭哥,倒是你,比起我來,你都是一名老警員瞭,思想覺悟應該更高才是,怎麼反而不如我瞭。”林玉瑜笑道。
“我的思想覺悟一直都很低,以後還需要小林同志多多教導。”鄭輝笑哈哈的說著,想起林玉瑜剛才的話,鄭輝又特地提醒瞭一句,“小林,鎮上那傢遊戲廳,你可千萬別去查,會捅簍子的。”
“我真要去查又會怎麼樣,難不成所長還會把我斃瞭不成。”林思語輕哼瞭一聲。
“所長不會把你斃瞭,但你肯定會被訓得很慘。”鄭輝無奈的說著,心想剛從警的林思語渾身上下還是透著一股虎氣,那股初生牛的擰勁兒或許在今後碰得頭破血流時才會慢慢的磨掉棱角。
“大不瞭就被所長訓一頓,反正又不會少塊肉。”林玉瑜執拗道。
“哎,反正我勸你千萬別頭腦發熱。”鄭輝苦笑,林思語隻是以為那傢遊戲廳跟鎮上領導有關系,卻不知道所長葉培才才是遊戲廳的幕後老板之一,那傢遊戲廳,葉培才是有股份的。
“鄭哥,你不去就算瞭,也別攔著我,等這次執行完任務,我自己去。”林玉瑜惱道,就在剛才,她回所裡時還親眼見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年輕從遊戲廳裡被大人抓出來,她看到那大人對小孩又打又罵,不清楚情況的她趕忙上去制止,問瞭之後才知道是人傢的傢事,小孩子從傢裡偷走瞭其父親取出來準備給傢裡老人看病的五千塊,結果到遊戲廳玩老虎機,個把小時就輸瞭個精光,等大人趕過來時,手頭就剩一張一百塊整的,大人氣得幾乎要吐血,這才又是打又是罵。
類似這樣的情況,林玉瑜在這近半年裡,已經見過好多次,但這次是一個小孩子,而且偷的是傢裡準備看病的錢,這讓林玉瑜對那遊戲廳實在是忍無可忍瞭,之前看到過不少從遊戲廳裡輸錢後灰溜溜出來的,但都是大人,有其行為能力,能對自己的事負責,就算是輸瞭錢,別人也沒法過多的說什麼,但遊戲廳連這種小孩子的錢都賺,林玉瑜著實看不下去。
而且除瞭親眼見到的,林玉瑜聽說的更多,別看這隻是一傢位於鄉鎮的遊戲廳,但林玉瑜所瞭解的情況卻是觸目驚心,遊戲廳裡那近幾臺老虎機堪稱生錢機器,她聽說過有人最多一天在裡面輸瞭近十萬塊,是一個小年輕,剛剛新婚不久,那錢是兩傢父母湊起來給的,準備讓小兩口子在縣城買套房子,結果一天就輸光瞭,小兩口大吵大鬧之後直接離婚。
至於在裡頭輸個幾千塊、幾萬塊的人更是不知道有多少,鎮上的人收入並不高,很多都是上瞭癮後之後拿出傢裡的積蓄來賭,好些個傢庭因為這個弄得傢破人亡。
林玉瑜很不解,為什麼大傢都知道老虎機能贏錢的可能性其實是很小,大都隻會輸錢,但偏偏還有那麼多人沉迷其中,不信邪,而且大都還是成年人,這讓林玉瑜很困惑,不過這也或許就是那種染上賭癮的人讓人無法理解的精神世界吧,這可能也是她這種不賭的人無法理解那些人緣何一直輸錢還一直在賭,始終就戒不掉。
老虎機本身就是違法的,林玉瑜向所裡的人瞭解過那傢遊戲廳不能動後,她也沒去觸那個黴頭,但今天,看到那傢遊戲廳明明知道小孩子可能不懂事拿傢裡的錢來賭,卻又不制止,這讓林玉瑜憋不住瞭,下決心要去啃這個硬骨頭。
鄭輝不知道林玉瑜今天才親眼目睹和瞭解瞭一個未成年人在裡頭輸瞭從傢裡偷出來治病的幾千塊錢,聽到林玉瑜說要自個去,鄭輝忙放慢瞭速度,勸道,“小林,你可別犯渾,大傢都沒人去管,你何必去管那個閑事。”
“鄭哥,我覺得這不是閑事,這是咱們該管的事,要不然咱們穿這身警服幹嘛?那遊戲廳裡有老虎機等賭博機,明顯就是違法的,作為警察,我們該去查,更該把這種遊戲廳給封瞭。”林玉瑜嚴肅道。
鄭輝苦笑,這林玉瑜顯然是屬於牛脾氣一上來就死活都拉不回來的類型,他知道自己再多勸說的話,不僅勸不住對方,反而會引起對方的反感,這讓他不敢再多說什麼,他喜歡這個耿直漂亮的姑娘,不想讓對方有任何反感。
沉默瞭片刻,鄭輝終究還是委婉的說著,“小林,其實怎麼說呢,不是我不跟你去查,是咱們就兩個小民警,決定不瞭什麼,領導都不發話,你覺得咱們能幹什麼嗎?就算我們去裡頭查瞭,到時候所長一個電話把我們拎回去,你說咱們能怎麼樣?”
“我覺得所長應該不是那種人。”林玉瑜擰著秀氣的眉頭,可惜鄭輝看不到。
“小林,你覺得咱們所長是個什麼樣的人?”鄭輝神色一動,背對著林玉瑜的他,並沒有明顯的表現出什麼口氣。
“我覺得葉所還行吧,看他就覺得挺有正義感的呀。”林玉瑜笑著說瞭一句。
鄭輝嘴角抽瞭抽,無奈的笑笑,葉培才看著魁梧強壯,一臉正氣,再加上那身警服往身上一穿,乍一看就能讓人覺得很有安全感,正義感十足,但事實會是那麼一回事嗎?來到所裡三年多,鄭輝看到的聽到的都遠非林玉瑜可比,他知道葉培才是個什麼樣的人,或許以前的葉培才也曾經年輕熱血充滿正義感,但當上瞭所長,成瞭領導,在體制裡這個大染缸裡一泡,現在的葉培才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葉培才,他剛到所裡的時候也曾聽說過葉培才的一些英勇事跡,但現在,葉培才眼裡恐怕也就是錢和頭上的官帽子瞭。
“鄭哥,怎麼不說話瞭?”林玉瑜見鄭輝沒吭聲,奇怪的問道。
“沒啥,風吹得冷,我坐在前面,幫你擋風呢,一張口,風就往嘴裡灌,冷著呢。”鄭輝笑道。
“是嘛,誰讓你是男人,這種時候就是體現你男士風度的時候瞭。”林玉瑜笑出聲,被鄭輝把話題一帶,她也忘瞭自己剛剛問的。
摩托車在山路上疾馳著,對山路再熟悉不過的鄭輝,駕著摩托車在這蜿蜒的山路上如履平地一般。
風呼嘯著,樹林沙沙聲響著,車子在山路上慢慢行駛著,崎嶇的山路,李勇將車速降瞭下來,他們已經到大石鎮上,除瞭在街上接瞭一個負責此行安排的副鎮長趙雙海,沒有多逗留半刻,徑直往林傢村去。
鎮裡的主要領導該幹嘛幹嘛去,不用特意陪同接待,這是陳興的指示,此行下來是駐村,陳興並不希望看到下面的幹部又前呼後擁的跟隨著,這也是縣裡和鎮裡的領導都沒有跟過來的緣故,盡管很多人都巴不得能在陳興這個大書記面前露露臉,但陳興下瞭指示,眾人也隻能老老實實的照做。
林傢村早就接到瞭上面的通知,村支書林金河和村長林波還有兩三個村幹部在進村的必經路口等著,此刻,林玉瑜和鄭輝也跟著站在一旁,林玉瑜自是認得村支書和村長等人,聽到他們是在等市裡的一行人過來,兩人也停瞭下來,跟著等候,他們的任務保證陳興在林傢村期間的安全,這會自然是也在這裡等陳興過來。
看到有小車出現時,有人出聲,“是不是來瞭?”
“應該是,有三輛小車呢,平常哪會有車隊進來,肯定是領導來瞭。”有人應道,這時陳興一行三輛車子已經出現在視線當中。
車子臨近路口就停瞭下來,林思語從車上下來,回到熟悉的老傢,眼前的面孔幾乎都是熟面孔,林思語心裡感慨萬分,又有些莫名的緊張,沒有急著上前,林思語往後面的車子看去,陳興正從車上下來。
村裡的幹部迎瞭上來,林玉瑜跟隻小兔子一樣,一眨眼就竄瞭過來,嘴山還驚喜的喊著,“思語。”
鄭輝想拉已經拉不住,他看到瞭陳興,葉培才特意讓他們記住陳興的面孔,鄭輝一眼就認瞭出來,畢竟是市委書記,在他眼裡是頂天的大領導,鄭輝可不敢像林玉瑜那樣沒大沒小的沖上去。
林玉瑜很興奮,她看到瞭好姐妹林思語,兩人傢離得不遠,從小學到高中更都是在同一個學校,她高考沒考好,最後報瞭省公安高等專科學校,林思語則是直接上瞭重點線,被南州大學錄取,大學雖然沒在同一個學校,但依然是一起在南州念的書,在南州時也還經常一起打電話約出來逛街來著,兩人可以說是最好的閨蜜。
從上半年快畢業時就很少見過,這會突然見到林思語,林玉瑜的心情可想而知,一看到林思語從車上下來,她都忘瞭這幾輛車可能是市裡一行下來的領導,林思語怎麼會在車上?
此時拉著林思語的手,林玉瑜剛被風吹得紅彤彤的小臉蛋再次嬌艷瞭幾分,臉上滿是興奮的笑容。
“思語,你怎麼會回來的,也沒提前給我來個電話,我去縣裡接你,咱倆都半年多沒見過瞭。”林玉瑜像隻百靈鳥一樣嘰嘰喳喳著,剛說完又立刻道,“不對,不隻半年多,從今年二月份開始,我忙著出來實習到後來畢業,咱們除瞭偶爾打打電話,都沒再見過面瞭,瞧現在都十二月份瞭,咱倆都十個月沒見過啦。”
“是啊,挺長時間沒見過瞭。”林思語柔聲笑著,她和林玉瑜是兩個不同性格的人,林玉瑜好動,她喜靜,兩人完全是一動一靜,看起來性格極不協調,但關系卻又比誰都好。
“對瞭,你怎麼這時候回來?難道你們學校十二月份就放假瞭?”林玉瑜奇怪的說著,轉頭看著眼前的三輛車子,這會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咦,你怎麼坐著小車回來,這些人是誰呀。”
林玉瑜像機關槍一樣說著,林思語見到陳興已經朝這邊走來,趕忙拉瞭林玉瑜一下。
大石鎮副鎮長趙雙海同村支書林金河和村長林波等村裡的人介紹著陳興,聽到眼前這位年輕的男子就是市委書記,林金河和林波等還從來沒見過陳興,更沒關註過電視的人,這會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看著眼前這個比他們傢小子看起來才大幾歲的年輕人,林金河和林波等人的反應幾乎是如出一轍,一時呆站著。
“林支書,林村長,你們在幹嘛呢。”趙雙海看到這些村幹部的反應,急得滿頭大汗,心裡暗罵著這些村幹部就是沒見過世面,關鍵時刻就隻會掉鏈子。
“啊,陳書記,您好,您好,歡迎來我們林傢村。”林金河反應瞭過來,臉上擠滿笑容,重復的話語也顯示瞭他此刻心裡的緊張,伸出雙手同陳興握著。
“林支書,這次我們過來,可要叨擾你們瞭。”陳興微笑著點頭,剛才車上,趙雙海已經同他匯報過,他在村裡的住所就安排在村支書林金河傢裡,征詢著他的意見,陳興對此並沒什麼異議。
“不會不會,陳書記您能來我們這,是我們的榮幸。”林金河忙不迭的笑著。
趙雙海看著林金河此時的表現,這次稍稍松瞭口氣,暗道這表現還差不多。
“好瞭,你們就先回去,不需要再跟著瞭。”陳興這時候突然轉頭對剛剛帶路過來的縣裡和鎮上的人道。
“陳書記,要不等您安頓好瞭,我們再走。”趙雙海滿臉堆笑。
“不用,有林支書他們就行瞭,你們先回去。”陳興擺瞭擺手。
趙雙海聞言,幹笑瞭一下,沒敢再說什麼,眼睛卻是往林金河臉上瞟瞭一眼,為瞭陳興這次下村,他們工作做瞭不少,該註意的都註意瞭,鎮裡更是將林金河和林波兩人叫過去好幾次,叮囑和告誡他們不能亂說話,更要把村民的工作做好,讓村民記住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陳興現在就讓他們離開,他還真怕村裡的人會不會亂說話,不過想到陳興要在林傢村呆一周,趙雙海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呆著,現在離開跟待會再走其實都一樣。
坐著縣裡的車子一塊走,趙雙海臨走前沒忘瞭再朝林金河和林波兩人投去一個警示的眼神,趙雙海知道兩人肯定會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走吧,咱們進村。”陳興笑著朝林金河和林波等人道。
“陳書記,這進村還有段路呢,您上車吧,我們在前頭帶路。”林金河笑道,他們剛剛都是騎摩托車出來的。
“還有多遠?如果不遠,走走也沒關系,我看你們這好山好水好風光,走路看看風景也不錯。”陳興笑道。
“還有七八百米的樣子,從這個路口上去,往左拐彎就是去我們林傢村瞭,主要是這一小段路是連續兩個大坡,走著累,陳書記您坐車會好點。”村長林波適時的出聲道。
“七八百米也不遠,那就走路,怎麼,林村長你是覺得我們當幹部的連路都走不動瞭是嗎。”陳興開著玩笑。
“不……不是,我們不是那個意思,是怕陳書記您累著。”林波不知道陳興這種玩笑是親近隨和的表現,聽到陳興的話,嚇得不輕,生怕自己的話惹惱瞭這位大書記。
“走吧,咱們就走路上去。”陳興朝前方看著,笑道。
帶頭往前走去,陳興看到林思語身旁站著一個年紀相若的小姑娘也沒在意,這是林思語的傢鄉,對方認識什麼人再正常不過。
林玉瑜愣愣的看著從眼前走過的陳興,直至陳興的背影已經被後面跟上的人擋住,林玉瑜才眨巴瞭眼睛,轉過頭,目光重新落到林思語身上,“思語,剛……剛才那是市委的陳書記?”
“對啊,很年輕是吧?我剛看到也跟你一樣驚訝。”林思語輕笑道。
“我不是驚訝他年輕,是驚訝你怎麼會跟他一塊過來瞭?你不是在南州讀書嗎,怎麼這個時候回來?又跟市委領導的車子一塊下來瞭?你都把我弄迷糊瞭。”林玉瑜眼睛瞪得老大,葉培才讓她記住陳興的樣子,她雖然忘瞭,但大致還是清楚那位市委書記很年輕,這會對此反倒不驚訝,更讓她驚訝的是林思語這個從小到大的死黨跟陳興的車子一起下來。
“我現在在市委辦工作,是市委辦的合同工。”林思語道。
“你在市委辦工作?不是,那什麼,你不是今年還在讀大……”林玉瑜還沒說完,嘴巴已經被林思語擋住。
林思語往前看瞭一眼,陳興已經走到前邊去瞭,不可能聽到她們的講話,林思語這才輕籲瞭口氣,放開手,對林玉瑜道,“玉瑜,這事說來很復雜,我現在一時半會沒時間跟你說,等晚上或者什麼時間有空,我再詳細跟你說,反正我這次要呆一周呢,有的是機會跟你說。”
“思語,你到底在做什麼,怎麼弄得神神秘秘的。”林玉瑜皺著眉頭。
“一時沒法跟你說清楚,玉瑜,我有苦衷,回頭我找時間跟你解釋的。”林思語搖頭道,看到陳興已經往前走瞭一小段距離瞭,林思語也趕緊道,“玉瑜,咱們也跟上吧。”
拉著林玉瑜往前走,林思語走在熟悉的山路上,暑假在南州打工賺學費的她,也已經好久沒回過傢瞭,上一次回來是不久前,但當時是直接到縣醫院,母親當時住在醫院。
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這麼多事,林思語臉上滿是哀愁,迷茫的未來,不受控制的人生,她的命運已經變得如此悲哀。
“思語,你怎麼瞭?有不開心的事?”林玉瑜看著這個從小到大的死黨,對方表情一有變化,她就察覺到瞭。
“沒,怎麼會有不開心的事呢,回到傢裡,還不知道多高興呢。”林思語笑道。
“你呀,咱倆都多少年的關系瞭?你以為你能騙得瞭我?”林玉瑜搖瞭搖頭,對方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根本瞞不過她。
“算瞭,你要不說,我也不逼你,免得你討厭我這個當姐妹的。”林玉瑜自個又搖頭笑著。
“玉瑜,不說這個,對瞭,你怎麼也這麼巧回來?你不是鎮上派出所當民警嗎?”林思語奇怪道。
“哎,還不是你們那大領導把我們給折騰的。”林玉瑜撇瞭撇嘴,“我們是奉命來保護他的安全的,所裡還讓我們穿便裝,你說折騰人不。”
“保護陳書記的安全?他好像沒要求下面那樣做啊,而且我雖然到市委的時間還不長,但陳書記應該不大喜歡搞這種的。”林思語疑惑道。
“不是那陳書記的意思,是所裡要求我們這樣做的,聽說也是縣裡的意思,怕陳書記駐村期間發生什麼意外。”林玉瑜徑直說著,跟身邊這死黨也沒隱瞞什麼,什麼話都往外倒。
在後頭跟著的鄭輝聽到林玉瑜的話,端的是苦笑不已,快步走上,同兩人並排而行,嘴上幹咳著。
“鄭哥,怎麼瞭,你感冒瞭嗎?還是被風嗆到瞭?”林玉瑜看著鄭輝。
鄭輝哭笑不得的將林玉瑜拉到一邊,低聲道,“小林,你這朋友是在市委辦工作,你什麼都往外說,就不怕她回頭說出去嗎?領導可是吩咐的你都忘瞭?”
“沒忘,不過我跟思語都不知道多少年的關系瞭,我們倆沒啥話不能說的。”林玉瑜大咧咧的道,見鄭輝一臉擔心的樣子,林玉瑜沒好氣道,“鄭哥,你放心吧,我會跟她說的,讓她不要說出去。”
“那就好,咱們是奉命暗中保護那陳書記,要是讓他知道瞭,回頭批評縣裡的領導,到時候所長挨批,肯定會訓咱倆。”鄭輝無奈的說著,目光從林玉瑜臉上瞟瞭一眼,心想著林玉瑜是女的,還是個漂亮的女人,女人總歸是享有一定特權,到時候葉培才不見得會怎麼罵林玉瑜,所以會被罵得狗血淋頭的隻會是他。
“行行,我知道瞭。”林玉瑜搖頭笑道,“鄭哥,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吧,我跟思語說一聲,她也不會是個多嘴的人。”
林玉瑜同鄭輝嘀咕完,又重新走回林思語身旁,三人跟在陳興一行的後邊,不緊不慢,正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又讓陳興始終在視線當中,其實他們現在這樣做保護工作並不稱職,隻是兩人內心深處同樣認為不可能發生什麼意外。
“思語,剛才我跟你說的,記得別說出去,我們來保護陳書記的安全,領導吩咐不能讓陳書記知道。”林玉瑜道。
“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林思語心不在焉的應著,她又哪有時間去嚼舌根。
爬著山路,呼吸著山裡伴隨著樹葉味兒的清新空氣,林思語突然有種格外眷戀和留戀的感覺,她不知道這趟回來,以後什麼時候還有機會回來,又或許再也沒有機會,想著等下還要主動去找陳興,解釋她還沒畢業就出來工作的事,林思語神色迷惘著,這是陳興心血來潮突然決定把他們林傢村作為駐村地點,並且還說要讓她同行後,她著急的給錢新來打電話詢問對方怎麼辦,一旦她跟著過來,到時候肯定會露餡的,就算是事先讓人回來讓村民守口如瓶,不提跟她有關的事,這方法也不見得保險,村民們大都是老實淳樸,不會作假,隻要她跟在陳興身旁,村民們看到的話,總歸是不可能掩飾得盡善盡美,難保不會讓陳興有所懷疑。
所以錢新來最終是給瞭她指示,讓她幹脆主動找陳興去挑明還在讀書的事,並且將其母親得瞭腫瘤住院的事說出來,她提前出來工作並且隱瞞真相,隻是為瞭幫母親賺醫藥費。
照錢新來的說法,這樣不僅不會讓陳興懷疑什麼,反而會讓陳興愈發欣賞她,變壞事為好事。
林思語很迷茫,這樣一直欺騙下去,什麼時候會是個頭?又有哪一天會再瞞不住被陳興發現事情的真相?林思語不敢想也不想去想那種可能性以及後果,她隻能逃避著,像木偶一般接受著錢新來的操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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