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沒有見季淵,月笙忽然就覺得不習慣。
她覺得,自己還是很喜歡季淵的,和季淵相處的時候,比和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相處都要舒服。
就像喜歡那些亮晶晶的寶石一樣。
正好今天在學校裡還不得不和一群垃圾人打交道,她覺得自己應該去見見季淵洗眼睛。
結果,到瞭季淵傢裡,月笙才意識到,她沒有鑰匙……
敲門也沒人應,打電話也沒人接,看來是正在忙,月笙隻好遺憾回傢。
然而,才走瞭兩步,她便聽到瞭一聲幾乎細不可聞的沙啞嗚咽,似乎是從二樓傳來的。
她猛地止住瞭離開的腳步,仰頭看去,樓上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亮。
房子很大,看上去卻死氣沉沉,像是從未有人居住。
月笙忽然意識到,季淵是在傢的,而且,貌似狀態不對勁。
壓抑的聲音再次從二樓傳來。二樓的窗戶關著,若不是月笙仔細聽,根本聽不到。
月笙立即往回走,拿下頭上的發卡就往門裡捅。
還好她這種事做多瞭,就連這種指紋鎖也能很快破解。
大門打開,客廳依舊是一如既往地空曠冷清。
她直接往二樓奔去。
步伐有些快,這具身體很快感覺到瞭不適。
但月笙沒有管這麼多。
站在瞭季淵的房門前,那種壓抑沙啞的聲音終於更加清晰。
每一聲都像是撕裂瞭,破碎的嗚咽和著血溢出來。
還有金屬撞擊的聲音,和肉體撞到什麼東西上面的聲音。
月笙故技重施,打開瞭季淵房門的鎖。
然而鎖是打開瞭,她用力推瞭推門,門卻絲毫不動——裡面被什麼東西抵住瞭。
她用力推瞭一下,幾乎使出瞭吃奶的力氣,也才勉強推開一條小縫。
湊近往裡面看去,裡面漆黑一片,勉強能看到一個身影蜷縮在角落。
她輕聲開口:“叔叔乖,開門呀~”
那人影猛地顫抖瞭一下,似乎想要撲向月笙的方向,可是又被什麼東西死死拽住,金屬撞擊的聲音響起,讓他不能再往前一步。
門縫裡透出一絲光,耳朵裡傳來最渴望的聲音,困獸瘋瞭一樣想要追逐,可是周圍的一切都在束縛他。
手腕被勒出血痕,額頭被撞出鮮血,嘴唇更是被咬得破碎。
全身都在疼,尤其是頭,像是要裂開。
季淵神志模糊,甚至忘瞭月笙的名字,可是卻本能一樣想要靠近。
瘋狂的野獸撕裂傷口,企圖得到什麼。
裡面的動靜讓月笙心中一抖。
她深深喘瞭一口氣,卯足力氣又踹瞭一下門——紋絲不動。
幾下過去,她覺得自己的肺都要咳出來瞭,頭也是一陣眩暈。
麻團忍不住開口:【月笙,你這身體真的很弱很弱,肯定打不開的,而且反派肯定也是不會死的,他把自己關在這裡肯定心裡有數,你回傢吧……】
月笙扶著門,喘瞭好幾下,終於緩過來一些,連話都說不出來。
後背已經冒出瞭虛汗,月笙看著隻有一個指頭寬的門縫,準備放棄。
雖然裡面的動靜確實有點可怕,但是季淵以前不也是這樣過來的嗎?
她往後退瞭一步,然而,僅僅是一步,裡面便傳來撕裂破碎的聲音:“別……”
月笙嘆瞭一口氣:“可我幫不瞭你啊叔叔,加油,你可以的。”
說罷,又後退瞭一步。
可是就在這時,房間內忽然傳來瞭一聲劇烈的響動!
什麼東西狠狠砸向椅子,隨後尖銳的木刺被鮮血淋漓的手拿起來,對準瞭自己的咽喉:
“別,月笙……”
他想起瞭月笙的名字,無能為力,絕望地想要用盡一切辦法留下這一束光。
月笙站定瞭腳步,勉強看清楚裡面人的動作的時候,掐緊瞭掌心問麻團:
“你不是說他不會死的嗎?我走瞭他真的不會死?”
麻團:【……】它忽然不敢肯定瞭……神經病的世界它一個小系統理解不瞭。
月笙見麻團不說話,大概心裡有瞭數。
她環顧四周,咬瞭咬牙,忽然道:“我不走,等我五分鐘!”
她撩起裙擺飛快地跑下樓。
肺部像是要燒起來一樣難受,但月笙能忍,腳步也沒有因此慢下來一步。
門進不去,她能翻窗啊。
這棟房子的外面是凹凸不平的大理石,再加上飄窗,很好爬。
月笙咬著牙,手指都磨出血來,竟然真的爬到瞭二樓。
她覺得自己每一寸肌肉都在發抖,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疼的,一旦松瞭那口氣,她毫不懷疑自己會從二樓的窗外掉下去。
她找瞭一處可以站的支點,看著從裡面鎖住的窗戶,嘆瞭一口氣,掏出剛撿的石頭用力砸瞭過去。
鋼化玻璃砸四角比較容易砸開,但即便是這樣,月笙還是每砸一下就緩瞭很久。
這種體質能爬上來就不錯瞭,多虧是月笙極限高,硬生生拉高瞭體能上限。
終於,隨著最後一下破碎的聲音響起,窗戶終於被砸碎,月笙顧不上碎玻璃,艱難挪動著爬進瞭窗戶裡。
卸下力氣的一瞬間,她幾乎快要暈過去。
滾燙的肌膚在觸碰她。
月笙用力睜開眼睛,看到滿身是血的季淵一隻手被鎖在瞭床柱上,身體幾乎趴在瞭地上,另一隻沒有被束縛的手拼命往她的方向摸。
指尖剛好觸碰到她的手腕。
月笙深深喘瞭兩口氣,用力撐起身體,挪過去給季淵解瞭手銬。
季淵得到自由的一瞬間就用力抱住瞭月笙。
他渾身滾燙,粘膩的血液流到瞭月笙的身上,他的聲音和他的體溫一樣滾燙。
冰面碎裂,暗潮噴湧,他的哭腔滿是絕望。
“別……別不要我……”
月笙有氣無力“嗯”瞭一聲,眼睛都快要睜不開瞭。
抱著她的手臂勒得她全身都在疼,月笙連掙紮的力氣也沒有,隻能往他的懷裡蹭瞭蹭,好讓他不要勒那麼緊。
季淵低下頭,一滴一滴的眼淚落在月笙的臉頰上,沾滿瞭血的嘴唇貼瞭貼她的額頭,惶恐和依戀幾乎能通過這個輕吻鉆進她的心臟。
“我不行瞭,我暈倒一會兒,你自便。”月笙迷迷糊糊說完這句話,直接下線瞭。
*
第二天醒來,她覺得身體好像有千斤重一樣,根本起不來,一動就到處都在疼。
努力睜開眼睛,她剛好看到季淵正將什麼東西戴在瞭她的腳踝上。
季淵的傷口看上去是草草處理瞭一下,面色蒼白,嘴唇也沒什麼血色,但是泛紅的眼眶中卻帶著一絲興奮的瘋狂。
他對上月笙的眸光,勾唇笑瞭一下,湊過來輕輕摸瞭摸她的頭發,沙啞低沉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繾綣:
“我給過你離開的機會瞭,月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