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乖,不哭不哭!媽媽就帶你去找醫生叔叔看病,看病後就好瞭。”三四歲的男娃小玉被抱在一中年婦女抱在懷裡。
這安慰不見效,小孩手腳抽搐,大叫大哭,蠟黃的臉色比病入膏肓的病人還嚇人。
周圍的乘客不敢靠近。
小玉奶奶一手拽著藥瓶子,一手掐著孩子的嘴巴,想往裡面灌藥水,結果被當媽的攔瞭下來。
小玉奶奶當即哭天喊地,嚎得比小孩還大聲,“小玉媽,你這是要害我乖孫啊!不讓他吃藥,就眼睜睜看著他這麼難受死哦,你的心肝怎麼那麼狠毒!”
“我乖孫這是小兒驚風瞭!這藥是我特意求老中醫給的小兒驚風散,吃瞭保證我乖孫沒事瞭!安靜瞭!”
“你說這藥有毒,不讓我乖孫吃,但我每次喂都鎮住瞭“驚”、熄滅瞭“風”,藥到病除,怎麼回有毒呢?”
小玉媽聽著孩子的哭聲,心如刀割,但依舊不讓婆婆碰兒子,“這藥要是沒毒,為什麼孩子身體越來越弱,膚色也蠟黃蠟黃的?還有兩站,再等一個小時的時間,讓祁連神醫給小玉看病!”
“一個小時!”小玉奶奶拉高嗓音,“你看看孩子現在的樣子,還等得瞭一個小時嗎?等見到瞭那個祁連神醫,孩子早死瞭!”
小孩哭得快斷氣,一抽一抽的。
再加上其他乘客也被吵得腦瓜子嗡嗡疼,紛紛勸說那孩子媽媽,“這是孩子的親奶奶,老人傢吃的鹽都比你喝的水多,你就聽聽勸吧!”
“這小兒驚風散,我也聽說過,確實是專門治小孩哭鬧的,又是老中醫開的藥,藥材肯定都是中藥,能有什麼毒?”
小玉媽一路上照顧孩子本就身心俱疲,被周圍乘客一說,態度有些松動。
小玉奶奶立馬捉住這個機會,把藥灌在小孩嘴裡,口中念念有詞,“乖孫乖,吃瞭藥就好瞭,安靜睡覺覺。”
小孩撲騰瞭幾下,吃一半吐一半,手腳打飛瞭小玉奶奶手裡的藥瓶。
軲轆轉動。
滾到瞭斐白露的腳邊。
小玉奶奶連忙撿起來,用衣袖擦幹凈上面的灰,“這瓶子還能繼續用,別掉瞭。”
斐白露過來時,就見到這幅場景。
她伸出手,輕易從老太太手中拿過藥瓶。
“你幹什麼?”小玉奶奶不幹瞭,“這麼多人看著,搶我東西,還搶得這麼光明正大啊!”
她上下打量著斐白露,見人遮得嚴嚴實實,嘴碎道:“說你搶東西,你還真一副土匪樣,我呸!快還給我!”
說完,作勢要搶。
然而她的手落瞭空。
斐白露扯下一半的口罩,把藥瓶放到鼻子下輕輕嗅瞭嗅,淡聲開口,“確實有毒……”
周圍人嘩然!
小玉媽更是嚇得臉色蒼白,扣著小孩的嘴巴,想讓他吐出來。
小玉奶奶瞪眼,不服氣道:“你說有毒就有毒啊!這是我們那兒很有名的老中醫給我開的,效果非常好!你看我傢乖孫,是不是不鬧瞭?!”
眾人看去,果然剛剛來尖叫哭鬧不止的孩子躺在媽媽懷裡安靜下來,手腳也不抽搐瞭。
神瞭!
小玉奶奶得意地抬起下巴,又看斐白露一眼,又看向自己的兒媳,“看吧!養孩子這方面我比你在行,以後別老說這有毒那不衛生,不讓我親近自己的乖孫!以後孩子我帶,你在一邊學著來。”
小玉媽看著孩子的反應,妥協道:“還是媽你有經驗。”
斐白露搖搖頭。
她沒見過小兒驚風散,但聞一聞就能聞出它是用什麼入藥的。
“孩子不是安靜地睡過去瞭,而是中毒昏迷過去瞭。”
周圍人再次嘩然。
小玉媽到底愛子心切,忙問道:“你是醫生嗎?你為什麼說我兒子是中毒昏迷過去的?”
斐白露搖頭道:“我不是醫生。”
“不是醫生你說什麼屁話?這小兒驚風散是那老中醫從書裡抄下來的,清朝就有瞭,還專門用來給皇子皇孫安神的,那些皇子皇孫從小喝到大,怎麼就沒事?”老太太頓時拉著臉,瞪著這個突然冒出和自己作對的女人。
“老太太,知道清代的皇子皇孫為什麼多數短命嗎?”斐白露指瞭指藥瓶,“這小兒驚風散的安神效果,其實就是中毒癥狀。把毒藥當成安神藥吃,壽命自然折壽。”
“我雖然不是醫生,但作為玄門中人,山醫命卜相都懂一點。”她摘下口罩和墨鏡,一張白凈如玉的臉露瞭出來。
周圍的乘客看著這個熟悉的面容的,頓時感覺頭暈目眩,瞠目結舌。
“斐、斐白露……”
“白露大師!臥槽!第一次見到真人!”
“我老早就覺得她說話的聲音很熟悉!原來真的是她!趕緊拍照留念一下!”
小玉奶奶被這陣仗唬住瞭。
她是知道白露大師名字的,但她沒想過這個胡言亂語的女人竟然是大師本人!
老太太嘴巴蠕動瞭一下,開始有些懷疑自己,“這小兒驚風散傳瞭那麼久,怎麼會有毒呢?”
斐白露說道:“小兒驚風散由五味藥組成,即朱砂、雄黃、全蠍、炒僵蠶、甘草,這幾樣可謂是五毒俱全,小孩體弱容易起中毒反應。”
見老太太和小玉媽一臉茫然,斐白露正要解釋清楚,急匆匆的腳步聲咚咚響起。
“哪裡有孩子犯病瞭?”一手上綁著繃帶的年輕女人背著醫藥箱,沖瞭過來。
“我是醫生,讓我看看孩子的情況!”她很快找到瞭目標,指尖沾瞭一點小孩衣領上的藥漬,一聞,大驚失色。
“朱砂裡面含有汞元素,不管是口服、吸入還是皮膚接觸,都會導致汞中毒。雄黃可致癌,全蠍有毒,僵蠶會產生毒素導致人昏迷,甘草雖然是常見藥材,但服用不當會誘發癲癇等癥狀!你們給小孩喂瞭自制的小兒驚風散嗎?”
小玉媽一顆心再次懸起,她伸手扣著孩子的舌根,拍著他的背,又急又悔恨,“吐出來!快吐出來!大師和醫生說這是有毒的!”
小玉奶奶渾身發軟。
其他乘客唏噓不已,同時又有人小聲道:“忽然想到我小時候我爸經常喂我吃雞蛋,一吃雞蛋睡覺都特別香,長大瞭才發現我雞蛋過敏,是暈過去的。”
能活到現在,也是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