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並不影響景容與檢查林野的身體,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依然可以正常視物。
何況探脈也不需要用眼睛看。
很快他就稍稍松瞭口氣,不過神情並沒有松懈。
即使有天星萬載參中和,林野體內還是殘留瞭一定量的毒素。
林野說的也沒錯,這很可能是一種全新的植物系特鋇種制作的劇毒。
根據現有的情況判斷,如果毒性正常發揮作用的話,極有可能會迅速破壞人體的中樞神經,但並不會使人短時間內死亡。
“等會我要抽你一管血,這毒有些問題。”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林野當然也感覺得到體內還有毒素殘留,不過再等一段時間,身體的新陳代謝應該就能將毒素排凈。
天星萬載參還是很靠譜的。
“好。”留下毒素感染的血液樣本也確實很有需要,她這邊也需要對此研究一下。
身體檢查的結果勉強讓景容與滿意,兩人又開始聊回原來的話題。
“我保證絕對沒有試探你的意思,我中毒以後就暈瞭過去,醒來後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隨身物品都不見瞭,我想聯系你也是有心無力啊。”
林野一臉諂媚地看著他,恨不得舉起爪子當場給他來個‘拜托拜托’的動作,希望他能就此放過自己。
如果景容與不是景容與,沒有和她同等的智商,可能真的會被她忽悠過去。
“以你的能力,要脫離受困的情況再簡單不過,所以你現在跟我說你要花……”他抬手看瞭眼手表,“九個小時零三十七分鐘二十三秒才能想到辦法聯系我,你看我信嗎?”
林野:“……”紮心瞭,老鐵。
“老公,我錯瞭,我隻是有那麼一點點——”她比瞭個一咪咪的動作,“就那麼一點點好奇,我當時也沒多想,畢竟連我自己見瞭都震瞭一驚。”
算瞭,別掙紮瞭,端正態度認錯才是正解。
“呵呵。”景容與冷臉,“我一點也不震驚,我心寒。”
“老公,寶貝兒,哈尼,人傢錯瞭嘛!你就原諒人傢一次吧?”連‘人傢’都用上瞭,她這回真的下瞭血本瞭,大佬失格啊。
“撒嬌對我沒用,這一次我真的生氣瞭。”
“真的沒用嗎?不管人傢怎麼求饒道歉都沒用嗎?”
“……除非……一百零八式你都陪我演練一遍。”景容與到底還是心軟,其實他也不是不能理解當時那種情況下林野的迫於無奈,好奇也是真的。
因為換成他,可能也會好奇。
想知道自己在愛人心目中,究竟是不是獨一無二的?這種心理大概任何一個戀愛中的人都會有。
至少間接證明瞭,林野愛他。
景容與居然把自己給說服瞭,然後就忍不住換瞭個快車道。
林野:“……”這不是我該上的車。
“……既然寶貝你已經原諒我瞭,那我們繼續說回正事吧,我時間不多,馬上就得回去,喬東宇派過去的人可能撐不瞭太久。”她決定把話題轉回正道上,不能在快車道上一去不回頭。
她是放倒瞭看守人員偷偷跑出來的,為瞭以防萬一,還聯系瞭喬東宇,讓他送來瞭個替身,代替她暫時留在那裡。
但替身肯定不能長久,所以她還得回去當被綁架的癱瘓人質。
聞言,景容與剛剛舒展開來的眉頭再次蹙緊,表情凝重,“你還要回去?不行!風險太大瞭。”
林野不意外他會是這個反應。
“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肯定會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她安撫地摟緊瞭他的脖子,“你知道的,這次機會對我們而言有多難得,這可能是我們離真相最近的一次,與其時時防備等待,不如將計就計。”
“我要是不回去,那邊肯定馬上就會暴露,幕後之人必然會警惕,甚至做出更多讓我們措手不及的事,與其提心吊膽地警惕,不如化被動為主動。”
“而且……”她頓瞭頓,註視著他在黑夜中顯得格外明亮耀眼的金色眼睛,“你不是一直想見你母親嗎?”
如果她所料不錯的話,這一次幕後之人和景容與的母親南書都會現身,一切謎團都會揭開。
景容與呼吸微窒,好半晌沒說話。
“……我不希望你為瞭我冒險,你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
林野低低嘆瞭聲氣,指尖撫摸他柔順的頭發,“不是為瞭你,是為瞭我們,而且我也很想見我婆婆,她肯定非常漂亮,畢竟你這麼好看。”
景容與什麼話都沒說,在她額頭上溫柔地烙下瞭一個吻。
兩人安靜地相擁,讓彼此的呼吸纏繞住對方。
“……差點忘瞭,你查到醫院那個女人究竟是誰瞭嗎?”
說到那個假林野,林野目前也沒什麼頭緒。
“時間有限,暫時沒查到,幕後之人把她的身份掩蓋得很好,就好像這個人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最初林野並不知道出現瞭一個假林野,當時她被毒倒以後立即就暈瞭,醒來後聽到看守她的人在聊熱搜的事,才得知‘自己’居然被取而代之瞭。
有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代替她躺在瞭醫院裡。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假裝她就是你,然後若無其事地和那女人恩愛?你確定事後你不會把我大卸八塊?”
景容與無法想象自己陪那個假人扮演恩愛夫妻的情形,下午那會他和那女人多待一秒都難以忍受,等醫生一來立馬隨便找瞭個借口離開瞭。
更遑論把她當做林野一般對待,這和要他的命也沒什麼區別瞭。
林野愣瞭愣,開始設想景容與和那個女人像自己一樣在一起纏綿悱惻的情形。
然後,她的拳頭就忍不住硬瞭,很想一拳頭朝身邊男人的眼窩砸過去!
渣男!不能忍!
“……看吧,你自己都接受不瞭。”感受到她越發不穩定的情緒波動,景容與戲謔說道。
林野:“……”
“那你明天就隨便找個借口出國去吧,反正你國外業務多,去找萬裡錦繡山河都行。”
總之絕不能讓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的女人接近她男人!
“不行,這種情況下我怎麼可能留下你一個人?萬一出點問題,我在國外鞭長莫及,你遇到危險瞭怎麼辦?”景容與堅決反對,平常時候離開老婆獨自出國他都非常勉強,更不用說現在。
“我親愛的老公,我說你是不是被我給嚇傻瞭啊?這智商怎麼退化得這麼厲害呢?”林野半爬起身,靠在他身上一臉憂心忡忡地摸著他英俊的大腦袋,“做做樣子會不會?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懂不懂?以你的本事想要不讓任何人發現地返回國內困不困難?”
景容與:居然沒辦法反駁。
“看來我是真的被你給嚇傻瞭,所以你必須得補償我,要不一百零八式再瞭解一下?”
一百零八式這個話題是不是繞不過去瞭?
“……我回去瞭,你乖乖的。”林野決定裝傻,抱著他的頭靠近自己的,“雖然我不喜歡你接近那個女人,不過做戲還是要做的,起碼你得關心關心她,不能讓人察覺到反常,否則我們費心熬力搞反間可就前功盡棄瞭。”
景容與瞥她一眼,“你舍得?”
“為瞭朕的天下,朕的萬裡錦繡山河。”林野摸瞭摸他的臉,“就委屈皇後犧牲一下美色瞭,放心,朕不會怪你的!就算你被玷污瞭,你依然是朕最愛的梓潼。”
景容與:……
玷污就有點過分瞭。
——
城南洛濱港,某個集裝箱裡。
於明摸瞭摸自己的後腦勺,總覺得那裡好像腫瞭一塊包,但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又沒有任何異常。
“大古,晚上沒異常吧?”
為瞭以防萬一,他還是問瞭一下同伴。
大古正蹲在門口地方吞雲吐霧呢,聽到他的問題一臉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沒事啊,一切正常。”
他說瞭朝角落的鐵架床努瞭努嘴,“她都這樣瞭,還能出什麼幺蛾子?老板自己親口保證過的神經劇毒,如果沒有服下解藥,能讓她睡到天荒地老。”
“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
聽到他這番話,於明也覺得很有道理,主要是他記憶很完整,並沒有受到攻擊或者記憶斷層的印象。
應該是他多慮瞭。
兩人的對話自然落入瞭躺在角落那張鐵架床上的林野的耳裡,雖然在匆忙之下佈的局,但還好她好東西不少,手底下的人幹活也麻利。
比如可以配合虛擬投影技術,制造擁有真實效果的幻境迷煙,兩相結合使用,能往昏迷中的人腦內植入記憶,讓他們無法察覺自己曾經昏迷過。
在此她必須得慶幸自己之前明智地決定開發全息網遊項目,否則今天這一關怕是不容易過。
當然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隻是現在這個方法最為保險,也不容易引起幕後之人的註意。
現在這樣就是苦瞭她,得一直假裝暈迷,而且因為毒性作用,她還不能翻身動彈。
更讓她無奈的是,身下這張鐵架床躺著一點也不舒服。
這才多久,她就感覺自己腰酸瞭腿麻瞭四肢僵硬瞭,但出去一趟又太麻煩,為瞭降低暴露的風險,她必須穩住。
隻能祈禱幕後之人早點現身,讓她能早日解脫。
而另一廂,醫院裡的‘林野’打發章慧和桃子離開後,才長舒出一口氣拿出瞭自己的手機。
林野的手機是瞳模加指紋解鎖,她肯定是用不瞭的,所以那人提前為她準備瞭一隻和林野一模一樣的手機,不止外形一致,連手機號碼和聯系人等等都和林野原機內容是一樣的。
雖然那人性情陰晴不定,讓人害怕甚至恐懼,但確實很厲害,也是因為有那樣的能力,她才更加害怕。
不過現在好瞭,她已經完成瞭他交代的任務,取代林野,成為林野。
她打開短信界面,輸入一個熟記於心的號碼。
“任務成功。”
下一秒,收到對方回復。
“確定景容與沒有懷疑你?他昨天沒在醫院陪你。”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
她回:“他公司有事,被緊急叫回去的,凌晨兩點還給我打電話跟我道歉呢。”
“給我警醒一點,如果你在人前露瞭馬腳,那就別怪我翻臉無情!最後記住一點,你是林野!”
“我明白,從今天起,我隻是林野。”
之後再沒有收到回復。
她笑瞭,用力刪除瞭這些信息記錄。
是的,從此以後她自由瞭,她現在是林野,受人愛戴、被人尊敬、粉絲千千萬,閃閃發光的,美麗耀眼的林野。
她有顯赫的傢世,疼愛她的傢人,如果在娛樂圈混不下去,就得回傢繼承千億傢產。
她還有深愛著她的老公,她的老公俊美、有錢、出身高貴,他愛她入骨。
一次又一次的整容整骨手術,一次又一次的植皮手術,還有數之不盡的微調……
身體的磨難都還是可以忍受的,最難熬的是,除瞭每天三個小時的睡眠時間外,其他時間她都得跟著電視鏡頭不斷學習模仿林野的動作、表情、說話的語氣……
還得學搏擊、學射擊……學林野表現出來的各種技能……
曾經那樣痛苦煎熬的日子,想起來都是噩夢。
但對比美好的未來,她所受的苦都變得微不足道。
“怎麼這麼早就醒瞭?是不是傷口還在痛?”
男人迎著陽光推門而入,俊美無儔的容顏讓她本就美妙的心情更加美妙。
如果可以,她真想大聲向全世界宣告,這個美得像謫仙的男人是她老公!
“老公你來瞭!”她溫柔地喊道。
景容與:……
想打人。
忍住。
為瞭陛下的錦繡江山!
“嗯,我來瞭。”
景容與壓抑住想要轉身馬不停蹄離開這裡的沖動,讓自己盡可能的心平氣和。
穩住,他老婆覺得他可以,那他就必須可以。
想象一下站在面前的是他親老婆,唇畔不自覺就漾起瞭一抹自然又溫柔的微笑:“對不起,昨天公司突然有急事,沒能留下來陪你,現在傷口還在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