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閣包廂。
服務生敲瞭敲門，頓瞭兩秒，這才推開門。
包廂內，崔棠坐在餐桌前，抬眼看過來。
服務生側開身，對顏寧姝做瞭個‘請’的手勢：“顏小姐，請進。”
顏寧姝道瞭聲謝謝，邁步坐進包廂。
服務生退出去，將門帶上門。
包廂內燃著香薰。
中國風的裝修風格，餐廳旁立著一片屏風。
屏風上是一副柳樹油畫。
輕緩的古箏琴聲悠悠回蕩在包廂內。
這是一個很適合放松享受的地方。
隻是，顏寧姝此刻卻沒有心情享受。
崔棠看著她，微微笑道：“顏老師，坐吧。”
顏寧姝站在門口的位置，神色嚴肅。“我是偷偷出來見你的，時間不多。”
“林芒對你這麼嚴苛？”
“我上次拒絕陪制片人喝酒後，她對我的不滿加深瞭不少。”顏寧姝垂眸，“傅函勝那邊似乎也打算放棄我瞭。”
“林芒那邊你不要擔心，她總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逼迫她手裡的藝人，遲早是要翻車的。”
崔棠端起茶杯，低頭淺淺品嘗一口。
茶香清甜，入口回甘。
她放下茶杯，“這是FJ那邊新出的秋茶，很不錯的，你也嘗嘗？”
顏寧姝看著她。
四目相對。
片刻後，她似是嘆聲氣，挪步到崔棠對面的位置，彎身落座。
崔棠微她沏茶，用茶鑷子夾著茶杯，起身遞到她面前。
“我之前拍《茶娘》時特意學過茶道，茶道裡講究的是沖泡時間，這個過程，磨煉的就是沏茶人的心性。”
顏寧姝端起茶杯，低頭喝瞭一口。
她不懂茶，也很少有機會喝到正宗FJ的茶。
但她早有耳聞，FJ好茶是國內數一數二的。
顏寧姝擱下茶杯，抬眼看向崔棠，“既然我們要合作，那麼有些疑問，我也希望你能回答我。”
“你說。”
“你為什麼非要拍這個電視劇？”
崔棠一邊沏茶，一邊淡淡道：“我說想為弱勢女性發聲，你信嗎？”
“信。”顏寧姝看著她，神色篤定，“起碼一半是有這個因素，但不是全部。”
聞言，崔棠一愣。
隨後，她笑起來，“你看，你明明就什麼都看得很明白，卻偏偏還能任由被人控制擺佈你整整五年。”
顏寧姝微微擰眉，“隻是沒有找到努力改變現狀的動力而已。”
什麼身不由己，什麼別無選擇，其實不過是顏寧姝逃避擺爛的借口而已。
她就是覺得人生走到如此，沒人在乎她瞭，她也沒有必要非要再做回袁舒瞭。
隻是，這樣的心態，在葫蘆島和南宮拓相見後，就動搖瞭。
其實那晚她並未醉倒。
南宮拓抱她回帳篷，喂她吃藥，她都知道。
她裝醉，隻是想要賭一把。
結果，她是滿意的。
南宮拓認出她瞭。
他記得她喝酒會過敏。
雖然他沒有來和她相認，但顏寧姝覺得這就夠瞭。
隻要南宮拓還記得她，那麼袁舒就還有存在的必要。
“你不能告訴我為什麼非要拍這個電視劇嗎？”顏寧姝看著崔棠，“我保證不會說出去。”
“我們之間隻是合作關系。”崔棠神色淡漠的看著她，“合作之後，相互瞭解後，才能確定對方是否值得深交，你說對吧？”
顏寧姝勾唇，“那萬一你把我賣瞭，我找誰哭？”
“你有這個顧慮我也表示理解。”崔棠替她添瞭茶水，神色溫淡。“所以我不勉強，任何合作都具有一定風險，所以你可以再考慮。”
顏寧姝捏著茶杯的手微微收緊。
她沒想到崔棠會這麼嚴謹。
半點內情都不肯跟她透露。
可見，她拍攝這部電視劇的真正目的，非同一般。
“你不拍，我也能找到其他人拍。”
崔棠看出她想打退堂鼓瞭，神色自若道：“雖然可能會花點時間，但我也不是等不起，隻不過你可要考慮清楚瞭，一旦你拒絕和我合作，那麼你和傅函勝之間的契約，我斷然不會再幹預半分。”
顏寧姝似有些不服氣，她皺眉道：“我和他的契約還有兩年就到期瞭。”
聞言，崔棠笑瞭，“你熬得起，那南宮拓呢？”
顏寧姝噎住。
“在葫蘆島南宮拓明明認出你瞭，但他卻遲遲不跟你相認，你覺得這是為什麼？”
顏寧姝抿著唇，一瞬不瞬的盯著崔棠。
“圈內誰不知道你顏寧姝有個金主，盡管你和傅函勝之間並非他們猜測那般，可真相誰知道呢？除瞭我，也隻有苛待你的林芒知道而已。
而自然也是聽信瞭圈內的謠言。他當年為你和南宮傢徹底斷絕來往，如今隻是一個隱身幕後的編劇，而你，改頭換面，又有傅函勝那樣強大優秀的金主護著，你覺得他得有多大的信心才敢來打擾你的生活？”
她說著搖搖頭，嘆氣道：“他不敢的，因為他早已不是南宮傢的二少爺，而南宮傢也早已沒落瞭，他會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個除瞭有點才華名氣的幕後編劇，再也沒有旁的閃光點可以拿出來和傅函勝抗衡。
於他來說，袁舒還活著，可袁舒改名換貌，依附另一個男人，光是這一個事實，就足夠令他自卑，自我否定。”
崔棠的話一字一句，如同一把銳利的匕首，一刀一刀刺入她心頭。
顏寧姝的臉漸漸白瞭。
她從未想過，曾經那個自信陽光，熱愛挑戰冒險的南宮拓，如今竟會變得如此自卑。
他怎麼會覺得他比不上別人呢？
配不上他的，從來是她啊……
顏寧姝低下頭，眼淚豆大豆大的落下。
崔棠看著她低聲抽泣，並未出聲安慰。
她隻是安靜的看著。
給顏寧姝時間消化，冷靜，思考。
她相信自己沒有選錯人。
顏寧姝和周芷艾，都是她計劃裡必不可缺的。
但她不能表現出自己非她們不可。
兩方合作，過渡殷勤的一方都將是被動的。
而這個計劃，她必須掌握一切的主動權，半分差池都不得有。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大約過瞭十分鐘，顏寧姝的哭聲漸漸停下。
崔棠適時抽瞭幾張紙巾，遞給她。
顏寧姝接過紙巾，擦幹眼淚。
抬頭，她一雙通紅的眼睛看著崔棠，眼神堅定。
“我可以答應合作，但傅函勝那邊你必須幫我解決。”
崔棠勾唇，“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