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漢忐忑地問:“薑楠同志,艷芳丫頭是還有什麼不對勁嗎?”
“的確有不對勁的,但是不是壞事。”薑楠察覺到自己的態度可能讓對方誤會瞭,立即搓搓臉,讓自己的表情柔和下來,“你們聽好啊,艷芳姐她十有八九是懷孕瞭。”
“啥?”姚曉生一愣,接著跳瞭起來,“薑……薑楠同志,這!這可不是隨便開玩笑的事兒啊。”
薑楠言道:“曉生同志,你覺得我有必要在這種大事情上跟你們開玩笑嗎?”
這時候,姚老漢反應過來瞭:“你是說,艷芳懷孕瞭?”
“嗯,”薑楠萬分確定的點頭,“我上輩——我是說教我醫術的上輩人特意教過我一種診脈的法子,哪怕是剛剛種進去的種子,我也能探出來。”
薑楠說的太篤定瞭,那成竹在胸的模樣很能讓人信服。
姚母訥訥地重復:“艷芳——懷上瞭?”
那說著,眼裡面好似還有淚光在閃。
這也不怪姚母如此激動,艷芳嫁過來這麼多年肚子一直沒有動靜,有些嘴碎的鄰居還說他們老姚傢風水不好,個個都是下不瞭蛋的雞,如今聽到兒媳婦懷上瞭,姚母又是欣慰又是開心又有一種陳冤洗雪的揚眉吐氣感。
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艷芳的一句話就將眾人全打進瞭冰窖:“大夫,如果我懷上瞭,還能做這個切腎的手術嗎?”
薑楠毫不猶豫給出瞭否定的回答:“不能。”
剛才還在狂喜的姚傢人全都靜下來瞭。
“算瞭,”姚曉生勉強支起瞭一個笑,“孩子以後還會有的,艷芳的病拖不得,先給她治病吧。”
如果不是因為那發抖的手無法掩藏情緒,還真有可能被姚曉生的假裝灑脫蓋過去。
艷芳很難接受這個現實。
本來腎結石已經叫她十分難過瞭,現在卻意外得知自己肚子裡還有瞭孩子。
艷芳當然很想留下這個孩子,她寧願是薑楠診斷錯瞭,也不想面對這樣殘忍的選擇。
艷芳再度望向薑楠:“大夫,你會不會看錯瞭啊?我前幾天去醫院檢查腎結石的時候醫生都沒看出來呢。”
薑楠打破瞭她的希冀:“不會錯的,醫生之所以沒查出來那是因為孩子還太小瞭,我診脈卻能診出來,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城裡找找老中醫,他們也肯定能看出來。”
“我信你,”姚老漢臉上的皺紋好像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多生出瞭幾條,“你是個踏實人,不會說浮誇話——唉,曉生說得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就當這個孩子與我們無緣吧。”
薑楠上輩子其實遇到過一個跟梅芳情況極其相似的病患。
最不同的就是對方的公公婆婆央求薑楠保下孩子,母親如何就無所謂瞭。
那一傢子有權有勢,兒媳婦沒有後臺,明擺著被放棄瞭,懷孕期間靠著最厲害的醫療手段吊著,等到孩子一生出來,註定就是個死,說不定連產房手術臺都下不來。
薑楠憋著一肚子的火,下定決心要救下那女子,歷經數月的堅持診療後,最終獲得瞭成功。
但那畢竟是數十年後的事情,涉及到的醫學知識估計要往後拖一些。
所以薑楠還在糾結要不要跟姚傢人說。
姚曉生不忍心看梅芳那傷心欲絕的樣子,安慰道:“大不瞭咱不要孩子唄,以後去外面收養一個,也當親生的養!”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不得不說,跟上輩子遇到的病患比起來,梅芳又是多麼的幸運。
實在看不得這一傢子如此的情狀,薑楠決定還是幫他們一把。
“都別哭瞭,”薑楠敲瞭敲椅子扶手,“聽我說,這個病,我或許能醫。”
“啥?”嘴裡說著不在乎的姚老漢率先站瞭起來,“薑楠……不是,薑大夫,你說你能治這病?怎麼個治法?”
薑楠知道他想問什麼,但也沒有把話說絕對:“我的意思是,我有一套專門針對這種情況的醫法,既能暫時制住梅芳腎裡頭的結石,也能不影響肚子裡的娃娃,不過病人情況不同,效果也會因人而異,我不保證百分之一百成功。”
姚曉生感覺自己整個腿都是浮的:“真、真有這樣的辦法?”
辦法自然是有的,中醫治療腎結石其實自古以來就有之,師傅曾經傳給薑楠的古醫藥籍殘本裡頭就記錄瞭治結石的辦法。
中醫治結石,以清熱利濕,通淋排石為主,佐以理氣活血、軟堅散結,常用的方劑有八正散、三金排石湯和四逆散等。
“除卻草藥之外,還應該配合針灸同時進行,針灸的辦法包括體針、穴針等,常用穴位有腎俞、中脘、京門、三陰交和足三裡等,在腎絞痛發作時,針刺三陰交穴、腎俞穴和手背的腰腿穴,也常能收到迅速有效的鎮痛效果。”
薑楠烏拉拉說瞭一堆,姚老漢是懂中醫的,越聽眼睛越亮,越覺得薑楠的辦法有用。
“不過你們也要註意,”薑楠提醒道,“梅芳姐肚子裡有孩子,配藥方的時候要控制用量,有不懂的要及時問我,還有,行針雖然很有效,但給孕婦紮針一定要非常小心,如果你們沒把握,紮針的事也同樣來找我。”
薑楠說話時語氣自在舒緩,沒有誇大其詞的成分,也沒有畏畏縮縮缺乏自信。
這幾下一交代,原本都已經丟掉希望的姚傢人,個個眼裡的光彩都重新亮瞭回來。
“大夫,”現在這一傢子都不叫薑楠“同志”瞭,“如果用你的法子治,腎裡的結石會消失嗎?”
薑楠慢條斯理道:“如果是小碎石可以,但是梅芳姐的不行,我隻能讓它們自我分解變小,然後在懷孕期間控制住它,不讓它發作,等孩子出生以後,你們還是要帶梅芳姐去做手術的,不過到那時候說不定就不用切除瞭……”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薑楠自言自語的。
姚老漢竄過來,一把抓住瞭薑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