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林野和景容與兩人肩靠著肩、頭挨著頭,彼此依偎著半靠在影音室舒適的雙人躺椅上,互相給彼此喂水果。
你一口,我一口。
空氣裡除瞭水果的甜香,就隻有多巴胺分泌過量的味道。
趴在兩人腳邊的金鱗頗為無奈地看瞭兩位主人一眼,自從從上京回來後,除瞭必須要處理的公事之外,男主人和女主人幾乎每時每刻都待在一起。
女主人更合適被男主人疼得跟什麼一樣,真真是百依百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如膠似漆濃情蜜意得不得瞭。
冷情四爺徹底變成瞭妻奴,全數柔情都隻用在瞭一人身上。
絲毫不顧慮它這隻可愛善良、絕世無雙的小寵物能不能消化得掉這些過量的狗糧。
它苦啊!
金鱗抽瞭抽小鼻尖,輕輕嘆瞭口氣轉過瞭小腦袋,將厚軟的下巴搭在前爪上,沒多久就心事重重地睡瞭過去,鼻涕泡冒得格外憂傷。
而兩人一獸對面的巨幕屏上播放的正是《名人》的最新一期節目。
“要不把彈幕給關瞭吧?”
林野抬眸看瞭一眼氣息冷冰冰的男人,笑意暈染。
景容與用鼻尖輕哼瞭一聲,“不用,我沒有那麼小氣。”
“你確定?”林野懷疑的目光毫不掩飾。
察覺到她看好戲的心情,景容與抬手捏瞭捏她的鼻尖,“你就這麼小看你老公?”
“哈哈,我就是太看好你,看好你有成為世界第一醋王的資質啊!”
被媳婦揭穿本性,景容與也沒不好意思,醋王怎麼瞭?這說明他和他媳婦情比金堅,情深似海!
“別打岔,好好看節目。”
林野偷笑,卻沒再繼續調侃。
大屏幕上柯藍和林效國父女倆已經開始進入正題,《名人》這一期的主題到此時已經一目瞭然。
話題的主人公正是她林野。
“……林女士,有關於林野小姐的傢世,網上之前的傳聞都說她是一名孤兒,不知道這裡面是否有什麼特別的隱情?”柯藍的語氣溫和。
即便提的問題略顯尖銳,但卻絕不會讓人產生反感,反倒給人一種秋日庭院中與友人閑談的輕松與隨意,能讓人產生傾訴的欲望。
這就是柯藍的魅力所在。
林疏影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帶著一抹澀然,她輕嘆一口氣,緩緩說道:“這件事不怪小野那孩子,她之所以一直對公眾隱瞞自己的身世,是因為……”
作為大明星沐兮安的親生母親,林疏影很明白怎麼在鏡頭前展現自己最美的一面。
她微揚起頭,直視著鏡頭,長長的睫毛像羽翼般溫柔地輕顫,漆黑瞳孔裡一抹明光閃爍,如星子落進瞭深邃海洋裡。
能生出沐兮安那樣的美人,林疏影的相貌自然不會太差,林傢人特有的書卷氣在她身上最為突出,而隨著年齡增長,她身上更多瞭一分成熟迷人的韻味。
屏幕上飄過的一連串“丈母娘(婆婆)好美”的彈幕足以說明她的首秀十分成功。
“……她其實是個私生女。”
先前還歌舞升平的彈幕瞬間像是切換瞭一個頻道,在一片“草”“我去”“媽呀”諸如此類不太文明的詞匯之後,就是各種嘈雜與混亂瞭。
“天啊,林野居然是私生女!”
“有些難以接受,我寧願她是孤兒。”
“所以林野是這位林女士做小三生下來的嗎?”
“三觀碎瞭!”
“我不能接受,我的傢庭就是被小三和私生子給毀瞭的。”
“真的把我給惡心壞瞭!”
“我居然崇拜過一個私生子?真是天大的笑話!”
“私生子怎麼瞭?又不是野姐自己要做私生子的!”
“雖說林野是無辜的,但一想到她和她母親的存在無時無刻都在傷害另一個孩子和母親,我就莫名心涼。”
“說私生子是無辜的人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等你們的爸媽帶回來一個私生子,你們如果還能說他們是無辜的,那我佩服你們!”
“存在本身即是原罪啊,唉。”
在走進電視臺前,林效國和林疏影對他們今天要說的話已經打好瞭腹稿,也預料到瞭事後外界的反應。
《名人》錄制之前,柯藍和林效國父女倆當然已經有過初步的交流,也大致明白他們會說的內容。
所以在聽到林疏影爆出這個大料時,她的表情很收斂,隻是適當露出瞭一絲詫異,隨即有些歉疚地說道,“我很抱歉,說出這件事肯定讓你非常為難。”
林疏影淺淺一笑,搖頭:“沒事,其實我早就做好瞭心理準備,隨著小野知名度不斷上升,越來越多人在追尋她的成長軌跡,我明白這件事早晚都會被曝光。”
“與其讓別人有機會拿這件事去要挾甚至威脅小野,還不如由我這個罪魁禍首站出來,主動承擔起這場暴風雨。”
柯藍感慨,“您是個堅強的母親,為瞭孩子自爆這樣私密的事,我相信您的壓力肯定非常大,你能克服這些心理壓力主動站出來承擔這一切,就值得我們很多人佩服。”
“過獎瞭,我隻是在做一個母親該做的事,而且我也不配。”林疏影輕輕嘆息,“我很清楚這個社會對私生子的態度,很多人認為她們的存在本身就是罪惡,排擠她們甚至傷害她們。”
似乎想到瞭孩子曾經面臨的磨難,她痛苦地掩瞭掩面,很快又振作起來,明眸閃著不屈而堅毅的光芒。
為母則剛,她將這一面展現得淋漓盡致。
她說:“但是孩子有什麼錯呢?如果她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出身,也會想要一個健全幸福的傢庭,有能護著她、寵著她的父親和母親,而不是像我這樣……”
弓弦繃到瞭極限,情緒累積到瞭巔峰,她終於說不下去,眼眶裡匯積起淚水,但仍強忍著沒有落下。
柯藍連忙體貼地遞上瞭紙巾,“林女士,我相信如果你能有更好的選擇,也絕對不會讓孩子以一個私生子的身份誕生的。”
林疏影接過紙巾,感激地對柯藍輕輕一笑,才捏著紙巾垂下頭擦拭著眼角。
“不,我沒有柯小姐你說的那麼好,年輕時的我做錯瞭很多事……唉!”她垂淚的模樣是讓人心憐的,微啞的聲音帶著一股決絕。
看到她這般作態,彈幕說什麼的都有。
“她這是要承認自己做瞭小三嗎?”
“雖然不知道她做瞭什麼,但這個阿姨氣質是真的好,不愧是林野的母親,母女倆都是大美人。”
“隻有我覺得這個林疏影有點做作嗎?”
“看來林野的出身確實不好啊,她媽一副要英勇就義的表情,顯然真相並不美好。”
“與其粉飾太平,不如把一切攤開來,這大概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吧。”
“無論如何,林女士對林野的維護和拳拳愛意是不能否認的,她真的很愛林野。。”
“維護?愛意?”林野噗呲笑瞭出聲,清冶小臉上毫不掩飾她的嘲諷,“原來我竟瞎瞭二十三年瞭。”
都說群眾的眼睛才是雪亮的,所以她要不瞎,怎麼會看不出林疏影這麼深沉而克制的愛著她呢?
真是罪過。
景容與的指尖輕敲她的額頭,又聊聊卷起她額前細軟的發絲。
看她煙水明眸似笑非笑,輕嗔薄惱都是風情。
“親愛的,其實你真的有點瞎。”指尖從眼角滑到鼻翼,最後停留在她的薄唇上,輕輕碾壓,沉沉輕薄。
這兩天到底是放縱瞭些,林野身上到處可見層層疊疊、淺淺淡淡、濃濃烈烈的暈紅。
香墨彎眉,胭脂淡勻,腮濃粉艷,眼角眉梢盡是嬌艷風情。
無時無刻都在散發著誘他犯罪的氣息。
林野是感受不到他的情緒波動的,彎著流光瀲灩的眼睛看過去,“會說話就好好說話!”
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景容與低笑,聲音性感慵懶,隨之俯身,任由自己濕潤的優美紅唇貪婪地在懷裡人兒的唇上反復侵占。
“我暗戀你多少年,你什麼時候察覺到瞭?還一直傻乎乎地覺得我是個同性戀。”
林野:……
這能怪她?
她又不是戀愛專傢,更不是自戀狂,就算腦洞開得再大,也絕對想不到情敵的真正目標是自己。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沛公表示這劍舞得很好看,但看不懂!
“這件事難道不該怪你自己太別扭瞭嗎?嫉妒就直說,非得用那種拐彎抹角又傷敵三千自損八百的蠢辦法,你這情商也是沒誰瞭。”
影音室有點昏暗的燈光下,林野沒好氣地翻瞭個大白眼,冷嗤:“我都沒指責你毀我甜美的初戀,你居然還敢指責我眼瞎,要點臉吧。”
“甜美的初戀?”景容與不動聲色地挑瞭挑眉,捏住她的下巴,讓她與自己的目光糾纏在一起,鷹隼一般犀利:“你懷念那個見異思遷、色欲薰心、寡廉鮮恥、不知死活的葉錚?”
葉錚,也就是當年林野短暫交往過的學長,一個兩人愛情博弈中的可憐炮灰。
也不知道他現在的性取向怎麼樣瞭?
林野沒好氣地推開他翻身坐起,直視著他的眼睛,嚴肅地說道:“在懷念葉學長的分明就是你,你要是不提起來,我都記不得他的名字瞭。”
“我怎麼可能忘記情敵的名字!”
“真的是情敵嗎?”林野眸光凜凜,反唇相譏,“當年你牽著他的手走向的畫面至今還歷歷在目呢,那時候你臉上的甜蜜幸福多麼真實啊,和我在一起時,就從來沒見你露出過這樣的笑容,呵呵。”
景容與:……
他這是不是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知道的,我是因為不能表白才出此下策的,我承認那時候思考問題不夠周全,那個辦法也確實有些蠢,但那是因為我太著急太心慌瞭,一想到你會成為別人的,我就嫉妒得要瘋狂,你無法想象當時我有多難受,我嫉妒葉錚,嫉妒他能得到你的青睞,而對我卻那麼排斥,我……”
“噗哈哈哈……”
見他急切又懊惱的模樣,林野終於忍不住捧腹大笑瞭起來,生理鹽水都從眼眶裡溢瞭出來。
“……傻瓜,我逗你玩呢。”
林野艱難地止住瞭笑,看著一臉‘劫後餘生’的景容與,他在看著自己的時候,冰晶一般的眼睛就會化成清澈的水,迷離好似春日煙波。
是她最愛的景色。
抬手摟住他的脖頸,“知道你是想讓我轉移註意力。”
她不傻,景容與在這時候突然提到當年的事,絕不是真的怪她眼瞎。
他是想轉移她的註意力,不讓她過於關註林疏影,是擔心她會因為林疏影而難過吧。
之前他就阻攔過自己看這檔這一期節目。
隻因為她對林疏影的感情復雜,他不想讓她直面林疏影對她的傷害。
哪怕明知道她足夠堅強,林疏影的所作所為早就已經傷不到她瞭。
真是個傻瓜啊。
主動在男人唇上輾轉,細膩的吻將兩人的氣息交匯在一起,仿佛一朵盛放的花。
大屏幕上,林疏影放大的嘴臉正在講述當年的‘真相’。
“……猝不及防的,一直認為深愛著自己的丈夫毫無預兆的出軌瞭,還光明正大地帶著小三上門,小三挺著大肚子喊我姐姐,哈哈哈……我是她哪門子的姐姐?”
這瞬間,林疏影的表情猙獰且扭曲,但沒人覺得不對,因為他們理解她的不甘。
“而我敬重的,當成親生父母一樣孝順對待的公婆卻勸我做人媳婦要大度一點,他們居然讓我接受小三肚子裡的那個孩子!”
她淒然的笑容裡帶著深濃的譏誚,“多可笑啊,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但隻因為我拒絕撫養小三肚子裡的孩子,所有人都指責我氣量狹小,罵我要絕瞭他們沐傢的根,說我不能容人!”
坐在林疏影身旁,除瞭最初的自我介紹之外就沒再說過一句話的林效國沉沉嘆瞭一口氣,憐惜地拍瞭拍女兒的肩膀,老臉頹唐而滄桑。
他的情緒倒不是假裝的,想起當年長女遭遇的困境,沐傢人對他女兒的傷害,他依舊是恨得不行!
“當時的我恨極瞭前夫,恨他讓我的婚姻成瞭一場隻能淒慘落幕的悲劇,所以我做瞭一件瘋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