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傢四個孩子,周洵老大,周婭最二,大哥去當兵後,傢裡都是周婭在護著,是故她的性子也被養的風風火火,素來又最尊敬自己的母親,當下看見罪魁禍首,暴脾氣就忍不住瞭。
所幸巴掌甩過來的時候,周洵眼疾手快拉瞭她一把,力道擦著臉頰過去,倒是沒受傷,男人的臉色卻沉瞭下來。
薑楠趕在他開口之前先說話,“我知道你們心裡對我有氣,這些是我該受的,我不逃避責任,來這兒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對上午地莽撞行為,做一些補償。”
這話一出,連大夫看她的眼神都變瞭。
白日鬧劇傳的廣,整個周傢鄉都知道瞭,可是,眼前這個一臉誠懇的女人,真的是婚禮上那個囂張跋扈的女瘋子?
周婭也愣住瞭,但隻是一瞬,她就冷瞭臉,“我媽就是被你氣的,你滾出去不要再氣她就是最好的補償!”
“很抱歉,我不能出去。”薑楠不敢耽誤太久,她看向瞭大夫主動開口,“醫生,我想問問,我媽送來到現在,這樣已經持續多久瞭?”
她的聲音太過鎮定,以至於大夫下意識地就答道,“就一會兒的事情,沒多久,送來的時候血壓很高,吃瞭點降壓藥,已經好很多瞭,晚飯的時候還說要回傢,我沒讓,結果晚飯後就變成這樣瞭。”
薑楠眼裡閃過一抹肯定,突然變成這樣,就不是單純的高血壓瞭,應該是並發。
她再次看瞭一眼病歷上的血壓數據,想到瞭什麼開口問道,“變成這樣之前,她是不是下瞭地?”
“……是,”大夫想瞭想,點瞭頭,“晚飯那會兒有小孩兒在門口玩,結果摔著瞭趴地上哭,大人不在,嬸子就下地把小孩兒抱起來,給她擦瞭個眼淚。”
說著,他就看向瞭人群最後面的人,“諾,孫嬸子傢的小外孫。”
“問題就出在這兒瞭,”薑楠確定瞭,她一邊拔下衣袖上的針,一邊伸手示意旁人將桌上的煤油燈拿過來,“她不是高血壓,是腦溢血。”
腦溢血?大夫一怔,臉色就不好看瞭,這可是致命的急性病!
“是腦溢血沒錯,”薑楠將繡花針在煤油燈上燒瞭燒,又去找酒精棉,“上午送來的時候應該就不是高血壓,是腦溢血前兆,不能再拖瞭,得馬上送軍醫院去!”
時間已經耽誤很久瞭,再拖下去,婆婆就是前世癱瘓的結局。
來到床前,薑楠將婆婆的袖子一捋,抓住她的大拇指一看,指甲蓋上都是紅色的小點子。
“你看,這就是體內氣血不通的征兆。”
“可怎麼會發病的這麼突然呢?”大夫不解地問道。
“本來好好躺床也不一定發作,但她低頭去抱瞭小孩,拖拽瞭重物,所以發病瞭,”一邊說,薑楠一邊抓著婆婆食指。
她找到瞭指甲靠拇指側下方約2毫米的“商陽”穴,手上的針就要刺下去,孫嬸就突然發作瞭。
“周傢媳婦你這說的什麼話啊?分明是你把你婆婆氣成這個樣子,怎麼能賴我們傢乖孫身上呢?!”
說著,她就看見瞭薑楠的動作,當即就像發現瞭新大陸一樣大呼小叫道,“我就知道她是個瘋子!周嬸子都躺病床上瞭,她還想著拿針刺他!這不是害人嗎?!”
薑楠皺眉,她想起來瞭這個孫嬸是個什麼人,這人愛貪小便宜,最怕承擔責任,上輩子為瞭偷人傢地裡的紅薯,把小孫子一個人丟在瞭田埂瞭,結果被毒蛇咬瞭一口,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就不行瞭。
可這人半點不思悔改,還天天上紅薯主人傢裡要賠償,說是他們放的蛇。
想到這些,薑楠的臉色冷瞭冷,“媽的病情必須得去軍醫院做手術,但耽誤時間太久瞭,她撐不住的,我要先用針刺激她的商陽穴,放血出來拖時間!”
大夫也終於回過神來,為她說話,“是的是的,我在書上看過,急發腦溢血確實可以用針刺商陽穴來搶時間的!”
孫嬸卻不依不饒,“她又沒學過醫她怎麼知道這些?怕不是看點書就胡咧咧呢!”
說著她還拉瞭拉旁邊的周婭,“你看看,你看看,你這新嫂子氣人就算瞭,現在還想害人命呢!你們也不攔著?她懂什麼啊?回頭別把人害死瞭又往我們傢乖孫頭上……”
“孫嬸子,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
冷冷的聲音蓋過瞭她的話音,在屋內響起。
一直沒說話的周洵開瞭口,眼神裡滿是寒意,“我媽躺在床上未知吉兇,你卻張口人命,閉口害死,你到底是個什麼居心?”
孫嬸子下意識就想反駁,但觸到對方眼神時,就下意識地打瞭個寒噤。
周洵是真正執行過任務的,身上帶著血氣,此刻又生氣,渾身煞氣的眼神看過來,就好像她再說一句不好的話,就要過來抓著她扔出去一般。
回過神來,孫嬸子就不服氣地嘀咕瞭一聲,“一個毀瞭容的瘸子在這兒神氣什麼?為瞭媳婦,連媽都不要的白眼狼……”
“給我滾出去!”一直沒表態的周婭突然開口,聲音裡俱是嚴厲。
她記事早,最親的人是娘,最尊敬的人是大哥,大哥毀容殘腿的事一直是她心裡的疙瘩,這會兒聽人這麼不避諱地說自己傢人,當下就拎著孫嬸子的胳臂往外扯。
孫嬸子也沒想到這人這麼粗暴,上來就動手,一個沒站穩摔瞭一個大屁股墩兒,額頭就撞在瞭桌子角上。
她吃瞭這麼一個大虧,哪裡肯就此罷休,當下就捂著自己的額頭,竟是如地痞流氓一般地大聲嚷嚷瞭起來,“快來看啊,周傢人打人啦!新過門的媳婦想害人她們不攔,倒是打我這個說話的好人吶!”
“天理在哪兒啊,心蘭你睜開眼看看你這兒子女……”
刺耳的聲音突兀地停瞭下來,孫嬸子顫顫巍巍地梗著脖子,半點不敢放松。
薑楠提著針,針尖距離孫嬸子的脖子僅僅毫米之差,她冷冷的聲音在屋內響起,“你再亂咒我媽一句,我就讓你這輩子都別想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