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粘人的口香糖

作者:fishhh 字數:2349

唐柔的頭很疼,感覺自己像喝瞭兩斤假酒,暈到以為自己是條被扔在甲板上曬瞭三天的魚。

因此醒來後她沒有著急動彈,而是癱著醒酒。

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發現有人在觀察她。

臉頰和身體傳來若即若離的碰觸,她依稀感受到冰冷修長的手指正輕輕地從她眉骨往下滑,一路流轉過五官,帶來一陣奇異的酥癢。

手的主人怕弄醒她,動作很輕。

雖然腦子像糊瞭一層漿糊,唐柔仍然能想起,隻有一個人能進入這個房間。

她繼續裝睡,知道如果此時睜開眼,他一定會消失。

手指流連在耳畔,忽然停止不動。

被發現瞭嗎?

唐柔有些緊張,連呼吸都裝出綿長平靜的節奏。

直到,有些略帶濕潤感的發絲落到瞭臉頰兩側,面上壓下清淺的氣息

沒想到對方竟然俯下身,輕輕地,小心翼翼地吻瞭吻她的額頭,像一陣來不及感受到風,隻落下一點濡濕便迅速抽離。

唐柔大腦空白瞭一瞬,睫毛微微動瞭動。

這細微的條件反射沒躲過對方的觀察,身旁塌陷的褥子回彈,他起身,打算離開。

就在托著她後腦勺的手即將抽離之際,唐柔倏然伸出手,抓住瞭他。

像抓住瞭陷阱裡咬瞭誘餌正準備飛離的鳥。

“不要跑。”她睜開眼,露出黑葡萄一樣清醒晶瑩的瞳。

“你又要走瞭嗎?”

唐柔語氣很急,“能不能先別走,我想跟你說話。”

人魚渾身都僵住。

他半趴在床旁,璀璨剔透的鉑銀色眼眸來不及隱藏愛意,直直落入唐柔眼中,濃鬱的深情讓她感到心驚。

纖細的手指松松扣著他的手腕,人魚冷下臉想掙脫,唐柔連忙說,“別動,我好暈。”

為瞭證實自己話的真實性,她還晃瞭晃,一晃真的有點想吐,臉色發青,太陽穴突突地跳。

人魚就再也掙脫不開,像被施瞭定身術。

“為什麼晚上來。”她歪著頭,眼裡有些揪到小辮子的得意,“昨晚你也來瞭,對不對?”

輕柔的聲音中混著吃瞭毒蘑菇後,慢瞭半拍的慵懶感,讓渾身豎起警惕的人形異種生物意志力潰不成軍。

好似註射瞭一針麻醉劑,連脊骨都因這柔軟的嗓音變得無力。

唐柔撐著上身,慢慢坐起來。

漆黑的長發順著肩膀滑下,襯著因為眩暈瞭褪去一些血色的臉,如同勾魂奪魄的水妖。

濕潤的眼看過來,就誘得他想跳進陷阱。

“我不會傷害你,別怕。”她靠近瞭,喊他的名字,“納西索斯。”

這是她給他起的名字。

是這個世界上,最短的咒語。

唐柔知道自己一定要趁此機會把所有話說出來。

她仰起頭,看著這張妖異俊美的非人面孔,想起在巴別塔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

在昏暗的光線下,藏在碎玻璃後。安靜,脆弱,像摔出瞭裂痕不堪一擊的名貴瓷器,讓人連說話都下意識放輕瞭聲音。

鬼使神差的,唐柔被這雙暗含隱忍的漂亮銀眸蠱惑瞭。

她伸出手,對方僵硬著忘記瞭躲閃,輕而易舉地就讓她得逞。

“為什麼要躲我?你不是主動來找我的嗎?”

唐柔的動作並不快,像被水流沖狀搖曳,自然纏繞在磐石上的海藻。

動作輕柔地抱住瞭他的脖子,挪動著身體將自己埋進他的懷裡,臉頰貼著他的脖頸,放松地呼出瞭一口氣,小聲地說,

“別躲我,我很想你。”

“好久不見,納西索斯。”

“松手。”他的聲音很冷,混含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暗啞。

手下的身軀似乎因為呼吸太過急促而微微顫抖。

“不松。”唐柔在他耳邊說。

她緊緊地勾著人魚的脖子,害怕被他推開,將兩隻手抓他頸後交扣著握在一起,像一個固執的人形掛件。

“我做錯瞭事,不能再錯一次。”

唐柔閉著眼睛,埋著頭,小聲地喃喃。

“我很暈,不要推開我。”

沉默瞭良久,他又說,“松開。”

“不松。”她像在無理取鬧,聲音裡帶著很少有過的任性。

“而且,如果你真想推開我,早就推開瞭,反正以你的力氣,推開我輕而易舉。”

唐柔說著,湊到他耳邊輕輕地問,“但是你沒有,為什麼?”

她太可恨瞭。

人魚眼尾泛紅,額角手背繃起瞭清晰狹長的筋線,手抓在床邊,緊握又松開,堅固的木樁頃刻間化成瞭齏粉,足以證明他用瞭多大的力氣,才忍耐住心底壓抑的風暴。

他的血液流速變得飛快。

女孩那一聲聲略帶得意的篤定,又無限溫柔的聲調,讓他生起難以抑制的強烈占有欲。

想將她緊緊地禁錮在懷裡,輕吻她的發絲,撕掉偽裝,暴露出沉醉又濃烈的愛意。

想親吻她的額頭,質問她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將他扔下。

他慍怒,卻又狠不下心。

他厭惡這樣的自己。

窗外的海浪像嚇唬她一樣,洶湧地拍打著礁巖,像是要掀起滔天巨浪淹沒這座小小的木屋。

可卻傷不到她分毫。

唐柔閉著眼睛趴在他肩膀上,用下巴蹭瞭蹭他濕潤冰涼的皮膚,聲線又柔又輕地說,“別生我的氣瞭,我知道錯瞭,能不要走嗎?”

人魚抬起手,還沒碰到她,就聽到她在耳邊念。

“好暈啊,毒蘑菇好可怕,我要昏倒瞭,別推我。”

唐柔感覺自己像騙心軟小姑娘的油膩的大叔,但……好像挺有用的。

撐著她肩膀的手一直沒用力,有幾分猶豫不決的意思。

唐柔抬手撫摸上他的背,像在安撫,一下一下,輕輕拂過他裸露的脊骨。

“別生氣瞭。”

她的呢喃中帶著輕微的鼻音,因為中毒餘韻拖長瞭尾音。

“要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吧,哪怕犯瞭錯,也不能一下就判我死刑吧?”

人魚眸底沉淀著隱晦的深沉情緒,他強自克制著情緒,精致俊美的面龐添上瞭一絲陰沉的妖異感。

這種感覺極為陌生,從沒有人摸過他的背。

更不會有人敢自尋死路碰觸他的身體。

唯一這樣大膽的,隻有她,給他治傷那次,和現在。

人魚面上平靜無波,手指卻再一次悄然收緊。

唐柔沒有撒過嬌,現在的行為像在挑戰不可能,除瞭死命地抱著他不停念著,“頭好暈,我要昏倒瞭。”之外,不知道該做什麼。

她整個人都掛到瞭他身上,像個粘人的口香糖。

她沒有撒謊,頭的確很暈,唐柔感覺自己的大腦像被扔進洗衣機裡攪過,不但進瞭水還攪成瞭漿糊。

毒蘑菇比假酒還可怕。

她癱成一團泥,貼著人魚的胸膛,清清淺淺的呼吸,感覺又快昏睡過去。

可手指仍舊在他頸後交扣著,生怕一覺醒來他就不在瞭。

沒想到,那雙手環住瞭她的腰。

把這場推拒變成瞭一個貨真價實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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