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這段時日娘娘本就身子不爽利,可不要拿我這些小事去煩她,趕緊回宮,還剩瞭些賬本未看完,不然明日又得熬夜,我可受不住。”蘇冬萱惆悵的感慨著,那段時日剛接手宮務,連夢裡都是如何將人與事管好,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沉,幸好慢慢理通,不然的話蘇冬萱不知自己還要受多少罪。
“主子厲害,奴婢自然不敢,您等會回去先歇一歇,奴婢替您捶捶肩,按按頭,保證神清氣爽,您再處理宮務也不遲。”紅葉扶著她進瞭幽萱宮的門,綠竹早已經等候多時,見著蘇冬萱高興的說道:“主子回來瞭,奴婢讓人備瞭糕點,您用些。”
“果然還是綠竹可心。”蘇冬萱摸摸她的頭,綠竹高興的臉發燙,旁邊的紅葉假裝不滿的說道:“主子果真心偏到天邊去瞭,奴婢跟著主子出去一遭,連句主子贊賞的話都聽不著。”唉聲嘆氣,裝模作樣的本事看得蘇冬萱忍不住撲哧一笑,綠竹也在那邊嘻嘻的笑著,一時幽萱宮裡熱鬧得不似平日清凈的宮殿。
“行瞭,兩個都貧嘴該打,趕緊的,準備準備,等會該看賬本瞭。”蘇冬萱自己往裡走,看到桌上放著的點心果真有些餓瞭,拿瞭一塊含入嘴中,不一會兒便吃瞭個幹凈。
“主子果真餓瞭,平日裡點心放到那您連碰都不願碰,今日可真是稀奇。”紅葉忍不住嘀咕瞭幾句,她臉一紅,再想拿第二塊便有些不好意思,本就吃瞭個半飽,倒也不用再拿,便停瞭手。
“你這丫鬟越來越聒噪瞭,該把你送到皇後娘娘那被好好管教管教,看看還能不能看主子的笑話。”蘇冬萱半似埋怨的說著,倒也沒準備將紅葉如何,看著她笑嘻嘻的出瞭殿門,自己歪在榻上歇息瞭一會兒。
“主子,您該起瞭,不是說要看賬本,若是等會延誤瞭,您又該怨奴婢不提醒您。”紅葉在蘇冬萱耳邊輕輕喚著,她半迷糊睜開眼,發覺天已經黑瞭下來,一個激靈,直接翻身下榻,整個人頓時便清醒起來。
“什麼時辰瞭?”蘇冬萱人還有些懵,一時分不清自己在何處,溫暖的帕子沾著肌膚,這才醒瞭會兒。
“戍時一刻,主子該用晚膳瞭,再不用,身子可得餓出毛病,況且您不是還說要看賬本。”紅葉沖著綠竹擺擺手,一人負責替蘇冬萱梳洗,另一人便安排丫鬟們上菜。
不一會兒,圓桌上擺滿瞭三菜一湯,平日裡蘇冬萱晚膳不喜用得太奢侈,況且一個良媛的份例也沒能讓她過上奢華的生活,如今這膳食比起丞相府裡已經不知道好瞭多少。
見她筷子不過隨意的夾瞭幾筷,不一會兒便放在桌上,紅葉擔憂的看著她道:“主子,您身子不爽利?”
“不是,總感覺困得厲害,沒什麼胃口,可能是剛起身,先放著,等我餓瞭再熱著吃。”蘇冬萱停下碗筷,喝瞭一杯清茶這才剛才繼續處理宮務。
一晃便幾日時光過去,這幾日為著對賬,她是日夜都未離宮,隻一心將賬本對好,這日,紅葉進來為她挑燈,看著蘇冬萱認真的寫著什麼,感覺外面的風吹得有些厲害,起身走到窗子邊,正打算關起窗戶,便聽得身後叮咚一響。
她連忙回過頭一看,發現正是蘇冬萱弄出的動靜,連忙跪在她身邊問道:“小姐,您剛才怎麼瞭?”
“沒事,沒事,突然感覺胸口有些痛,過瞭一會兒又好瞭。”蘇冬萱晃晃頭,沒太在意,又繼續提筆寫起來,紅葉打量著她的神色,發現她臉色有些白,想說些什麼,見她不打算理睬自己,隻好默默的退到一旁。
剛想闔上窗戶,又聽得身後悶哼聲,這下子她哪還能不當回事,扶著蘇冬萱便急急的問道:“主子,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不如咱們不看瞭,過幾日也不遲。”
蘇冬萱搖搖頭,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停瞭停筆,感覺背後已經出瞭一層虛汗,紅葉看著她眼簾下的青黑愈加的重,而唇有些微微發白,莫不是真的病瞭,想著便要伸手去探探溫度,蘇冬萱躲瞭過去,打瞭個大大的哈欠,瞇著淚道:“可能是這幾日累瞭,現在身子好瞭,紅葉,你去端些吃食來讓我用一用。”
“主子,您這樣下去奴婢得擔心瞭,不如咱們喚太醫過來看一看,最近您看起來格外的疲倦,莫不是……”紅葉忍不住看瞭看蘇冬萱的肚子,被她這麼一盯,蘇冬萱哪還打什麼瞌睡,不滿的瞪著她道:“怎麼會?皇上已經有段時日沒進後宮瞭,上次的月事也沒斷,你可真是糊塗。”
“奴婢想多瞭,可您看起來精神極差,明明前段時日臉上紅潤有光澤,不過短短幾日,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紅葉關瞭門窗,蘇冬萱感覺身子有些冷,總感覺有風從身子邊吹過,挪瞭挪地方,沖著紅葉吩咐道:“你去看看,是不是還有地方沒關緊,我怎麼總感覺背後有風。”
“奴婢立馬便去。”紅葉細心的看瞭各處,回來時無奈的沖著她搖搖頭道:“主子,奴婢都關上瞭,您是冷嗎?我讓綠竹給您生個暖爐,您握著驅驅寒。”
“不用,不用,就是累瞭,今日不看瞭,伺候我梳洗睡吧。”蘇冬萱放下手中的賬本,伸瞭個懶腰,被紅葉與綠竹看到,她也是不好意思的笑笑,到宮裡這麼久一直謹慎的活著,難得做出小女兒傢的事情,以後怕是也不多瞭,想到這,心情便有些低落。
蘇冬萱被伺候著睡下,屋子裡光線昏暗,紅葉與綠竹留瞭一人在外間守夜,裡面安靜極瞭,她漸漸也睡沉瞭。
街上隻聽到風呼呼的吹著響,城外一個陰暗的角落,立著一個破破爛爛的茅屋,屋裡有個嘶啞的聲音正在喃喃自語,走近便能發現,這是披著長發的女子,頭低垂著,看不清面容。
她手上拿著一個佈娃娃,頭上、身上已經被紮瞭幾根銀針,娃娃的身上貼著一張寫著蘇冬萱名字的紙條,她手裡拿著一根銀針用力的刺著娃娃的身子,眼裡閃著陰狠的光。
“蘇冬萱,你這個賤人,毒婦,你這樣害我,定不得好死,下十八層地獄……”神神叨叨的詛咒著,茅屋裡隻有她一個人坐在地上,身上穿著破爛的粗佈衫,露出的手臂上有幾道紅痕,她手上的動作不停歇,嘴裡惡毒的話語一個個無聲的吐出來。
若是蘇冬萱看到今日這場景,便會立馬認出眼前女人的身份,蘇白芷呵呵的笑著,看著娃娃的臉已經面目全非,嘴角彎起一抹冷冷的笑,一抹狠厲從她眼中一閃而過,她將娃娃隨意的丟在地上,腳上穿著一雙草鞋,一腳便踏上瞭娃娃的身子,被她這麼一踩,佈娃娃整個散瞭架。
發覺自己腳下有些不對勁,側頭看瞭一眼,她溫柔的將地上的娃娃撿起來,朝著她呸瞭一口唾沫,這才高興的大笑著。
外面的風吹得破敗的屋門砰砰作響,蘇白芷像是沒有聽到這聲音,一個人靜靜的縮在一個角落,角落裡鋪滿瞭幹草,上面隨意的鋪瞭一層黑乎乎的棉絮,依稀能看到裡面的棉花,她無所謂的躺在上面,靜靜的低著頭。
突然,屋外出現轟隆隆的響聲,不一會兒,便淅淅瀝瀝的落下水珠,屋子裡也響起瞭嘀嗒嘀嗒的小聲,大塊空地已經被雨水滴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