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母歪腦筋挺多,知道這周婭是騙不瞭瞭。
當初唆使彭大頭叫周婭寫保證書,就是為瞭能在當面對質的時候拿出證據來。
鄉民們最愛看熱鬧,很容易別人怎麼說他們就怎麼聽,周婭那性子火爆,做事不想前後的,到時一慌亂,肯定解釋不清楚。
就算之後反應過來瞭,反正該傳的也傳出去瞭。
這個計策算不得高明,隻能說是押準瞭人心,想要計謀生效,必須先守住瞭嘴不聲張。
彭母想來想去也不明白怎麼就叫周傢人提前知道瞭。
既然沒戲可唱,那說什麼也得叫周傢人為難為難,要不然白費瞭她花心思。
於是彭母耍賴說,隻要雞,不要錢,今晚就得給她雞。
薑楠聽得可笑:“老同志,這天都黑瞭,我們上哪裡去給你找雞?要不明天早上吧。”
“不行!”彭母知道周傢沒養雞,這就是故意要為難兩人,“我明兒個要帶著雞去懷鄉走親戚,必須還來。”
“你明天幾點出發?我們肯定趕在你出門前送來。”
彭母眼珠一轉:“我親戚傢遠,天沒亮就得走,具體幾時不知道!我可沒工夫不睡覺在這兒跟你耗,半個小時內,把雞還來,要不然我就要說你們周傢仗勢欺人!”
“好,就半個小時。”周洵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明知彭母這是在無理取鬧卻還是答應瞭,無非就是因為這事周婭理虧在先,他這個當大哥的,隻能給她兜著。
雖然傢傢戶戶的雞都很寶貝,但周洵在周傢鄉也算有點面子,他親自求上門去,還是從老鄉那裡買到瞭兩隻雞。
哪兒想,那彭母看一眼雞,又鬧瞭:“這跟我傢那倆長得不一樣!你看看,這雞明擺著不如先前的肥,你們這是要坑我吶。”
先前周婭燉的兩隻雞都進薑楠肚子瞭,她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而且這大小重量的事,可不就是一張嘴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的麼。
周洵看出來這事事善瞭不瞭瞭,一張臉上黑雲密佈,已經接近發作邊緣。
彭母想起周洵的那些傳言,有點慫瞭,退一步道:“現在時候也不早瞭,我不為難你們,明天呢我就挪到下午出發,你們上午把雞送來就成。”
這話聽起來倒顯得彭母通情達理,不過薑楠明白,等明天拿著雞過來,她肯定又要說這兒不對那兒不應該。
彭母顯然也怕繼續被周洵兩人糾纏,咋咋呼呼地喊著讓彭大頭送客。
兩人過來時天邊還有晚霞,這會兒星星都掛瞭出來。
五月底的溫度正適合散步,路上也沒幾個行人,薑楠不自覺就放慢瞭腳步:“洵哥,彭大頭這事兒,你打算怎麼做?”
那兩隻從老鄉買來的雞現在還用繩子捆著,吊在輪椅後面的桿子上,時不時咕咕咕叫幾下。
“不講道理的人向來麻煩,”周洵似有所指地歪頭瞟薑楠,“心思不純的人更是禍害,就好比那養蛇反被蛇咬的農夫……”
薑楠知道他這是被迫害妄想癥又跑出來瞭,趕忙加快瞭推輪椅的速度:“是是是,不過你放心,你鐵定當不瞭農夫。”
“為何?”
“你嘴巴比蛇都毒,蛇咬你一口你反咬回去,蛇也能被毒死。”
周洵:“薑楠我跟你說清楚,我們是有約法三章,但是這不代表你可以——”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薑楠已經擺出瞭一副王八念經,不聽不聽的姿勢。
周洵氣得牙癢癢:“孺子不可教也!”
薑楠吐吐舌頭表示,像這種程度的攻擊對她已經無效。
回到周傢以後,薑楠先把那兩隻雞放在柴房裡關好,再出去準備給周洵的腿上藥,結果整個屋子找瞭個遍,都沒看到周洵。
周婭這姑娘心大,在周洵和薑楠出去給她擺平事情的時候,她還能照樣睡得著。
還是被薑楠找人的動靜給吵醒瞭,揉著惺忪的睡眼問薑楠事情怎麼樣瞭。
薑楠把經過說瞭一遍,周婭氣得直罵:“彭傢那個老潑婦,難怪沒姑娘願意嫁過去。”
薑楠斜她一眼:“這次要不是梅芳湊巧發現瞭,你可不正好就去填彭傢媳婦的空位置?”
周婭心虛地躲閃開:“嫂子……我下次不會瞭。”
周婭從薑楠入門以來,都是直呼其名的。
一開始是真的看不上薑楠,後來認可瞭也抹不開面子,隻在別人那裡說,這還是頭一回當著薑楠面前喊她嫂子。
薑楠莫名有些唏噓,自穿越以來她努力至今,總算是收服瞭這匹烈性的野馬!
還在感慨間,門廳那邊有瞭動靜,薑楠和周婭一同趕過去,果然是失蹤瞭好一會兒的周洵。
“洵哥,你這是?”
薑楠愣愣地看著周洵的造型,隻見他原本整齊幹凈的頭發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撥亂瞭,上頭似乎還沾瞭幾片草屑。
而周洵的左手正拎著一隻扯著嗓子鳴叫的肥碩山雞,右手則抓著一隻羽毛還沾瞭水的水鴨。
薑楠跟那水鴨的兩隻小眼對上瞭,那小東西就像突然被點瞭穴一樣,一陣“嘎嘎嘎”的亂叫。
周洵朝周婭冷聲吩咐:“趕緊去拿繩子和桶子來。”
“哦哦,好!”周婭拔腿去找。
原本還算老實的山雞大約受瞭水鴨的蠱惑,也開始不甘示弱地咕咕尖叫。
周洵一張俊臉被雞鳴鴨叫吵得發青,但那緊抓著的手卻絲毫不曾放松。
薑楠被這畫面逗樂瞭,撲哧一下笑瞭出來。
“笑什麼?”周洵看過來,薑楠忙用手掌掩住嘴。
倒是代替周婭過來送繩子拿水桶的周母幫忙解釋瞭:“小洵,你這樣子挺有那歌裡頭唱的意思的。”
“歌?”
“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
薑楠鬼使神差地接瞭一句:“中間一隻癩蛤蟆。”
頓時,四隻眼睛一同看瞭過來。
薑楠驚覺失言,抿瞭嘴巴猛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
“哈哈哈,有趣!”周母一邊笑著一邊把雞鴨的翅膀綁起來,裝水桶裡拎走瞭。
現場隻剩下薑楠和周洵兩個人。
“癩蛤蟆?”周洵語氣沒有半點起伏。
薑楠吸著墻根、踮著腳準備悄無聲息地逃跑。