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依舊那樣美。
或者說,她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更美得叫人心驚。
西澤的雙眼近乎貪婪地盯著個月笙。
曾經可以在月笙面前展露的弱小可憐全部消失殆盡。
代替那無害眸光的,是狼一樣的偏執占有。
不僅僅如此,還有更多的,更加渴望且復雜的情緒。
無法言說,隻有從那雙眼睛的波濤海浪中窺見一點。
熱烈的祈求,痛苦的自贖,卑微的愛意。
以及,在看到安德之後,那幾乎無法控制的殺意。
但月笙隻是瞥瞭一眼那漂亮到近乎破碎的眼睛,便轉頭朝著莉莉說瞭什麼。
西澤的所有註意力都放在瞭月笙的身上,自然也知道她在說什麼。
月笙說:
“我比計劃裡的提前回來瞭,想我沒有?”
莉莉臉紅紅地點頭:“想瞭,可是,安德哥怎麼在這裡?”
月笙和莉莉轉頭一起朝著安德看去。
安德卻沒有在意兩個少女的眼神,而是在西澤的眼神下如芒在背。
好像他敢往前走一步,一頭饑餓的狼就會立刻撲上來咬斷他的脖頸。
安德深深吸瞭一口氣,告訴自己,是我贏瞭,而西澤是手下敗將。
他在嫉妒。
可是月笙在,他絕對不敢對自己怎麼樣的。
想到這裡,安德揚起一個笑來,將月笙的外套放在她的椅子上,低頭溫聲道:
“好好上課,我就在外面等著,下課後一起回去。”
他故意抬高瞭聲音,餘光瞥到西澤,在聽到他說完這句話之後,臉猛地慘白。
安德心中更加多出瞭勝利者的喜悅,所以安撫莉莉也變得隨意:
“莉莉,不要亂想,我最近忙。”
他覺得自己這樣對月笙,莉莉一定是會吃醋的。
但是現在在月笙的面前,他不能表現出對莉莉的關心和好感,他必須要很快攻略下月笙。
等一切結束,他捧著月笙的心臟來到莉莉的面前,莉莉一定會理解的。
見莉莉乖乖點頭,安德在心中感嘆自傢的小青梅果然乖巧。
實際上,莉莉在慶幸——
慶幸安德看上去似乎終於對她沒那麼強烈的控制欲瞭。
而且似乎是把註意力轉到瞭月笙的身上。
莉莉的小腦瓜忽然冒出瞭一個猜測。
她看著安德走出去的背影,小聲道:
“月笙,你不會是為瞭我,去和安德約會的吧。”
月笙眨眨眼,忍不住想笑。
這個小白花怎麼這麼天真可愛。
她輕聲道:“你可以這麼理解哦~好瞭上課瞭。”
莉莉臉更紅瞭,吐瞭吐舌尖,趕忙坐好。
結果一抬頭,看到西澤臉色慘白,像是下一秒就要暈倒。
他本來就夠虛弱的瞭。
原本住院至少一周才能出院,結果他第二天就強行跑出來,又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
眼下的烏青和沒有絲毫血色的嘴唇令他看上去有一種被毀滅後的美。
他的指尖在微微顫抖,看著月笙的雙眼已經控制不住地泛起水光。
剛剛的一舉一動已經充分說明瞭現狀——
安德成功代替瞭他的位置。
可是他又有什麼立場在這裡絕望呢,是他親手將匕首插進她心臟呀。
每一個學生們都看出瞭西澤老師的異狀。
他們十分擔憂,卻又不敢開口詢問——
今天的西澤老師,看上去像個吸血鬼似的,有些恐怖。
隻有月笙,還是那副表情。
嘴角勾著淡淡的笑,慵懶地抬眸看他。
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甚至,月笙還開口瞭:
“西澤老師有什麼不舒服麼?怎麼不開始講課?”
她的聲音不大,在空曠且安靜的大教室裡面清晰回蕩著。
明明是甜軟的,可是落在西澤的耳朵裡,卻化作瞭蜜糖融化的刀子,一把一把尖銳地插進他的心裡。
別這樣吧,求你瞭。
他難受地微微弓起脊背,想要蜷縮。
哪怕是被凌遲,被她親手殺死,也比這樣要快活一些。
毫無征兆的,他的眼淚就這樣掉瞭下來。
所有人都嚇瞭一跳,本來還在觀望的同學們終於忍不住起身詢問:
“西澤老師,你沒事吧,是哪裡疼得厲害嗎?”
“老師,要不要去醫院,我叫救護車瞭!”
脆弱的美人落淚直接落在瞭月笙的心上。
心臟變得又酸又軟,但是又很痛快。
她站起身,拿起外套,區別於所有學生的關懷,而是慢悠悠道:
“既然老師身體不舒服,那我就先回去吧。”
說著,竟是要朝外面走。
西澤猛地喘息一口,聲音沙啞顫抖著說出瞭他今天的第一句話——
“別走。”
月笙回頭,好像看不到他臉上雙眸的情緒,無辜道:
“可是我是來上課的呀,既然老師沒辦法繼續上課瞭,我留在這裡做什麼呢?”
西澤急切地上前一步,因為過快的動作讓胸口撕裂一樣疼。
喉嚨裡都泛起血腥味,但是他忍住瞭。
他急切開口:
“我可以上課的。”
用力咽下喉嚨裡的腥甜,他竟是勾瞭勾嘴角。
眼眶還是濕漉漉的,眼尾也是通紅,卻努力勾起一個祈求的笑來。
月笙心臟猛地跳瞭一下。
不得不承認,她被這個笑擊中瞭。
高傲冷艷的少女揚瞭揚下巴,又回到瞭自己的座位上:
“既然老師這樣敬業,那就繼續上課吧。”
西澤吐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氣息來,努力站直瞭身子。
“不用叫救護車,我沒事。”他啞著嗓子說瞭這麼一句話。
學生們已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瞭。
剛剛西澤老師和月笙……
好像有什麼不得瞭的故事啊!
西澤閉瞭閉眼,手撐著講臺,努力讓自己站直一些。
至少讓月笙留久一點吧,他想多看看她。
那一定是要撐住的,就算疼死,也是要撐住的。
他開始說話。
每一個字都牽扯著疼痛的肺部,恐怕很久之前被那些吸血鬼折磨的時候,也不過如此。
極為恐怖的意志力竟是真的讓他撐瞭下來。
即便唇色白得可怕,即便指尖已經開始發抖,他還是看著月笙,一字一句講著他的課。
一直到下課時間,他還是沒有停下來。
而月笙也和他對視,嘴角勾著笑,似乎對老師今天的課程十分滿意。
直到教室的門被敲響。
是安德。
“不是下課瞭嗎?西澤老師,拖堂不是什麼好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