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閃電發出刺眼的光芒把屋內照得亮堂,驚雷乍響,宛如猛獸咆哮威懾四方。
昏黃的電燈撲閃撲閃,房間內忽明忽暗,仿佛風燭殘年的老人,電力不足燈光將熄。
“爺爺,外面下雨打雷,你站在窗邊幹什麼?”端著熬好的藥湯進來,蘇曼曼推開門就看到爺爺半邊的身體被飄進來的雨水打濕。
她上前把人拉走,拍瞭拍他衣服上的水珠,撅嘴不滿道:“衣服都淋濕瞭,感冒瞭怎麼辦?快去換個衣服。”
安頓好人,她這才去關窗戶。
關窗戶時,蘇曼曼掃瞭眼外面的瓢潑大雨,腦海裡閃過斐白露的眼睛,不免嘀咕道:“我們這都兩個多月沒下過雨瞭,你也是不趕巧,碰上個打雷下雨天,希望你好運吧……”
“曼曼……”蘇爺爺喚瞭一聲。
“嗯?”年久老舊的窗戶不好使,蘇曼曼正和它奮戰,聽到蘇爺爺喊,扭頭看瞭過去。“怎麼瞭爺爺?”
一雙水潤清澈的眼睛比燈光還明亮。
蘇爺爺笑瞭笑,“沒什麼,就是這藥湯有點苦……”
“爺爺你真是,跟個小孩一樣。”蘇曼曼露出無奈又好笑的表情,她沒轍,關好窗戶後,道:“行,我給你拿甘草片。”
看著孫女腳步輕快的離開,蘇爺爺臉上的笑容斂瞭起來。
他重新打開窗戶,遠遠看著天上密佈的烏雲,眼底神色莫測,半藏在陰影裡的臉看不清楚表情。
電閃雷鳴的地方……在荒野。
“轟隆轟隆——”
天空像是被砸破瞭一個窟窿,雷雨不止。
苗子昂目瞪口呆,看著隨著斐白露的咒訣而來的雷電劈在無數屍蟲身上。
雷霆行天地之中氣,至剛至陽,能克天下一切陰邪之物。
“嗡嗡嗡!”
“吱吱吱!!”
屍蟲發出尖銳的慘叫,它們雖然貪念上頭,但對生的渴望刻在骨子裡。
見不敵斐白露召喚而來的雷霆之力,紛紛拼命鉆入泥土裡。
而有大批大批的屍蟲被無情擊中,成為一團灰燼,或直接燒成虛無。
頃刻間,遍地的屍蟲消失不見。
沒瞭性命之憂,苗子昂終於松懈下來。
他看向斐白露的眼神無比驚艷。
“你這一招,好厲害!能夠引雷的人,在我知道的人裡並不多。你一直在隱藏自己的真實實力對不對?”
斐白露不弱,甚至遠比一般人強悍!
這麼年輕,就能使用這麼厲害的術法。
簡直是個怪物!
他敢保證,其他玄門的人都看低瞭斐白露的真實實力。
這件事要是傳出去,肯定驚掉很多的人眼睛。
這是個爆炸性的消息!
烏雲將散,月亮重新出現,荒野的迷霧消失得無影無蹤,湧動在黑暗裡的東西藏得更深。
一縷皎潔的白月光投下來,照在斐白露臉上。
她垂下眸子,看著苗子昂,黝黑的眼瞳沒有絲毫情緒,“是又怎麼樣?”
在這雙眼睛下,一切無處遁形。
苗子昂心中一縮,眼睛不敢直視斐白露。
心中亂七八糟的的念頭霎時煙消雲散。
“呵呵、沒什麼沒什麼,我嘴巴嚴實,這事肯定不會傳出去的!”他訕笑不已。
若他有尾巴,此時一定夾著尾巴做人。
斐白露不置可否地嗯瞭一聲,神色冷淡。
苗子昂松瞭一口氣。
大會沒結束,任務沒有完成,他還想著抱大佬的大腿蹭蹭積分呢,可千萬不能得罪斐白露。
雷陣雨過去,肥沃的黑土變得濕潤。
那隻斷掌上的血肉被屍蟲啃食得一幹二凈,隻剩下骨節分明的骨頭,半陷入泥土裡。
苗子昂撿瞭根棍子當鏟子使用,開始刨土。
“你在幹什麼?”斐白露不解。
苗子昂邊幹自己的大工程,邊回道:“這手掌和那我踩到的棒骨說不定是同一個人。我看看能不能挖到她的屍骨。要是能找齊她的屍骨,就把她好好安葬一下,以後別出來嚇人瞭。”
斐白露挑眉,對苗子昂另眼相看。
沒想到他竟然有這份心。
不過……
“你別挖瞭,黑土下面全是白骨。要是一個個找齊身體,得找到猴年馬月。”
“咔嚓”一聲,棍子被活生生掰斷,苗子昂僵住身體,眼裡神色驚疑不定,真的假的?
那這個荒野地,豈不是亂葬崗?
斐白露摸瞭一把泥土,黑土肥沃,仿佛一捏就能擠出肥水。
手指一抿,白凈的指尖上殘留著淡淡的紅色。
“這是……血?”苗子昂艱難咽瞭咽口水。
斐白露點頭。
紅到發黑,形容的就是這種土。
這是被無數人用血澆灌的土。
苗子昂再次震驚,“這裡到底死瞭多少人,才能養出這樣的黑土?”
斐白露:“屍蟲有多少,就死瞭多少人。”
想到那密密麻麻的屍蟲,苗子昂一陣惡寒。
“那對爺孫好狠毒的手段!”他怒不可遏,“把我們送到這裡,是想把我們喂給屍蟲嗎?他們這樣做,是在養什麼邪物吧?”
斐白露卻有不同的想法。
“如果他們想捉我們喂屍蟲,就不會費盡心思給我們換上喪服。臨走前,也不會給我們提醒。”
“我更傾向於,他們在救我們,死在這裡的人都是沒有完成‘去晦’的人。”
“去晦?去什麼晦啊!”苗子昂被說懵瞭。
斐白露模仿著蘇曼曼說話的語氣,道:“私闖入村的人,都會受到神的詛咒。”
苗子昂一激靈,神?
“害死瞭這麼多人,這是邪神吧!”
“是神的詛咒,還是人的為孽,這隻有進村才能知道瞭。”斐白露看向蘇曼曼離開時的那個方向。
她嘴角噙著彎著一抹弧度,神色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