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以為單唯欽讓他送是有什麼話要說,可等他倆都走快走到公路瞭,單唯欽還是一語不發。
很快林陽就看見瞭他的車,還是昨天那輛,但開車的人已經換瞭一個瞭。
見他們過來,駕駛員立刻打開車門下車,恭敬的朝單唯欽鞠瞭一個躬,“單總。”
單唯欽道:“把後備箱打開。”
“好的,單總。”
“你…”林陽有些疑惑,搞不懂他這是要做什麼。
單唯欽帶著他來到後備箱前,林陽看瞭一眼,瞧見裡邊放瞭四五個禮品盒。
他大概猜到這人叫他出來做什麼瞭。
“剛才我看瞭一下,你父親似乎不抽煙,那不知道他平時喝不喝酒?”
“偶爾喝一點,不多。”
單唯欽瞭然般的點瞭點頭,隨即從那四五個禮品袋中提瞭三個出來交遞給林陽,“這是我備的一點薄禮,請你替我轉交給你父親和母親。”
林陽沒接,正要拒絕又聽他道:“這是我一點心意,還請你不要拒絕。”
他語氣是那樣的鄭重,鄭重到令林陽也不好再說什麼拒絕的話。
“那...”林陽猶豫瞭一下,把他手裡的禮品袋接瞭過來,“謝謝瞭。”
單唯欽道:“隻是一點普通的茶葉和酒,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林陽點瞭點頭,心想隻要不太貴重就好,正常的人情來往他還是還的起的。
這麼想的同時,他突然記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對瞭!”林陽說,“我差點忘記把這個還你瞭。”
他拿出一直貼身保存著的玉牌,放在手心,攤開。
“想麻煩你把這個還給你母親。”
單唯欽蹙瞭蹙眉,沒接。
“單先生,我當你是朋友,你送的茶葉和酒我收下沒事,可這玉牌實在太貴重瞭,遠遠超過瞭我及我的傢人能承受的范圍,還請你務必收回。”
單唯欽道:“你可能不瞭解我母親的性格。既然是她送出去的東西,要是知道被我收回,她會不高興的。”
“那怎麼辦?”林陽倒沒想到這一茬,在他的認知瞭裡單傢的人他還給誰都一樣,一傢人何必說兩傢話,是不?
單唯欽提瞭個建議,“不如你先收著,等下次見她的時候再親手還給她?”
林陽覺得這種建議不太可行。
一是因為他不覺得自己短期內還有再見到單唯欽母親的機會,畢竟老太太人已經回瞭B市。二是因為這玩意兒實在太貴重瞭,他都不敢隨隨便便扔傢裡,但天天揣著也不是事,要是哪天他一不小心弄丟瞭,那不是得傾傢蕩產的賠?
“不行不行。”林陽還是覺得現在就讓他拿走比較好,怕單唯欽不接,他便迅速的把玉牌往單唯欽手裡一扔,轉身跑瞭兩步又回頭,擺瞭擺手:“單先生再見!單先生慢走。”
單先生:“....”
林陽回到果園一眼看去走廊上隻有周順珍。
“媽,我爸和嘟嘟呢?”
周順珍在把剛才他們坐的小板凳收回客廳,頭也不太抬的對他道:“去園子瞭。”
“哦。”林陽走過去把手裡的三個禮品袋遞給周順珍,說:“這是單先生一點心意。”
周順珍看瞭眼袋子,接過,隨便打開看瞭一眼後又合上,不太高興道:“我一聽他要你送就想著是為這事。”
“是嗎?”林陽後知後覺,說道:“那媽你怎麼不攔著我,早知道我就不送瞭。”
“你還好意思提。”周順珍伸瞭手指重重往他腦門上一戳,沒好氣道:“我倒是想攔,可我攔的住嗎?人傢一句話你就屁顛屁顛的跟著出去瞭...”
林陽:“.....”
我真屁顛屁顛瞭?沒有吧。
一定是媽栽贓!
“老頭子!”周順珍沒理他,朝果園裡吼瞭一聲林德勝。
不一會兒,林德勝的聲音便從果園裡傳瞭出來:“什麼事?”
“看完就先回來。”
“好咧。”
林德勝帶著嘟嘟本來就隻是隨便轉一轉,也沒走遠,聽見周順珍找他後不多會兒就回來瞭。
見林陽送完人回來瞭,他推瞭推嘟嘟,“找你爸去。”
嘟嘟便朝林陽走瞭過來,林陽以為他要抱,張開手,沒想到嘟嘟卻轉瞭個背,指著屁股道:“臟瞭。”
林陽看著他屁股上的泥迎,驚訝道:“怎麼弄得?”
嘟嘟說:“摔的。”
林陽:“......”
“男孩子摔就摔瞭。”林陽明知故問,“找爸爸做什麼?”
嘟嘟皺起小眉頭,大聲道:“換掉!”
林陽知道這小潔癖是又犯潔癖瞭,卻還故意逗他,“不用吧,等晚上洗瞭澡再換。”
嘟嘟抬起手看瞭眼自己的兒童手表,現在還不到下午三點,距離洗澡時間還有至少四個小時。
一想到要穿臟兮兮的褲子忍受四個小時候,嘟嘟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瞭。
見他要不哭不哭,而林陽卻隻顧著憋笑,周順珍罵道:“快給孩子換瞭去,還想在惹哭一次嗎?”
林陽撇瞭撇嘴,心道:前一次又不是我惹哭的。
周順珍又在催促:“還不快去!”
“行行行。我換我換。”林陽作投降狀,抱起嘟嘟往房間走。
他兩走後,周順珍又把林德勝叫進客廳。
“怎麼瞭?”
“這是你的。”周順珍指著茶幾上幾個袋子說,“兩瓶酒。兩餅茶。”
“喲!難得嘛你今天...”林德勝走過去瞧。
“我難得什麼?又不是我送你的。”
“我當然知道不是你送的,我是說你居然肯讓我知道。”
林德勝不抽煙,但平時有事沒事總愛喝兩口,且他還有一個壞習慣,那就是但凡一逮到機會,他喝起來就會沒有節制。所以周順珍在酒這一方面一直對他嚴加看管!
每逢年節親戚朋友來拜年串門總會捎帶兩瓶,周順珍從來都是自己收著,連放什麼地方都不會讓林德勝知道,就怕自己不在傢時他又自個兒偷著喝。
按照往常,這兩瓶酒也落不到他手上。
林德勝笑瞇瞇的打開袋子,看見裡面放瞭兩瓶茅臺,頓時愛不釋手的拿出來捧在手裡左看右瞧。
周順珍白瞭他一眼,“沒出息。”
林德勝忙著看酒沒註意道她的眼色,還在那嘆聲呢。
“喲,這年份不錯啊!”
周順珍這下忍不住瞭,“不就兩瓶茅臺,至於你嗎?前年二哥不也讓迎慶給你帶瞭兩瓶。”
迎慶是周順珍二哥周順文傢的閨女,因為在國慶節前一天出聲,所以取瞭個周迎慶的名字。
周迎慶現在在市裡一傢銀行工作,不常回祥和鎮,但她和林果關系不錯,平時私底下兩姐妹的聯系甚至比周順珍和周順文的聯系還要多得多。
周順珍說的那兩瓶茅臺就是她前年帶來的,說是他爸單位上的人送的,他爸又不喝酒,就讓她帶來給小姑父。
說是這麼說,但周順珍和林德勝心裡都清楚,這些年周順文和自傢來往並不多,倒是和老大傢關系不錯,即便周順文自己不想喝,要送也該給大哥送去才是,最後拿到林德勝手上,多半是周迎慶出的註意。
說來也怪。
這大人之間的關系有時候還真不代表小輩之間的關系。
就拿周傢這幾個小的來說,雖然老大老二兩傢現在看上去最得勢,周順武和周順文也是五兄妹中關系最好的,但這兩傢的孩子卻不怎麼對付。
周迎慶不喜歡周毅總是占著自己年長幾歲就愛對她說教,周毅又嫌周迎慶不捧著他。總之雙方都看不上眼。
“哪能比嗎?!”林德勝嘴上嘀嘀咕咕把酒瓶放回袋子,動作倒是小心翼翼。
“有什麼不能比的,不都是茅臺。”
“唉,跟你說瞭你也不懂。”
“你不說我能懂?”
得,兩口子又吵瞭起來。
林陽幫嘟嘟換瞭褲子走進客廳,聽見他們的爭吵後,問:“什麼懂不懂的?爸媽,你們說什麼呢?”
“你媽非說小單帶來這兩瓶茅臺和前年你二舅傢給的那兩瓶一樣,你看看,這能一樣嗎?”
林陽不想引火燒身,直擺手拒絕道:“我看不瞭。我不懂這些。”
生怕戰火引到自己身上。
林德勝本來就煩,一看他那樣就更煩,“滾蛋滾蛋。”
“不滾。”林陽沒皮沒臉的回瞭他一嘴,然後走過來看茶幾上那幾個袋子,“我看看。”
他逐一把袋子打開,除瞭裝茅臺的那個袋子之外,另外還有兩個袋子,一個放瞭兩餅茶葉,茶葉是素紙包裝,紙上沒寫一個字,但林陽聞瞭聞,還挺香的。
再多的他就說不出來瞭。
不過單唯欽送的東西那應該還是挺不錯的。
“媽,這個袋子裡又是什麼?”
周順珍無所謂道:“不知道,估計是煙吧。”
普通百姓之間的人情來往最離不開煙、酒、茶這老三樣。
林陽搖頭,“他知道我爸不抽煙。”
從單唯欽沒有帶著禮品唐突上門這一點來看,他個人應該對於這方面還是比較講究,至少講究個投其所好。
所以在他已經知道林德勝不抽煙的情況下,那裡面應該就不可能是煙。
“那你就打開看看。”
“行!”林陽應聲打開,“咦?護膚品?”
“給你媽的吧?”林德勝道。
“估計是。”林陽便把那個包裝精美的盒子給周順珍遞瞭過去。
周順珍接過,微微愣住。
沒有女人不愛這些。
隻是鄉下不比城市,在鄉下,客人到主人傢多半不會把女人作為主要送禮對象。
他們給老人送補品,給男人送煙酒,給孩子送玩具,幾乎很少很少有人會專門給女人送禮物。
至少,周順珍是這樣。
這一盒沒有任何商標的護膚品,是她生平第一次收到除女兒兒子以外的人送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