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盡自己最大的心力想要撫養你們姐妹倆長大,雖然你們傢的經濟條件並不是陳傢村最好的,但他們並沒有虧待你們姐妹倆,比起被那對畜生一樣的養父母折磨得生不如死的陳二丫,你幸福的像身處天堂。”
林野註視著洛清嘉那張陰晴不定的臉,似乎想要從她眼中探查到她的想法。
“還有你的姐姐,她隻比你大兩歲,但傢裡的雜事幾乎都是她在做,你爸媽偏愛小女兒,有什麼好吃好玩的都先拿給你,你挑剩下的才是她的,但她從來都沒有抱怨過。”
洛清嘉眼底的晦暗之色如同一場陰風暴雨在緩慢凝聚,那氣勢,似要毀天滅地。
她冷冷地凝視著林野,像是一頭隨時都會擇人而噬的野獸。
“你有一對平凡而恩愛的父母,一個溫和善良的好姐姐,你們一傢四口傢庭和樂美滿,所以我真的不能理解,為什麼?”
對洛清嘉陰沉的模樣恍若未見,林野平靜地述說著她的疑惑,“為什麼你會如此的不知足?不知足到為瞭榮華富貴可以殘忍地殺害自己的親人!”
當林野調查清楚當年的真相時,饒是見多瞭這世界黑暗面的她都有些悚然大驚。
當年死在洛清嘉手裡的不止真正的陳二丫,居然還有她的傢人,也就是陳月鈴的父母姐姐。
他們一傢三口是在陳二丫被害當天夜裡出的事,死亡原因十分簡單——火災!
林野調閱瞭當年的出警檔案,根據記錄顯示,火災發生在12月13日深夜10點49分,起火點是戶主陳鐵柱傢,火勢蔓延至鄰居陳友鵬傢,蔓延的火勢造成陳友鵬傢沼氣池爆炸,致使5死6傷的慘劇,其中陳友鵬一傢四口無一生還,死狀極慘,陳鐵柱母親也因為驚嚇過度當場死亡,陳鐵柱傢餘下五人也受瞭或輕或重的傷,最嚴重的就是陳鐵柱的女兒,全身燒傷面積超過40%,重度燒傷,需要持續接受皮膚移植手續才有可能恢復正常。
而陳友鵬就是陳月鈴的父親。
當年這個案子以意外結案。
誰又能想到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一個‘已死之人’呢。
說到底也是當年的辦案人員太粗心,十多年DNA鑒定技術已經開始使用瞭,但因為當時這項技術還沒有大面積使用,所以鹿城當時的警察並沒有給陳友鵬傢的四具焦屍做親子鑒定。
直接認定四具屍體就是陳友鵬一傢四口,卻不知其中一具屍體並非陳月鈴而是陳二丫。
而真正的陳月鈴則在路瑱的幫助下,順利地和洛昀齊夫妻倆相認,完成瞭李代桃僵、鳩占鵲巢的計劃。
誰能想到這一切是由兩個還不滿十四歲的孩子策劃並成功實施的呢?
殺人,毀屍,制造意外銷毀對他們不利的所有證據,順利騙過警察和洛傢人,制造瞭絕大多數成年人都無法想象的慘劇。
陳月鈴和路瑱,當時一個九歲,一個十三歲。
他們的所作所為就真的天衣無縫嗎?當然不是。他們或許聰明,但離真正的高智商罪犯起碼還差瞭一個漢尼拔,絕對達不到多智近妖的程度。
之所以能蒙蔽警察的視線,恰恰就是因為他們的年紀太小,沒人會懷疑那麼小的孩子能做出這樣可怕的事,所以才讓一些古怪和疑點成瞭盲點。
“……林野,你這麼喜歡講故事怎麼不去寫小說?”
雖然臉色難看地要死,但洛清嘉依然堅持嘴硬。
“究竟是我在講故事,還是你陷在自己編織的故事裡沒辦法抽身?”
如果洛清嘉的童年很不幸,林野還多少還能理解她的瘋狂,絕大多數反社會人格都是因為童年陰影,使得他們的性格逐漸扭曲。
但洛清嘉明顯不符合這種情況。
唯一的解釋就是洛清嘉天性涼薄、好強貪婪,在她眼裡,傢人、朋友都沒有她的榮華富貴重要,為瞭她自己,她可以犧牲任何人!
“洛——清——嘉!”
林野一字一字喊出洛清嘉的名字,眼裡不是鄙夷,而是濃濃的厭惡,“命比紙薄,心比天高,形容的就是你。
你不滿足於自己隻是一個出身平凡的村女,做夢都想成為一個高高在上被人羨慕受人追捧的公主。
但有一天,你卻意外得知自己的小夥伴很有可能才是真正的公主,你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嫉妒,同時你還看到瞭實現夢想的機會。
所以你殺瞭她,取代瞭她,為此不惜殘忍地害死瞭你的親生父母和姐姐,隻是為瞭讓陳月鈴這個人徹底消失!
終於,你成瞭公主!”
林野的薄唇勾起一抹弧度,“野雞插上瞭鳳翎飛上瞭梧桐枝,依靠那棵枝葉繁茂的梧桐樹,你為自己披上瞭鳳凰皮,欺騙住瞭世人的目光。”
頓瞭頓,她的語氣越發嘲諷,問:“但你知道野雞和真鳳除瞭外表之外,還有哪裡不同嗎?”
這個問題問的對象自然是洛清嘉。
不過林野顯然並不指望她會回答,眼角冷峭地彎起,“無論外表再如何像,但雞叫卻永遠不可能成為鳳鳴,所以隻要你一開口,就盡顯野雞本色!”
“閉嘴!”
一直在極力隱忍的洛清嘉終於控制不住爆發瞭,她神情猙獰地沖著林野怒吼,“我是洛清嘉,不是野雞!你才是野雞,我知道!我知道你做這一切就是想從我手中搶走洛傢!
告訴你!
你休想!
我絕對不會讓你如願的!我才是洛傢的大小姐,洛傢唯一的繼承人!”
如果林野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讓眾人驚出一身冷汗的話,那洛清嘉這番話就是讓大傢目瞪口呆瞭。
洛清嘉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林野想從她手中搶走洛傢?
“不會吧?難道…林野和洛傢有關……”
幾名pd想到林野那離奇的身世,還有隱約傳出的風聲,再結合洛清嘉這話,他們不多想都是罪過瞭。
林野卻渾然不在意洛清嘉把自己和洛傢的關系曝光,她原先也不準備繼續隱瞞。
她隨意地抓扒著自己散開來的發絲,“陳月鈴,你太抬舉自己瞭,我有必要去跟一個外人兼殺人犯搶我自己的東西嗎?”
不管她對洛傢有沒有興趣,但在洛清嘉的真面目曝光之後,洛傢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輪到一個殺人犯!
“別叫我陳月鈴!我不是陳月鈴!”
洛清嘉厲聲尖叫,那模樣跟鬼魅也沒差多少瞭。
“陳友鵬一傢就葬在那邊吧?”林野突然指向不遠處亡山的方向,眼神裡不免帶上瞭一絲憐憫悵然,輕嘆口氣,“這麼多年你可曾去祭拜過他們哪怕一次?午夜夢回時你可曾夢到過他們?你可曾對被你害得傢破人亡的陳鐵柱一傢感到過一絲抱歉?”
為瞭一己私欲,洛清嘉害瞭多少人,陳二丫,陳友鵬一傢三口,陳鐵柱一傢,還有陳峰,她的罪行罄竹難書。
哪怕那時候她才九歲!
惡魔在人間,地獄空蕩蕩。
“夠瞭!”洛清嘉的神情陰翳無比,但在短暫的瘋狂後,她很快就冷靜瞭下來,聲音逐漸平穩瞭下來,隻是聽著讓人有種脊背生寒的感覺。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承認的,有證據就讓警察來抓我,想用這種方式詐我,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就算事實如此又怎麼樣?隻要林野拿不出證據,她就永遠都是洛傢小姐。
是的,她相信林野絕對沒有證據,如果她手裡有足夠的證據,就不會費盡心機用這樣的方法來詐她瞭,不就是想讓她親口承認一切嗎?
“你覺得說服洛昀齊夫妻和你重新做一次DNA鑒定是很難的事嗎?”
洛清嘉瞇眼,冷哼:“就算我和爸媽沒有血緣關系,也隻能說明當年DNA鑒定出瞭差錯,和我有什麼關系?”
她這話無疑是間接承認自己和洛昀齊父母並無血緣關系,但這件事確實不能成為她殺人的證據。
“既然你要證據,那我就給你證據!”林野同樣神色平靜。
聽到她這話,洛清嘉臉上快速閃過一抹凝重之色。
林野挑眉,接著說道:“十四年前,鹿城這邊還沒實行火葬,所以當年陳友鵬四人的屍體並沒有進行火化,你說火災案重啟調查的話,以現在的刑偵技術,能不能調查出陳二丫的真正死因?”
洛清嘉的臉色瞬間煞白。
“看來你已經知道結果瞭。”
當年的洛清嘉和路瑱到底隻是兩個小孩,設計得再周密總有疏漏,更主要的是等陳友鵬一傢的屍骨入殮下葬,洛清嘉和路瑱都已經離開瞭鹿城。
他們又急於融入新生活,所以也沒想到要把陳二丫的屍體處理瞭,才會留下瞭這麼大一個隱患。
“陳月鈴,去自首吧!說不準還能有活著離開監獄的一天!”林野看著洛清嘉說道。
“……不——”洛清嘉神情恍惚,搖著頭滿臉不甘,正準備再說些什麼,就看到不遠處走來瞭一群人。
在看清走在最前面那人的臉時,她原本不安慌亂的情緒頓時像泄瞭氣的皮球,一下就松軟瞭下來,緊繃的唇線舒展,唇瓣彎起一道淺淺的弧線。
整個人都放松瞭下來。
然後看向林野的目光也變成瞭得意與囂張,“呵呵,呵呵呵……”
她笑得十分陰沉。
她矜傲地撣瞭撣衣角,又摘下還戴著頭上的鋼盔,顯得十分從容不迫。
“林野,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已經贏瞭?哈哈哈,天真!你今天死定瞭!”
上一刻還頹勢幽怨,下一秒就強勢囂張,她的變化這麼明顯,林野等人沒傻也沒瞎,當然知道是為什麼。
他們同樣也看到瞭那群人,隻需要一眼就知道這群人來者不善。
“袁哥,宋璽,海洋哥,陳導,小張……”
跟拍林野的幾個pd緊張地看著陳嘉儀等人,打眼一看,整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包括嘉賓幾乎都在這裡瞭。
但此時的他們就像一群雞鴨一樣被人圍在最中間驅趕過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恐懼,有幾名工作人員臉上還掛瞭彩。
而那群將他們驅趕的人手裡都拿著槍,正冷冰冰地註視著他們這邊,像在看死人。
這些人分明就是一群有備而來的兇徒!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這地方會出現這樣一批雇傭兵?這不科學啊!
《小心!你被pd劫持瞭》節目組的所有人都是一臉如喪考妣的模樣。
他們這究竟是造瞭什麼孽?好好的做個綜藝居然這麼倒黴遇上這種事?
難道是標題取錯瞭?
劉勇大概是這群人裡最淡定的一個瞭,他偷瞄瞭一眼看不出神色變化的林野,不由得想到瞭之前拍《桃源耕作日常》也曾發生過類似的事——
一群暴徒攔路劫囚車,而他們節目組的嘉賓和工作人員淪為人質,之後林野大發神威將那群暴徒殺得片甲不留。
那是劉勇第一次見識到真正的槍戰,從而也確實的體會到瞭林野的武力值,強到沒朋友!
所以雖然眼前的情況不明,這群雇傭兵看上去很不好對付,但他就是對林野十分有信心,相信她絕對能力挽狂瀾。
信野姐,得永生!
林野並不知道劉勇這麼看好自己,如果她知道,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給他比一個贊。
“林野,我們又見面瞭!”
站在那群兇徒中間的男人指尖夾著一支煙,一個個曼妙的煙圈不斷被他從嘴裡吐出,渺渺散開的煙霧襯得那張本就陰柔的臉越發邪肆。
林野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冷冷地叫出瞭男人的名字。
“路瑱。”
這下好,當年兇案的兩個主謀到齊瞭。
林野掃過他身旁那些穿著便裝,但一看就不是尋常兇徒的男人們,從這群人身上她感受到瞭強烈的殺戮氣息,那是常年生活在黑暗世界才會有的氣息。
而他們看著路瑱的目光裡帶著敬畏,那絕對不是看雇主的神情,倒是有些像傾霧等人在面對景容與時的樣子,隻不過少瞭幾分崇拜與親近。
看來她之前有些小看瞭路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