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淵心臟跳得很快。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瞭,看到水裡那一動不動的身影,竟然連手都開始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
他用最快的速度遊到月笙的身邊,想都沒想就伸手摟住瞭月笙的腰。
下一秒,少女的四肢就像是八爪魚一樣纏瞭上來。
月笙腦袋探出水面,小臉像是沾瞭露水的鮮嫩荷花,瞇起來的眼睛透著愉悅:
“抓到你瞭喲,叔叔~”
季淵面色一沉,深深喘瞭一口氣,用力壓下瞭這一刻湧上心頭的暴怒。
他永遠都是能這樣控制住一切,包括自己的情緒。
“很好玩嗎?”
他冷聲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鋪天蓋地的寒意。
人們總是很怕季淵這種表情,看上去壓迫感很強,讓人膝蓋發軟,有種想要叫他daddy的沖動。
月笙卻像是看不懂似的,纏住他脖子的手根本沒放下來,聲音輕軟:
“不這樣,叔叔不教我呀。我沒見過外人,怕生,隻想要您教。”
季淵抿著嘴,皺眉後退瞭一步,卻沒有把八爪魚月笙弄下來。
他發現自己並不討厭月笙的觸碰,甚至會有種熟悉感。
是因為之前發病期間一起睡覺過,所以身體會有這種熟悉的記憶吧。
他沉默瞭半晌,終究還是呼出一口氣來:
“松手,我教你。”
月笙終於滿意瞭,她松開手,眼睛亮晶晶盯著季淵,嘴唇有些泛白,臉上的表情卻很興奮。
季淵面無表情揮瞭揮手:“先去練腿部動作。”
……
十分鐘後,季淵看著像是一條美人魚一樣遊來遊去的月笙,面無表情:
“騙我好玩嗎?”
月笙終於冒頭,嘻嘻一笑:“好玩。”
遊泳什麼的她早就會瞭,把季淵拉下來隻是想要讓他陪她一起玩。
不過這一次,季淵卻不理她瞭,再一次上瞭岸,大步走瞭出去。
月笙撅瞭噘嘴,遊瞭兩圈很快就覺得沒力氣瞭,也結束去洗瞭個熱水澡。
但她沒有想到,這身體真是虛弱到可怕。
當天晚上,月笙就發燒瞭。
她發誓自己沒有受到一點寒涼,隻是泳池的水稍微冷瞭一點。
月笙頭暈目眩躺在床上,覺得頭好像有千斤重,喉嚨也腫瞭起來,她欲哭無淚。
她不怕疼也不怕死,但是最怕這種連綿不斷的細小折磨。
她寧願給自己來一刀也不願意重感冒。
果然,身體上的限制真是酷刑,麻團這次可以說是絞盡腦汁要給她一個教訓瞭。
剛想到麻團,月笙就聽到瞭腦中麻團的聲音:
【那個……嘿嘿,月笙,久等啦,我查瞭很多資料,結合瞭我資料庫裡的原著劇情,合理推斷季淵是……】
“人格分裂。”月笙閉著眼睛打斷瞭麻團的聲音。
麻團一噎:【你咋知道?】
月笙無語:“我去學校第一天去圖書館逛瞭逛,查瞭點資料就知道瞭,我現在頭疼,你消失吧。”
麻團:【……】
可惡。
麻團哭唧唧閉嘴瞭。
月笙口幹又頭暈,實在是難受,摸索到手機打瞭個電話給季淵。
現在已經是凌晨,她作為一個金絲雀,在這個時間段隨意打擾金主實在是離譜。
沒想到季淵卻是秒接:“怎麼瞭?”聲音低沉著,微微沙啞,很是好聽。
月笙帶著濃重的鼻音哼唧瞭一聲:
“叔叔,我發燒瞭,好難受……”
電話那頭沉默瞭一下。
季淵剛洗漱完準備睡覺,他不允許任何人在他休息的時候打擾他,但不知道是哪個大膽的居然打瞭他的電話。
一看是月笙,他鬼使神差地接瞭起來,聽著裡面少女可憐兮兮的聲音,他覺得心裡微微抖瞭一下。
半晌,他開口,聲音沒什麼變化:
“傢庭醫生的電話在你床頭櫃左側,有什麼事情找他就行。我休息瞭。”
一說完,他就掛瞭電話,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沒有任何事物可以影響他,他也不會將自己的任何情感寄托在別的事物上面。
月笙隻不過是個有點利用價值的擺件,更何況,她不過是發瞭個燒,又能算得瞭什麼。
可是微微蜷縮的修長指尖卻預示著這是一個不眠之夜。
季淵努力放平呼吸,冥想著讓自己睡去。
可是半小時後,他猛地睜開瞭眼睛從床上跳下來,大步沖向瞭月笙的房間!
*
月笙正在慢吞吞起床,準備給自己倒水。
她倒也沒有覺得季淵會過來看他,這個人一看就是克制慣瞭,絕對不會對別人流露出一點溫情,他給自己的堡壘四周都建起銅墻鐵壁,炸彈都炸不碎。
不過她還是有點不開心,嘴上嘰嘰咕咕起床。
忽然,隻聽房門砰得一聲打開!
她剛好站在床邊,面向房門,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壓過來,再一次倒回瞭床上。
“咳咳咳……”
月笙隻覺得一股大力沖向自己的胸口,肺都要咳出來瞭。
她用力推瞭推壓在她身上的男人,就像是一隻螞蟻企圖推動大山,身上的男人一動不動趴在她身上。
月笙覺得,如果今天她死在這裡應該是被壓死的——
不行,她月笙怎麼可以是這種憋屈的死法。
月笙勉強調整瞭一下位置,隨後使出吃奶的力氣,彎曲膝蓋猛地往上一頂!
“唔!”
男人終於發出瞭一聲響動,從月笙的身上滑下來,蹲在瞭地上。
月笙眼前發黑,大口大口喘著氣,緩瞭半天才勉強從床上坐起來,一臉惱怒盯著地上的男人:
“季淵,你發什麼瘋?”
雖說是指責,卻因為生病而語氣軟綿綿的,倒有些像是撒嬌。
男人低頭蹲在地上,還穿著黑色的真絲睡袍,襯得他膚色近乎瓷白。
他聞言身子顫瞭顫,腦袋抬瞭起來,額前碎發垂落,可憐兮兮看向月笙。
季淵的眼中已經蓄滿瞭眼淚,眼尾下垂,委屈得要命,像是莫名其妙被主人打瞭的大型犬,明明有咬死主人脖子的能力,卻可憐兮兮撒嬌。
他啞著嗓子開口:“疼……”
月笙眨巴瞭兩下眼睛,再一次直挺挺倒瞭下去。
頭好暈,口好幹,肺好疼,心好累……
下一秒,大狗狗季淵就蹭瞭上來,小心翼翼摸瞭摸月笙的頭,瞪大瞭眼睛,眼淚都忘瞭掉下來:
“月笙,你發燒瞭。”
月笙閉著眼睛不想說話。
她感覺到季淵站瞭起來,離開床邊,又走近。
隨後,堅實的手臂輕輕托住瞭她的腰,讓她半坐瞭起來,她的嘴裡被塞瞭兩顆藥,唇邊貼上瞭一杯溫水。
月笙張開嘴,十分自然地享受著季淵的服侍。
吃完藥,季淵又小心將她放平,去洗手間弄瞭一條濕毛巾搭在瞭月笙的額頭上。
藥效上來瞭,額頭清涼的感覺讓她舒服瞭好多。
月笙困得睜不開眼睛,隱隱約約感覺到身邊的人蹭瞭過來,嘴唇貼瞭貼她的臉頰。
不知道是在試溫度,還是在親她。
她感覺到瞭難得的安心,很快睡瞭過去。
睡著的前一秒,她想,季淵的這個人格,來得真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