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手術風險太大瞭。”

傅錦瑜擰著眉，神色凝重，“高達百分之八十的失敗率，這不是小白鼠實驗，顧喬璽還年輕，真沒必要走這一步。”

“風險都跟他說清楚瞭，但他堅決要做。”

顧喬淵把手中的病歷檔案遞給傅錦瑜，“傅醫生可以先看看他的病歷。”

傅錦瑜接過檔案袋。

接下來長達三分鐘，傅錦瑜一頁一頁瀏覽著顧喬璽的病歷。

越看神色越發凝重。

最後，她重重嘆聲氣，將病歷重新放回檔案袋，還給顧喬淵。

顧喬淵接過檔案，“這件事他不希望崔棠知道，所以還希望傅醫生和靳先生一定要保密。”

“為什麼不讓崔棠知道？”靳放剛也看瞭病歷，他不是專業人士自然看不懂那些復雜的報告數據，但他看瞭確診日期。

“他患病確診日期是三年前，在他和崔棠分手前一個月。”

靳放這話點到為止，知情的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顧喬淵看著靳放，隻是搖搖頭，說：“三三說過，如果崔棠當初沒有抑鬱癥沒有自殺，那他挺過那場手術後說什麼也要把人追回來的，但偏偏，造化弄人。”

“他終究還是把崔棠自殺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他認為自己是最後給崔棠遞刀的那個人，對嗎？”

顧喬淵擰著眉，重重點瞭下頭。

“可我就不這樣認為。”

靳放反駁道：“這隻能說是造化弄人，即便有錯，那也不全是顧喬璽一個人的錯，我反倒覺得他們之間走到如今這一步，崔棠也有責任。”

話音落下，招來傅錦瑜一個刀眼。

靳放一愣，“……老婆，你不能因為崔棠是你姐妹你就是非不分，我隻是就事論事。”

傅錦瑜瞪著他，真覺得靳放那鋼鐵大直男的毛病又在蠢蠢欲動瞭。

“他們一個腦子有病，一個心理有病，你覺得這是誰對誰錯的問題？”

靳放：“……”

那難不成還是他的錯瞭？

靳放覺得自己好無辜！

顧喬淵見狀，溫聲勸瞭句：“傅醫生，你別生氣，靳先生也是關心則亂。”

靳放立即搶救道：“是，不管怎麼樣，我現在是希望他們兩人能解開誤會破鏡重圓的。”

“破鏡重圓哪有那麼容易，別說顧喬璽現在不想讓崔棠知道真相，即便是知道瞭，你就能保證崔棠會原諒顧喬璽瞭？”

靳放皺眉，“為什麼不能原諒？”

傅錦瑜反問：“為什麼要原諒？”

靳放：“……”

怎麼聊著聊著突然就成瞭送命題瞭？

他抿唇不說話瞭。

感覺這個話題太多坑瞭，一不小心自己也跟著掉進去瞭。

傅錦瑜看著靳放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不明白。

“靳放，其實我懂你的想法。”

靳放盯著傅錦瑜，莫名覺得她這眼神好讓人心慌。

“老婆……”

“顧喬璽出發點是好的，雖然方法殘忍瞭點，但那也是因為他怕自己死後崔棠再沒人護著瞭，所以他用最決絕最痛的方式去逼崔棠成長，那些看似不合理甚至渣男至極的行為，其實是顧喬璽言不由衷的深情，你是這樣想的，對嗎？”

靳放看著傅錦瑜沉重的臉色，微微點瞭下頭。

傅錦瑜看著他，忽地笑瞭聲。

那笑，帶著一絲無奈，又隱隱帶瞭幾分嘲諷。

靳放被她這笑弄得心莫名的有點發顫。

傅錦瑜問他，“那你想過沒有？如果當初他選擇和崔棠說實話，崔棠會怎麼做？”

靳放：“……”

這個他沒想過。

“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當初如果顧喬璽坦白病情，哪怕崔棠那時候早已身患抑鬱癥，她也能振作起來，堅強堅定的陪著顧喬璽對抗病魔，即便最終顧喬璽真抵不過病魔，她也會讓陪他走到生命最後一秒。”

“靳放，你們男人為什麼都這麼大男人主義呢？從前的你其實也是這樣，你也就是娶瞭我這個心理醫生，換成別的女人你現在也是孤傢寡人一個！”

靳放：“……老婆說得對，我可太有福氣瞭！娶瞭你是我這輩子最對的決定！”

傅錦瑜瞪他一眼。

忽地有點鼻酸，她替崔棠、替大多數遭遇類似情況的女性感傷。

“其實哪怕顧喬璽當初真要死瞭，隻要他死前說一句‘你要好好活下去’，那對於崔棠來說都是另一種救贖。她那麼愛他，又怎麼會舍得讓他走得不放心呢？

你不懂，顧喬璽也不懂，其實當初摧毀崔棠的不是顧喬璽的不夠愛，而是他不夠信任崔棠對他的愛。但凡他足夠堅信崔棠對他的感情，就不會生出要讓她斷愛自強這麼可笑的想法瞭。”

靳放怔住。

傅錦瑜盯著他微微顫動的褐瞳，嘲諷般的搖瞭搖頭，“有些東西一旦錯過瞭，再想找回來，可就難瞭。”

靳放再說不出任何話。

傅錦瑜是崔棠的姐姐，同時也是崔棠的心理醫生。

她絕對是最瞭解崔棠的人，所以當傅錦瑜說出那些話後，靳放震撼之餘，更多還是惋惜。

他抿唇無言。

“好瞭，現在談他們的感情已經是題外話瞭。”

傅錦瑜深呼吸一口，情緒平復下來。

她看向顧喬淵，“顧醫生，你是顧喬璽的大哥，我相信你比任何人更希望他能健康長命百歲，所以你跟我說實話，這個實驗你有幾成把握？”

顧喬淵垂眸，目光落在手中的病歷檔案。

片刻後，他搖搖頭，“如果可以選擇，我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