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小男孩逆光走來,對她招手。
喬北佳低頭,發現自己身上穿著和小男孩一樣的病號服,四周的景象忽然一轉,他們偷偷躲在床底下,吃著手裡的小蛋糕。
喬北佳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去看清那個小男孩的臉,但小男孩身上始終鍍著一層光圈,很耀眼,她怎麼也看不清他的臉。
琴聲再度響起,四周的景象又變瞭,她發現自己躺在瞭冰冷的手術臺上,頭頂刺眼的光芒照得她眼睛發疼。
穿著手術服戴著口罩的醫生往她手臂上打針,視線模糊之際,她仿佛看見她的身邊推來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面帶氧氣罩的女孩——
喬北佳的視線陷入一片黑暗,耳邊的聽覺卻還有一些,仿佛聽見瞭醫生說話的聲音:“確認腦死亡瞭,傢屬簽署瞭器官捐贈,這個小女孩運氣好,等到瞭這顆合適的心臟……”
換心手術?!
喬北佳一怔,從夢中驚醒!
天花板上的水晶頭提醒著她,這是她的房間。
她什麼回來的?
緩瞭口氣,喬北佳撐著床坐起身,掃瞭眼床頭櫃上的時鐘,四點半。
她睡瞭兩個多小時瞭!
三樓那邊,還有琴聲傳來,旋律獨特,琴聲優美。
和夢境裡的竟是一樣的!
喬北佳有些意外,掀開被子下床,走出房間往三樓琴房走去。
來到琴房外,她看見坐在鋼琴前專心彈奏的顧瑾珩。
男人身子挺拔,閉眼彈奏。
漂亮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輕快的彈跳著,每一個音符都富有獨特的魔力,讓聽著的人,莫名覺得心安。
顧瑾珩會彈琴,三歲那年開始接觸鋼琴,天賦很好,就連教學的鋼琴老師都撐他是天生的鋼琴手。
他曾經很喜歡鋼琴,但也隻是曾經。
阿梨死後,他再也不碰鋼琴。
今天是個例外,是因為遇見喬北佳,所以才會重新觸碰這十幾年不碰的鋼琴。
喬北佳站在門口安靜的看著他,恍惚間又看見那白色光芒籠罩在顧瑾珩周邊,他給她的感覺,和夢境裡的小男孩很像……
念頭一閃過,喬北佳便皺眉。
是巧合吧?
還有那個夢境也很奇怪,像是夢,可又莫名的很真實?
琴聲忽然停下,喬北佳從思緒裡情緒過來,而坐在鋼琴前的顧瑾珩這時也回過頭,黑眸直勾勾的看著她。
“在那邊偷聽瞭那麼久,怎麼,對本少的彈奏還算滿意?”
喬北佳:“……”
怎麼能是偷聽!
她清瞭清嗓,大搖大擺的走進去,“你這琴房門大敞開著,琴聲那麼大聲,都把我吵醒瞭,怎麼還好意思說我偷聽!”
顧瑾珩挑眉,“這麼說,還是我不對瞭?”
“算瞭,不用跟我道歉,看在你彈得這麼開心,我就勉為其難為你鼓鼓掌!”
手舉起來才猛地意識到自己一手還打著石膏,又道:“你看我手還傷著呢,你就當我給你鼓掌過瞭吧!”
顧瑾珩沒搭理她,拍瞭拍身旁的座位,“坐下來。”
“做什麼?”喬北佳皺眉看著他。
“我教你彈琴。”
喬北佳:“……”
她也沒說過她想學啊!
“你喜歡我剛才彈的那首曲子。”顧瑾珩看著他,雖是疑問句,但眼神卻是篤定的。
喬北佳有些意外,“你怎麼知道?”
她卻是很喜歡剛才顧瑾珩談的那首曲子,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曲子,但是小時候好像聽到過,有種特別熟悉的感覺。
確切的說,是曲子給瞭她溫暖安定的感覺。
“那首曲子是我和阿梨自創的。”顧瑾珩忽然說道。“阿梨去世後,我沒再彈過。”
阿梨……
喬北佳看著顧瑾珩,想起上次在飯店裡,顧瑾碩提起阿梨時,顧瑾珩瘋狂失控的情緒。
她的心,不知怎麼的忽然沉瞭幾分,看著顧瑾珩的眼神也變得復雜許多。
“阿梨對你來說,很重要?”
顧瑾珩抬頭看她,誠懇的點點頭:“很重要。”
是為瞭他不惜付出生命去保護他的恩人,怎麼不重要?
阿梨就像他的姐姐一般,給瞭他很多關愛和信任,最後甚至為瞭救他,年紀輕輕就慘死瞭。
喬北佳在得到顧瑾珩這個答案後,心裡仿佛被什麼紮瞭一下,很快的一下,她有些慌神。
她在意阿梨在顧瑾珩心中的位置,連她自己都意外!
顧瑾珩見她神情有些不對,皺眉問他:“你怎麼瞭?”
“沒什麼。”喬北佳面色淡淡的回應一句,忽然就不想繼續和他待下去瞭。
“我不想學鋼琴,你自己彈吧。”
說完她直接轉身,大步走出琴房。
顧瑾珩擰眉,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總覺得她這情緒轉變也太莫名瞭些!
將鋼琴蓋上,顧瑾珩起身,正打算去追喬北佳時,口袋裡的手機響起瞭。
是容辰打來的,說馬欣榮死瞭!
這個消息來得很突然,完全出乎意料。
顧瑾珩掛瞭電話,立馬去追喬北佳。
喬北佳剛走進電梯,身後顧瑾珩就跟瞭進來,她往旁邊一靠,悶著臉,不想搭理他。
顧瑾珩也顧不上詢問她為什麼不高興,握住她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腕。
“你幹嘛?”喬北佳瞪他。
“有什麼事回來再說,現在跟我去醫院。”
“去醫院幹嘛?”
“馬欣榮死瞭。”
喬北佳怔住,好半響才反應過來,“好好的怎麼忽然就死瞭?”
顧瑾珩看著喬北佳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容辰說,是季可茵殺的。”
……
當顧瑾珩和喬北佳趕到醫院時,馬欣榮的屍體已經被轉移到瞭停屍間。
警方和法醫那些也已經趕來進行相關的鑒定手段。
至於季可茵,她被單獨隔離在精神科的重癥隔離房裡,由於她的情緒太激烈,主治醫生不得不給她註射安定,這會兒人在藥物作用下沉睡瞭。
喬北佳和顧瑾珩在容辰的陪伴下去瞭停屍間,看馬欣榮最後一眼。
當白佈掀開時,顧瑾珩第一時間捂住瞭喬北佳的眼睛,把她的腦袋摁在他胸膛,皺眉道:“別看。”
喬北佳其實不怕,她曾親眼目的瞭母親墜樓後的慘樣,那麼血腥的畫面她都看過瞭,還有是她怕的?
更何況,現在躺在這裡的是馬欣榮,那個害死母親的毒婦啊!
她的死,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