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章 尊師重道

作者:為何有雨 字數:2335

當大切諾基開進青宜醫科大學校門時,白蘇內心十分感慨。

上次離開學校,是什麼心情?

沮喪、失望、悲哀、甚至是痛苦?

可是這才過多少天?再次回來,卻仿佛過瞭很久一樣,因為一切都變瞭。

至少白蘇不用再擔憂前程,而是揚眉吐氣地回來瞭。

蔣文渠出去辦事瞭,給瞭白蘇兩個號碼,讓他自己過去中醫系找兩位教授。

“學長好。”

“學長好。”

“白蘇同學。”

一路上碰到的學生,見到他都十分的熱絡,哪怕白蘇壓根不知道他們是誰。

甚至有不少女學生對白蘇頻送秋波,白蘇也能聽到他們的議論,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以前怎麼沒發現白蘇竟然這麼帥?”

在青宜醫科大學,白蘇絕對是今年最風雲的人物,幾乎沒人不知道他。畢竟青宜醫科大學從建校以來,還從來沒有哪個學生能夠把一個常務副校長加上一個院長扳倒的。q8zc

但是白蘇做到瞭,而且是讓蔣校長親自請回來讀研究生。

白蘇笑一路過來,臉都僵瞭。

之前他被取消實習成績,無限期延遲畢業的時候,就連同寢室的室友都對他敬而遠之啊,這種待遇可謂是天差地別啊。

來到跟兩位教授說好的地方,白蘇讓趙義在樓下等他,自己上樓瞭。

不過當白蘇推開門時,卻有些發愣,眼中滿是意外。

不僅是看到這裡還有好幾個學生,更因為看到瞭華言。

“白蘇,你來瞭啊?”華言還顯得挺熱絡,笑臉盈盈地迎瞭過來,仿佛又變回瞭當初那個欣賞白蘇的導師。

可是看著華言,白蘇就忍不住想到當初耳邊咆哮的話語。

白蘇不是聖人,他會記仇。

不是仇視華言罵他,而是華言那日的變化讓白蘇感覺到陌生,讓他痛心的陌生。

所以,白蘇當做沒有看到華言,直接錯身而過,跟褚舟和黃柏生打招呼:“學生白蘇見過兩位教授。”

褚舟和黃柏生都是老傢夥瞭,自然能看出白蘇對華言有意見,當下也不好說透,當做沒有看到這一幕,微笑著跟白蘇招呼著。

可是華言不能當做沒有發生啊,這裡除瞭兩位教授外,還有好幾個各院系的學生呢,這要傳出去,他的臉面往哪擱?

華言當下沒有壓抑他的憤怒:“白蘇,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導師麼?”

“沒有!”白蘇幹脆利落地吐出這兩個字,讓在場眾人當即石化。

“你說什麼?”華言怒瞪著白蘇,如果眼中的怒火是實質的,那他那副眼鏡估計能直接燒成灰。

在華言認為,以白蘇溫文的性子,一定會意識到自己錯誤,然後向他道歉的。

可是沒想到,白蘇竟然如此不給臉,而且當眾打他的臉?

“我不喜歡重復說的話。”白蘇淡然道。

“反瞭你瞭,白蘇,你懂不懂什麼叫尊師重道?”華言繼續咆哮著,今天他要不把白蘇制服,他以後這老師還怎麼當瞭?

“我當然知道。”白蘇正容道:“可是,你配為人師麼?”

華言火冒三丈:“我怎麼不配瞭?”

“師者,人之模范也。”白蘇愣然道:“可是你,哪裡當得起模范這個字眼?”

“我怎麼就不是模范瞭?”華言臉色陰沉。

“要我學習你跟羅付祥和邱萬芳等人同流合污?還是要我學習你在所謂領導的壓力下就放棄自己的學生?或者讓我學習你遇見麻煩就可以卸下為人師者擔子的行為?”白蘇冷笑。

原本想要勸解二人的褚舟,聞言都若有所思地打住瞭念頭。

旁邊那些個學生更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華言沉聲道:“原來你在這記仇呢?白蘇,你這心眼未免也太小瞭吧?”

“我心眼小?我要是不能畢業,十幾年寒窗苦讀全部白費,沒辦法實現我的理想,那個時候還要感恩你的教育,那就是心眼不小?”白蘇嗤笑:“那是愚蠢,虛偽!”

華言的聲音變得弱瞭一些:“白蘇,你知道的,我那個時候也隻是傳遞校領導的意思,我怎麼知道他們竟然藏有私心?”

“你可以不知道,但是作為一個看著我成長瞭五年的老師,你難道不瞭解我麼?我並不奢望你幫我,但是至少,你應該鼓勵我的堅持,肯定我的行為。可是你呢?你做瞭什麼?”

“……”華言嘴角抽動瞭下,無言以對。

“我來幫你回憶下,你當天都做瞭什麼!”白蘇沉哼:“你教我說這個世界對錯沒有意義,你說我做的事犯瞭行業大忌,你讓我轉科,你要我放棄追逐十幾年的夢想,你說這個圈子我已經混跡不下去。”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在我一向尊敬的導師眼中,學生是可以隨意放棄的,醫學界隻是一個混跡的圈子。”

“我就納悶瞭!難道學校不是教書育人的地方麼?難道學醫不應該是一個救死扶傷,造福蒼生的理想麼?難道醫學界不應該是一個任何一個醫者都應該為之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神聖世界麼?”

華言的頭低下去瞭,在白蘇那凌厲如槍林彈雨一般的言辭下,他毫無招架之力。

“什麼是道?我認為是學術追求的極致,理想編織的星空,夢想到達的彼岸!”

“一個連醫道、師道都摒棄瞭的老師,那隻是一個失去靈魂的職業人而已,我又何須尊敬?”

當聽到這裡,有兩個學生竟然忍不禁地拍手叫好。

但是在褚舟和黃柏生瞪視下又連忙收起瞭手,垂下瞭頭,但是在他們心中,卻依然在為白蘇喝彩。

的確,學生應該尊敬師長,但至少這個師長應該是靠譜的師長,要是教人去違背道德甚至去犯罪的師長,要尊敬麼?

尊師重道,是得先重道再尊師,如果兩者矛盾,道更重;這就如同忠君愛國一樣,得先愛國再忠君,如果兩者矛盾,國更重。

華言臉上陰晴不定,但是他終歸沒能反駁白蘇。

“華言,這件事,你確實錯瞭。”褚舟長嘆瞭一口氣。“為人師者,傳道授業解惑外,的確應該在德行上同樣做表率。”

黃柏生也鄭重點頭道:“有時候,我們沒有能力抵抗一些外力,但是至少我們能擺正自己的位置,讓學生也成為一個行端影正的人。否則的話,就枉為人師。”

黃柏生說的話,也就是白蘇所想的。

其實白蘇並不要求華言為他據理力爭,為他跟羅付祥他們作對。他隻是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導師玷污師道和醫道。

如芒在背的感覺讓華言再也沒臉呆在這,默然轉身離去,垂首弓背的他仿佛瞬間老瞭許多。

白蘇有些於心不忍,但是他不後悔說瞭這些話,因為他真的不希望其他學生有一天在這種關卡上,也承受這些扭曲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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