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推拉門再次被人推開,而黑暗中,再次有腳步聲音站到瞭我的身前。
還不容我變得有些愚鈍的大腦想到些什麼,此時的我已經沒有辦法思考太多,套在腦袋上的麻袋這時終於被猛地拉扯開,而那原本就該出現在我眼前的光亮,終於重新恢復,讓我再次看到這個美麗的世界。
而陽光似乎變得有些模糊,直到我的手腕腳腕以及我嘴中的抹佈被扯掉的時候,我才依稀的感覺到,是由於外面的天色已經黑瞭,太陽也馬上就要從海平面上消失瞭,整個食堂內才會有這種獨特的色彩。
整個食堂內此時都已經被一抹夕陽的餘暉所浸透,所有的地方似乎都已經抹上瞭一層鮮紅的血液一般,那股味道似乎也從其中透出,讓人能夠聞到太陽所能帶來的血腥味道。
但我清楚,這是人們心中為其自行加上的特殊感覺,當我終於恢復清醒的時候,眼前的人的模樣,才變得清晰起來。
是小波。
小波一臉焦急,隻是非常不齊的牙齒依舊呲在外面,見我看向他,這才小聲對我說道:“劫船瞭,都漢他們劫船瞭,現在所有人都得聽都漢的,連船長他們都給綁上瞭,他讓我來給你松綁把你帶到上面去,應該不會為難你,別說別的,說兩句軟話聽他們的就行瞭。”
小波小心翼翼的在我耳邊說著這些,隨後將我的手上的繩索解開,最後是腳踝,我輕輕揉瞭揉手臂上被繩子系上的勒痕,緩瞭一會兒,見小波似乎有些焦急,知道他年紀小,有些害怕,所以立即站起身來,對著他說道:“走,我和你上去。”
將推拉門打開,真個外面已經沒有瞭任何的光亮,與往常不同,此時的船隻已經開的遠離瞭其他的漁船,平時的時候夜晚周圍也會有同樣來到這片海域深海作業的漁船,那時雖然離著陸地很遠,可卻並不會覺得孤單,畢竟周圍都是船發出的亮光,所有人都知道周圍還有同命相連的人在這片海域上做著同樣的事情。
而此時卻和往常不同,深深的孤獨感已經縈繞在心頭,更讓人覺得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今晚的天空中雲彩很厚,連月亮都沒有辦法顯出來,成片的黑雲似乎已經凝結成瞭一大片,幾乎要滴下墨來的天空中根本就難以察覺到任何的一絲光亮。
我站在甲板上,沒有一絲的風,空氣變得極為的渾濁,更是讓人覺得有一些窒息,我原本期待的略帶著海腥味道的空氣並沒有迎面傳來,而似乎帶著些許甜腥氣味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難聞的味道此時已經來到瞭鼻尖,就算我不想去聞,也難以控制情緒的大口呼吸。
剛剛離死亡是那麼的近,一時間能夠再次重新回歸到這個世界上,哪怕是如同凝固的空氣中帶著的船身本來的鐵銹味道,亦或者是帶著點惡臭的應景味道,都讓我覺得格外的幸福。
深呼吸瞭幾口,小波站在我的身後,並不打算用語言來催促我,他算是我在船上第一個朋友,也是思想上最簡單的一個,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已經將船完全控制的都漢等人,才不會覺得他是危險任務,也或許如此,才讓前來通知我讓我趕緊上去。
樓梯不長,隻有十多截,我慢慢走瞭上去,反而覺得這條道路似乎變得極為的長,後來我才明白,那是因為我對於未來的不確定讓我不敢大踏步的走上去。
直到我走到上面的甲板上之後,才終於看到,都漢所謂的控制漁船,是什麼樣的一個情況。
甲板上空無一人,駕駛室和船長室內卻是燈火通明,而這個時間原本是應該點亮那盞唯一的燈光吸引深海內的魷魚繼續工作的時間,似乎還應該和往常一樣,所有人都在下面的甲板上忙碌著,而我扛著那能壓死人的籮筐,一個一個渾身滿是汗水的往冷庫裡面去扔。
直到我走到船長室旁邊,而我突然間從大腦中冒出來的一個念頭,讓我再次控制不住的劇烈顫抖瞭起來,我終於明白瞭過來,剛才準備要瞭我的命的人到底是誰瞭。
雖然不清楚到底是哪個人,但是我可以肯定,的確是都漢他們十位老鄉中的一位,否則為什麼會在另外一人拉開推拉門進入的時候,一句話就把他即將殺死我的秘密行徑給制止,更何況,在那個時間裡,都漢顯然已經徹底占據瞭這艘船的控制權,所有人應該都已經被他控制瞭起來,而除非是他的人,否則還會有誰能夠那麼自由自在的避開其他人的視線,出現在我的身前。
我控制不住的顫抖著,身後的小波還以為我是由於恐懼,向前走瞭幾步,小聲說道:“你認個慫,他們不會傷你的,咱們又不是船長他們一派的,也不跟他們拉幫結派,讓咱幹啥就幹啥,沒事兒。”
不過他卻並不知道,我真正恐懼的到底是什麼事情。
不過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眼前的道路就這麼一條,除瞭一條道走到黑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更何況,現在已經不僅僅是黑可以形容的瞭,眼前已經滿黑暗,哪怕都是大坑,也要一步一個腳印的去踩,就算裡面滿是毒蛇,也必須要讓他們咬完,才能逃出生天。
吱丫,門被我推開,燈火通明的船長室內的情況,此時才終於出現在我的面前。
那個屬於船長所坐的椅子,此時已經被都漢坐在屁股下面,那柄尖銳的利刃,正握在他的手裡,而他的一群兄弟,也隻留下兩人在身旁,都是面生的人,那位親手給我塞進麻佈的老二,並不在這裡。
而更讓我驚訝的則是他對面正跪在地上的一群人。
船長常文,他的表弟常遠,和他另外幾名常傢的弟弟都在其列,而那名一直罵罵咧咧的廚師老夏,此時已經落得個和我一樣的下場,嘴巴裡面似乎被堵住瞭抹佈一樣,雖然怒目圓睜,可身子上下被麻繩牢牢的困住,任憑他怎麼抖動,哪怕是將身上的肥肉都一下下的上下翻動著,卻依舊沒有辦法掙脫束縛,隻能用眼睛死死瞪著坐在椅子上的都漢。
而如果眼睛能夠殺人的話,或許現在都漢已經被老夏殺死瞭數次瞭,可很顯然,眼睛並不能。,
但刀子能。
地上擺著一柄菜刀,是華國人最常用的長方形菜刀,這柄菜刀正是老夏平日裡切菜用的,而都漢現在所用的那柄尖銳的剔骨尖刀,顯然並不是老夏平日裡常用的那一把。
而那柄刀上面,我竟然看見瞭斑斑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