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遊輪。
沈秧睡著後,薑寧和顧喬慕才從醫療室出來。
兩人來到甲板上。
顧喬慕掏出煙盒,抽出一根,薄唇含住,點燃。
薑寧看著他,問道:“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顧喬慕墨眉緊蹙著,吞雲吐霧。
薑寧知道他現在心情肯定矛盾。
但沈秧現在已經變成這樣,如果顧喬慕再像之前那樣對待沈秧,那沈秧就太可憐瞭。
“二三,沈秧現在記憶退化,初步判斷是viper引發的並發癥。”
薑寧嘆聲氣,繼續說道:“當初在南國時,viper帶給感染者的並發癥也算常見,但大多都是對內臟器官造成的不可逆損傷,腦神經損傷雖然也有,但一般都是老年人和12歲兒童才會出現。”
顧喬慕看向薑寧,“沒有辦法治好瞭嗎?”
“關於viper醫療中心也一直在研究,現在隻是初步階段,也因為一直沒有找到幸存的感染者,所以研究一直擱置著。”
薑寧的意思顧喬慕明白。
醫療中心會竭盡全力救治沈秧,但這也意味著,沈秧會變成試驗品。
因為除瞭沈秧,目前也沒有人可以讓醫療中心的人去研究試驗。
雖然冒險,但眼下也別的選擇。
除非,醫療中心那邊可以找到和沈秧一樣的感染者。
但這個很難。
當初南國viper爆發時,特效藥隻有KR有,但KR的特效藥是用來控制他們的人,對於KR來說南國邊境的難民是無意間被波及的倒黴鬼,KR才不會管他們死活。
所以,那批感染的難民最終沒有留下幸存者。
最後一名感染者在醫療中心堅持瞭一周,後來特效藥研發出來後,在那名感染者身上起作用瞭,但感染者在等待特效藥的這個期間,用瞭大量的激素藥,加上病毒侵蝕,體內多項器官早已衰竭,哪怕特效藥起作用瞭,他依然沒能活下來。
這也是viper的可怕之處。
顧喬慕也是知道這件事的,所以他現在依然覺得哪怕是有特效藥,沈秧的生命依然處在一個極其不穩定的狀態。
“雖然不懂醫學,但我知道,神經損傷也大多都是不可逆的就算體內的病毒可以徹底消除。”
顧喬慕看著薑寧,問道:“她的記憶是不是也很難恢復瞭?”
薑寧搖頭道:“大腦是人類最復雜的器官,沈秧現在的記憶退化到什麼程度雖然現在我們還不確定,所以你這個問題現在我還沒辦法給你確定的答案,需要回到醫療中心,等做瞭最精確詳細的檢查才能下定論。”
“現在這邊的情況,我走不開。”顧喬慕說道。
“我知道。”薑寧理解顧喬慕的顧慮,但沈秧那情況,又非顧喬慕陪著不可。
沈秧現在誰也不認識,就隻認顧喬慕。
“你今天對楓說過的話,可算數?”
聞言,顧喬慕抽煙的動作一頓。
“二三,其實你自己都沒有發現,你對沈秧的占有欲很強烈,楓出現時,你那眼裡的警惕和嫉妒,但凡是個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來。”
顧喬慕抿唇不語。
“你自己說過的話,不管你出於什麼心情,我都希望你說到做到。”薑寧苦口婆心的勸著,“我不希望你等到徹底失去後才追悔莫及。”
“可她,殺瞭許北。”
顧喬慕掐瞭煙,轉頭對上將薑寧的目光。
“大嫂,許北是我出生入死十年的兄弟,他還曾為我擋過子彈,可沈秧殺瞭他,你讓我如何接受她?”
薑寧怔住。
她也沒想到顧喬慕和沈秧之間,竟還有這樣的恩怨。
可是,沈秧為什麼要殺許北呢?
薑寧還是無法相信沈秧是那種會濫殺無辜的人。
“會不會這裡面有什麼誤會?”
聞言,顧喬慕冷嗤一聲,“我倒也希望是誤會,但我親眼所見。”
顧喬慕閉上眼,腦中浮現的是沈秧開槍射殺許北的畫面。
他親眼所見。
子彈命中許北眉心,當場斃命。
許北死不瞑目。
沈秧看著許北的屍體,神色冰冷,如索命的死神般。
那時,顧喬慕瘋瞭,舉槍射殺沈秧。
沈秧手臂手臂中彈,逃瞭。
從那以後,顧喬慕覺得自己恨透瞭這個女人!
可她偏不怕死還要來糾纏他!
後來每一次再見,他一次次質問她為什麼要殺許北。
她怎麼說的?
她說:“許北該殺。”
絲毫後悔愧疚都沒有!
就是那種囂張跋扈的態度,好像時刻都在告訴他:你看,我殺瞭你兄弟,但我還是最愛你的。
她沒有道德,沒有底線。
明明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隻能是仇人,卻偏要裝傻!
像個渣女!
後來,顧喬慕不問瞭。
他隻告訴自己,沈秧殺瞭許北,他們之間註定是仇人。
除此之外,不會再有其他的關系。
可是,沈秧就像一個魔咒。
他曾經有無數次可以殺掉她為許北報仇的機會,卻沒有一次成功。
沈秧總能把他逼到情緒失控,惡言相向,甚至大打出手,可她就是從來不退一步。
他威脅,恐嚇,用盡一切惡毒的言語去攻擊她。
而她呢?
她回應給他的是一如既往的沒心沒肺,一如既往的炙熱糾纏。
為什麼?
她就那麼的……非他不可嗎?
真就這麼愛他嗎?
愛到哪怕忘記所有人,卻唯獨記得他?
“大嫂,其實我寧可……”顧喬慕看著遠處,黑眸裡情緒復雜,“寧可她記住所有人,唯獨忘瞭我。”
薑寧一愣,隨後皺起眉,嚴厲道:“現在也沒有旁人,沈秧也不在,你倒不必還如此口是心非。”
“這是我的真心話。”顧喬慕看著薑寧,語氣十分堅定,“如果她忘瞭我,她便不會再繼續糾纏我,我們可以從此陌路,許北的仇……我也就不報瞭。”
她忘記瞭,他也忘瞭。
許北和那個孩子,都忘瞭。
一命抵一命,一筆勾銷。
“你這是逃避心理。”薑寧嘆聲氣,“你心裡明明在乎沈秧,可你又放不下許北的死。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或許是同為女人,比起許北,我更相信沈秧的人品。”
聞言,顧喬慕神色一沉,轉頭看著薑寧,“大嫂這是懷疑許北?”
薑寧感覺到顧喬慕周身散發出來的冷意。
她深呼吸一口,說道:“我也不是有意揣測許北的人品,但你真應該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如果許北真那麼無辜,沈秧得多大的心才能這樣問心無愧的糾纏著你?”
聞言,顧喬慕一愣。
似乎,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薑寧看著他遲疑的樣子,隻覺得無奈。“你好好想想吧。”
顧喬慕沉默不搭腔。
兩人的談話也在薑寧電話鈴聲響起結束瞭。
是醫療室打來的電話,沈秧醒瞭,鬧著要找顧喬慕。
“沈秧要找你。”薑寧掛瞭電話,看著顧喬慕:“不管怎麼樣,未來一周對沈秧來說是關鍵恢復期,你先哄哄她,算是我這個當大嫂的替我的病患求你瞭。”
顧喬慕淡淡應瞭聲,轉身朝著醫療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