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瑤期回到自己房裡之後一直安靜待著沒有出去,她想著任時佳和林琨那邊不知道會采取什麼舉動,她一個外人還是能避著就避著吧。
不過一直到天色暗瞭下來,院子裡都沒有什麼大的動靜。不過聽香芹說,下午她從正房出來後不久,林琨請瞭大夫進府。大太太那邊知道瞭還譴瞭人來過問,任時佳隻是回說今日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淋瞭些雨,有些不舒服,並沒有說是給林岑診脈的。
到瞭晚上,任瑤期和任瑤音去與任時佳用晚膳的時候,任瑤期打量瞭任時佳一下。發現她看上去雖然有些心事重重,精神卻不是很差,臉上也沒有太大的異樣。任瑤期不由得就松瞭一口氣,看樣子岑哥兒沒有什麼大礙。
任瑤期從來都覺得,傢族爭鬥爭個你死我活或許無法避免,但是禍及子嗣實在有損陰德。
林岑難得的沒有在睡覺,而是被大丫鬟春蘭抱在一邊坐著睜著眼睛看著她們用飯。乳娘也站在一邊,卻是時而不安地搓著雙手看向任時佳的目光有些惴惴的。
任時佳即便是才吃飯的時候目光也沒有離開過兒子。
任瑤音似是意識到氣氛有些古怪,用完晚膳之後就告辭走瞭。任瑤期原本也想離開,卻被任時佳叫住,問她明日出門的話一輛馬車夠不夠。任瑤音便自己一個人先回去瞭。
等任瑤音走瞭之後,任時佳把任瑤期叫到瞭裡間,奶娘和抱著孩子的春蘭也一起進來瞭。
任瑤期原本想要問問林岑的情形,可是見還有外人在場,不確定現在問合不合適。倒是任時佳吩咐丫鬟春梅出去守著之後,就一把握住瞭任瑤期的手。
任瑤期瞬間意識到她之前以為的任時佳並沒有什麼異樣的判斷是錯誤的,因為握住她的那隻手冰涼且忍不住顫抖著。
任瑤期一驚:“姑姑……”
任時佳眼睛立即就紅瞭,聲音有些哽咽:“期兒。這次多虧瞭你,多虧瞭有你。若不是你發現不對勁,我的岑哥兒怕是要遭人毒手瞭。”
任瑤期卻是松瞭一口氣,她看瞭一眼站在一旁的奶娘。
任時佳註意到她的視線,吸瞭吸鼻子解釋道:“沒關系,奶娘這次也是著瞭別人的道,她的娘給我找的人,沒有問題。”
聽她這麼一說,一直有些不安的奶娘感激道:“太太,多謝您肯信任奴婢。是奴婢疏忽大意瞭……”
任時佳擺瞭擺手。
任瑤期問道:“今日大夫來瞭?他是怎麼說的?”
一提起這個,任時佳眼睛又紅瞭,不過卻是多瞭一股平日裡沒有的冷厲之氣:“岑哥兒這一陣子總是嗜睡確實是種瞭毒瞭,好在這毒不是直接給孩子下的,下毒的人為瞭神不知鬼不覺用的藥藥性很慢,要湊效至少得下足半年。大夫說,還好發現的早,隻要藥斷瞭以後就不會有影響。我的岑哥兒差點就要變成傻子瞭,大夫說毒藥雖不會致命。孩子的生長卻會受到影響。”
任瑤期聞言皺眉,這下手之人當真狠毒。
“期兒,姑姑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是你的警覺救瞭岑哥兒。”
任瑤期搖瞭搖頭:“岑哥兒是我弟弟。您是我姑姑,一傢人用不著說謝。”
任時佳摸瞭摸任瑤期的頭,面容復雜又悲憤:“是啊,一傢人。可是有些人怎麼就能那麼狠呢?岑哥兒還這麼小。從未害過人。我真恨啊……”她頓瞭頓,低聲道,“還好岑哥兒沒事。否則我定要……定要……”
定要怎麼樣任時佳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不過也因為她沒有說出口,任瑤期知道瞭她作為一個母親的恨意和決心。任瑤期絲毫不懷疑任時佳會找人拼命,盡管這個女子向來善良溫柔。
這時候林岑哭瞭起來,奶娘下意識想要去報被丫鬟避開瞭,不由得有些黯然。任時佳立即走瞭過去,自己將孩子接過。
“太太,小少爺應該是餓瞭。”奶娘小聲道。
任時佳點瞭點頭,抱著孩子走到一邊坐下然後解自己的衣襟。
任瑤期愣瞭愣:“姑姑,您這是……”
任時佳在春蘭的幫助下將衣襟扣子解開:“娘原本給我找瞭兩個奶娘,不過今日讓大夫看過後發現她們現在都不能喂養孩子。我已經給娘去瞭信,讓她再給我找一個可信的送過來,不過岑哥兒不能就這麼餓著,好在之前在娘傢的時候我不肯聽勸背著人偷偷給孩子喂過幾次,奶水還沒下去。所以我打算自己喂。”
任時佳之前給林岑喂奶純粹是因為母子天性想要親近兒子,每次沒吃幾口就被丫鬟抱走瞭,畢竟在高門大戶裡沒有那個婦人是自己喂養孩子的。因為哺乳期的婦人萬一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濕瞭前胸,會失瞭體統。
任時佳給兒子喂奶的時候還不是很熟練。不過她這次是被嚇怕瞭,無論丫鬟們怎麼勸說也堅持要自己喂孩子,最後還是林琨由著她,丫鬟們才沒有再勸說。
任時佳看著懷裡睜著眼睛吸吮的兒子,眼一片柔軟。
任瑤期看瞭一會兒,忍不住問道:“姑姑,背後下毒的人找出來瞭沒有?”其實瞧著這形勢,任瑤期有些懷疑林琨打算繼續忍下去,隻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說服任時佳的。
任時佳頓瞭頓,說道:“相公說他會處理,他說他會給我和孩子一個交代。”任時佳抓住孩子不老實的揮舞的小手,盯著他稚嫩的小臉有些愣怔,微微垂下去的眸子卻是掩蓋住瞭眼真實的情緒。
任瑤期看著這樣的任時佳,心微嘆。想必任時佳對林琨也是有些怨恨的吧。
“姑姑,那我明日還是不出門瞭,我在傢裡陪你。”任瑤期終究還是同情這個善良的女子的。
任時佳聞言卻是搖瞭搖頭,看著任瑤期的目光十分柔和:“你已經約瞭郡主,怎麼能爽約?而且相公說暫時不要打草驚蛇,我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放心,我現在會十二萬分的小心,絕對不會再給人機會害我的孩子。”
時佳堅持要任瑤期出門,任瑤期便也沒有再說什麼。陪著她說瞭會兒話就退瞭出來。
第二日,任時佳一早就吩咐瞭嬤嬤給任瑤期準備出行事宜。
不過在出門之前,任瑤期接到瞭任瑤華派人給她捎來的信。昨日羅婆子說要帶著孫女去外頭買些東西好帶回莊子上,不想一直到天色晚瞭下來都沒有回來。
羅婆子帶著孫女水艾一起失蹤瞭。
周嬤嬤派瞭人尋瞭一晚上,最後還是沒有找到人。
任瑤期接到信的時候愣瞭好一會兒,然後才皺著眉頭擔心,羅婆子是自己逃瞭還是被人給抓去瞭。
若是她自己走的,原因肯定是她知道翟傢和任傢的恩怨卻不想告訴她,所以偷偷溜瞭。若是被人抓走瞭,那抓她的人定是與韓傢有關系,因為韓傢認出瞭她。
兩者相比較,她寧願是第一種可能。
畢竟如果是周嬤嬤自己走的,她不會有生命危險。而若是被韓傢的人帶走瞭,很有可能就回不來瞭。
羅婆子的失蹤讓任瑤期擔心不已,立即捎瞭信回去讓周嬤嬤去找人,不過不能大張旗鼓的找。
直到約好的巳時快到瞭,任瑤期才匆匆坐瞭馬車離開林傢。隻是坐在馬車上的一路也有些心不在焉瞭。
從林傢出來到譚記需要繞過大半個雲陽城,有些遠。途還經過瞭雷傢所在的那條街。不過因為雷傢在辦白事,所以車夫是繞道而行的。
在馬車靠近雷傢那一條巷子的時候任瑤期總算的暫時收拾好瞭自己的心緒,她掀開馬車簾子往外遠遠的看瞭一眼。雷傢所在的那一條巷子停瞭幾輛馬車擋住瞭大部分的視線,她隻能看到一點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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